第8节
至理名言啊,这是从小总结出来的经验,就差桌子腿啃掉了,菜汤都拌米饭吃了,盘子都舔了,三光政策。 周麟还在震惊中,他以为他身处在埃塞俄比亚,或者非洲某个部落。 官媒体说,一年有多少多少食物被倒掉,那是瞎掰的吧,看看他们吃饭,夏季把扇贝都快扣脸上了一直在嘬着里面的汤汁,潘雷左右开弓明抢,田远腮帮子鼓鼓的还往嘴里塞呢,林木一手手术刀一手餐刀快速的分解鱼,黄凯一只整虾吞进去吐出虾壳,很多盘子都空了,包括装饰用的西兰花都给吃了。恩,真的,西兰花嚼了不好吃吐在一边。 张辉一手扶着椅子背,大半个身体横在夏季身上,爬山越岭的伸着筷子又过来抢扇贝粉丝。 贺廉一巴掌打落张辉的手。 “夏季碗里的鲍鱼被抢走了!” 张辉一听,这还了得,敢抢老板娘饭碗里的?都觉得钱多是吧?回身不抢扇贝了,去维护夏季的饭碗。 贺廉递给周麟一把叉子。 “快吃。” 周麟觉得,他在遵守礼数,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什么饭只吃八分饱,什么吃饭不发出咀嚼声,什么优雅都去见鬼吧,到肚子里的才是饭,管饱。 丢掉一切礼仪,饭桌规矩,开吃! 一筷子打掉潘革手里最后一个油焖虾,捡起来吃掉,可碗里的石斑鱼rou已经被黄凯偷走,去追黄凯,夏季的筷子又伸过来抢他的鱼丸,田远不知道啥时候溜到贺廉身边,从他碗里偷菜,贺廉把茶杯里的水都倒了,用茶杯装鱼汤,潘雷追着田远,回来吃饭,别去偷别人的了。林木手快,刷刷刷几刀,一只整鸡rou是rou,骨架是骨架的分离开,陈泽一口闷倒驴一口菜,胳膊一张开,他和林木面前的菜基本保护起来了,谁敢抢?手术刀飞你信不?张辉一边化拉一边大喊,让你们平摊饭钱啊。 贺廉什么也不说,闷头抢,筷子都快使出花活了,右手里有一双筷子和一个叉子,左手还有一个饭勺,他竟然和剪刀手爱德华一样一起使用,还不会打架的。这么一来,抢到的东西就多了。两只手一起上,这边夹菜,那边盛汤。丝毫不耽误。抢回来就给周麟放碗里。他一个人抢,周麟和他都能吃到。 周麟这辈子,第一次用这个形象吃东西。一手筷子一手叉子,扫光一盘马上瞄准另一盘,在刀光剑影筷子纷飞中,偷了一块红烧肘子塞嘴里,赶紧吃几口米饭,饭没吞下去呢,又吃了一块放在眼前的鱼,眼睛里除了食物什么也看不见,不管谁给他夹菜,也不管别人,就是吃,吃到嘴里是自己的。 他大小饭局无数,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头,每次吃饭都是饭吃得很少,菜几乎很少碰,喝酒聊天,推杯换盏,,虚以蛇委,你来我往,在酒桌上劝酒,酒桌上谈生意,酒桌就是一个谈判场所,似乎交情和人之间的距离是用酒精来拉近的。饭局变成了拼酒场。 每次结束之后,都是醉得东倒西歪。 他第一次遇到吃饭是需要抢的饭局。不抢就吃不到。这饭桌上的菜没有他在京城时候那么精致,什么国外厨师米其林大厨法国大厨啥的,但是分量十足,非常香。叫人食指大动,从来不知道能吃这么多东西、米饭都吃掉两碗了,肚子有些饱但是手停不下来,别人抢他也抢。 抢来的就是好吃,抢到嘴里的不单单是美味,还是满足感。甚至是胜利的感觉。 第一次知道饭局的饭菜真挺好的,第一次知道吃饱吃到撑很想摊手摊脚的放松,第一次知道不喝酒光吃饭也能促进感情。 人家都是事后烟,饭后甜点,他们是餐后酒。 满桌子的菜基本消灭干净了,一片狼藉,地上全都是残渣,纸巾团,虾米头,鱼刺,蟹壳。 每个人都摸着肚子,打着饱嗝。 这群人都脱下了刚才跟蝗虫一样的土匪气,各个端着酒杯,又开始捡起了优雅。 夏季得到允许,就喝一小半杯的红酒,推开窗户,看见天上的月亮了。风雅之人怎么可以不吟诗作对? “举头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这首诗,谁听说过,对的上来吗? 