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两人赏过了桃花庵的桃花，便天色近晚。她最是贪玩的性子，又玩到了兴头上，自然巴巴地拉着孟辞的袖子，仰着脸：“城里还有花灯会，我们去玩吧。” 其实心里早就在安慰自己，不去也没什么的，毕竟人多不安全。她可是大齐唯一的正经公主，天知道有多少人惦记她。 只是她还是想玩，特别想看看旁人口中的，万里灯火交织成一片灿烂的河流，五色光彩流动闪烁。 孟辞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握着一只夭夭灼灼的桃花，步子从容且缓慢，是刻意随她的速度。 他低眉看她，指尖微动，将桃花支放进她手里，一把把她抱起来，低声笑道：“好。” 于是她顺势给孟辞整理鬓角，他的发越发乱了。据说灯会上都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娘子，还可以向俊俏郎君递手帕。 她想看看自家世子哥哥能接多少手帕，所以得把他收拾漂亮些，才能更出色。 两人到了城内最为繁华的东市，里面游人如织，四处都是叫卖的小贩。 如杜杳所猜想的不错，两人甫一进去，便有不少打扮得漂亮精致的小娘子看向孟辞，扭扭捏捏地纠结要不要上来塞手帕。 偏生孟辞一发现旁人盯着他，他的脸色便十分不好看，绷着一张冰冷的脸，一个眼风扫过去，花枝招展的小娘子便如秋风扫落叶似的蔫了，再不敢上前了。 实在大胆的，便不扭捏，直接上前来：“郎君，奴今有绣帕一方，痴心一片，还望郎君收下！” 杜杳盯着那个高挑美貌的娘子，塞进嘴里的糖葫芦忘记舔，就这么含在嘴里。 原来还能这么直接！她偷偷看的那本话本子简直……简直是太磨叽了，你来我往几十回还不晓得彼此心悦，又死活不说！ 那时候的孟辞年纪不大，只是身量高挑，模样又俊朗才这样招人，可应付事情其实还差了些。 他尴尬了一会，才道：“才初初见面，哪里来的痴心？” 杜杳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尖锐，是有点不快的。她更是知道，孟辞这样冷淡的人，要捂好久才能亲热起来。 凭着一张脸便说痴心，也委实虚伪，她也不喜欢这样夸张的话。 但她也相信一见便觉得这人不一样，她就是初见一见到孟辞，便觉得很想亲近。 那小娘子略微尴尬，憋红了一点脸颊，像是胭脂染在雪上的惊艳，仍旧梗着脖子道：“奴一见郎君边觉得宛如故人归来。” 杜杳眨巴眨巴眼，觉得自己的腮帮子有点酸，赶紧把嘴里的糖葫芦给拿出来了。 她一面舔嘴角的糖，一面看着孟辞和那小娘子。 “我与姑娘素不相识。”他冷冷地掷下一句，便拉着杜杳走开了。 她握着自己的糖葫芦，神情有点懵。按她讲，其实那个小娘子容色极佳，身边又有不少侍女，衣裳打扮更雅致高贵，谈吐也好，势必身份也好。 配自家世子哥哥未必不可，总归可以先纳入待选，怎么能这样简单粗暴。 孟辞像是看懂了她的莫名其妙似的，牵着她道：“你这是什么神情？” 她就只好咬咬嘴唇，顺带把嘴唇上的糖渣子给舔了，这才有些纠结道：“我觉着，那个小娘子长得挺好看的。” 像是被她的话惊到了，孟辞猛地一挑眉，然后眸子沉沉地对她道：“好看？” 这就代表他生气了，杜杳心里咯噔了一下子，然后扬起一个十二分真诚的笑。 “不好看不好看！” 因为情急，她的声音有点大，不远处正挣扎着要再尝试一下的小娘子忽地顿住，煞白的脸瞬间铁青。 杜杳欲哭无泪，眼巴巴地望着不远处掩面狂奔的小娘子，却没法子解释。 眼见着人家已经不见了，杜杳只能蔫答答地站在孟辞面前：“我们怎么能这样啊？” 人家小娘子的心，估计都碎成渣渣了。 想到还是她补刀，说人家不好看，她就十分的过意不去。 孟辞也拧着眉看了会那边，然后收回目光，神色淡淡。左右已经误会，还能如何？ 便伸手抽走顾遥手里的糖葫芦：“扔了。” 她还没吃够，光顾着塞在嘴里看戏了，当即拉住孟辞的袖子，一脸乖巧地嚷嚷：“不行，再吃一颗！” 孟辞面无表情，握着糖葫芦不给她。反正他高，阿杳又不能够到。 见他举得这样高，就是刻意的，杜杳撅着嘴，一皱眉就往他身上扑上去。 她卯足了劲，一下子就扑到了他下巴处，却没有法子控制自己，直接拍到了孟辞身上。 他极其无奈地伸手抱住她，真是觉得自己是在养闺女。 好在阿杳没有像对文康帝一样，也扑过来要拔胡子，他一面不着边际地想了想，一面只好把糖葫芦给她。 她这人说到做到，真的就咬了一颗，便递给他不要了。 两人走在满是灯火的大街上，四周游人如织，越是往中间走，人也越是多。 走到最后，却被一堆人挡住了路。 原来是中间搭了一个架子，也不