张辉有点奇怪,夏季这是又喝多了吗? 贺廉琢磨,他学过这首诗吗? 周麟真是人才啊,抿了一口酒,笑着对上了。 “俯首甘犁地,爷们连夜爽。” 夏季一下就找到知音了,挑起大拇指。 “人才啊。” 和会师一样,终于找到组织了,和周麟很隆重的握手。几乎刮目相看。太有才了,副市长都能知道此等sao客吟唱的艳词儿,果然体恤民情啊。 “他们很少对得上我的诗,诗人永远都是寂寞的,终于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 他说金枪破蕊到天明,可惜没几个人给他对上下半句,绿萝逝去露白肌。还说他可黄可黄,白胖大娘们都出来了。文人高处不胜寒,没有一唱一和的诗友,没有捧哏说相声都不好听啊。终于来了一个知音啊。 第十二章羡慕嫉妒 “我这也是听别人说才记住的。” “这么有才的人哪里找?一定要会会。” 周麟一笑。 “酒吧夜总会,京城大小娱乐场所我都有熟人。” 这么黄的诗句,肯定不是正经地方传出来的,难怪周麟知道。娱乐场所陪酒小姐少爷们,可是很会讨金主们喜欢高兴的。 张辉叹气,拉着夏季教育他, “亲爱的,咱们是书香门第,你应该读读老庄逍遥游,说说儒家研究一下孔孟惠子的。什么爷们连夜爽,这叫诗句吗?” 让他们家老爷子知道了跪祠堂绝对跑不了。 夏季白他一眼,对不上来他还不知道反省知识浅薄。 “行啊,你要诗句不简单吗?等着,小爷给你朗诵一首元曲。” 夏季清清喉咙。 “红绫被,象牙床,怀中搂抱可意郎。情人睡,脱衣裳,口吐舌尖赛沙糖。 叫声哥哥慢慢耍,休要惊醒我的娘。可意郎,俊俏郎,妹子留情你身上。 床儿侧,枕儿偏,轻轻挑起小金莲。身子动,屁股颠,一阵昏迷一阵酸。 叫声哥哥慢慢耍,等待妹子同过关。一时间,半时间,惹得魂魄飞上天。” 周麟直接就喷了,一口红酒喷出去,衬衫上都是红酒点子,真的被吓住了。 那几个人笑疯了,喝点酒夏季就抽风,这又抽上了。至少没有让张辉挑开房顶看月亮就不错了。 大骂着夏季,你个yin乱书生,满脑子yin词秽语,你就不应该是医生,有你这样的吗啊。还说自己是文人sao客,文人sao客他也就占了第三个字儿。 黄凯举手,一脸的兴致勃勃跃跃欲试。 “我有一个更黄的说给你们听啊。豆蔻开花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钻了半日不得进,爬到花儿上打秋千。rou头儿小心肝,我不开了看你怎么钻?” 所有人在一起笑喷,夏季和黄凯拍掌庆贺,偶也,讲黄色笑话就是这样,一个比一个黄那才起劲啊。 贺廉给周麟递纸巾。 “平时都这么闹腾。你别不习惯,这群人聚在一起就和小朋友差不多。” 周麟也是第一次看见潘革笑的前仰后合,那么轻松自在,那么的肆意欢腾。没有任何的武装和防备,一点架子也没有,不管聊什么,他们都很高兴。抓过黄凯捏捏他的脸,最后在他嘴上很重的亲一下,黄凯笑着搂住他的腰,靠在潘革的肩膀上,继续和夏季叫板。 其他的人也是或坐或卧,斜斜歪歪的靠在一起,两两一对。特别亲密。 单独拎出一个人来,都挺有本事的,不管是军人,大校还是后勤部长,或者是医生,医院院长心胸科一把刀还是医院内的骨干精英,又或者做生意的,做高官的,但这些身份在这些人聚在一起的时候,都消失了。他们就是很普通的人,很好的哥们兄弟,没有算计和攻心,没有阴谋诡计和互相利用,很单纯的一种关系。 一起讲黄色笑话都能让他们笑半天。无聊吧,但是看起来有那么好玩。特轻松。 还毫不掩饰对心爱的人的喜爱和疼惜,搂过来抱住,跟集体秀恩爱一样。 这种氛围,他羡慕。 羡慕是羡慕,可一辈子他都不会拥有。 他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会喜欢潘革,第一次见面,潘革去他家,见他的父母算是拜访京城的长辈,他就看到潘革的腰板特别直,为人沉稳,不骄不躁,谈吐得体,非常有见识。那时候就有好感,然后一起在党校学习,某次喝酒谈心事,潘革毫不掩饰的和他说,我喜欢男性,并且我有喜欢对象了,我们从一两岁就认识一直到现在,我们会结婚,在父母朋友面前举办婚礼,隆重而盛大,我会保护他,我会很爱他,只要他听我的话,他要星星我都给他搭梯子去摘。 那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说,他爱上了一个男性,并且会结婚。似乎这就是一次非常简单的恋爱,不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边缘爱情。 对感情的负责,对爱人的负责,对学习对工作的负责,潘革这种硬气和坚持,潘革包裹在强硬手腕下的温柔,几乎叫人迷恋。 如果,潘革爱的是自己呢?会不会特也得到这种温柔细致体贴?会不会比黄凯更幸福? 黄凯傻呀,黄凯一次次伤害潘革的心,他在一边看着都觉得恨得慌,那种喜欢的人得不到,喜欢的人却被别人伤害,他就插手了。 抢,抢到手就是自己的。 手段有些下作,却阴错阳差的促成了潘革和黄凯,气的牙疼,恨的心里痒痒,对潘革放松戒心了,被潘革摆了一道。 事情之后,他知道,潘革不是他能得到的,那种硬气,那种责任感,强悍手腕下的温柔,是他可望不可即的。 就像这种兄弟之间的聊天气氛,他渴望拥有,可他从来不会有。 他身边的人,都是各种算计,各种利益,阴谋阳谋,亲手足之间都需要挖坑,别说同学朋友围在身边的那些人。 他是京城太子党佼佼者人物,所有人都喊一声周少,黑道里所有人对他礼让三分。工作上他是一位将军的次子,他是政府招商引资的副市长,拍马屁的人有很多,可推心置腹的朋友,没有。 他羡慕潘革,他们身世背景差不多,可为什么,潘革拥有爱情,兄弟友情,父母支持的亲情?他却只有单恋无果,手足算计,父亲的冷漠呢? 就像每次经历的饭局一样,有最精致的菜肴,但却很少吃到饱。 光鲜的一切,也只给他带来光鲜,到头来只有羡慕别人的份。 今天这种抢饭,一起说黄段子,真的是第一次。估计也是唯一一次了吧。 “周少,你不来一个?咱们这是以文会友,文人sao客聚会啊。” 夏季点名周麟,一脸的希望。 周麟觉得他必须要点脸,在来一首更黄的,他副市长的名号就有些玷污了。 还以文会友?说出去都丢人,臊得慌不?就不信了李白杜甫在一块就做这种诗句。 “周少在京城高端街那一带很有威名,一提起周少,谁不知道啊。人帅有才背景强悍,工作能力强还满肚子诗词,周少你肯定有更吸引人的诗句,来一首嘛。” 黄凯这话就有点牙碜,这不是夸奖吧。 贺廉笑笑看着周麟,转移了话题,不让这聚会变成扫黄聚会。 “高端街?我记得有一个夜总会很出名,酒水不错,服务也好,楼下是包房唱歌的,楼上是客房给客人提供住宿的。保密性质也很好。我了解一下,哪里据说在高端街数一数二的大娱乐城,周少也是那里的常客吧?” 周麟放松的神经一下就提起来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说的这个夜总会,有他股份,他朋友开的,他罩的地方,几乎是他的一个根据地了。 “我知道,是不是那地方有一个舞厅,舞厅里还有表演脱衣舞的?g吧?” 黄凯想了下,他似乎去过。 “对,是的。很豪华吧。” “恩恩,我一直想开一个那样的地方,但是潘革不让。他说我要开了,他天天带人去扫黄。” 黄凯特别有兴趣,问着贺廉。 “你也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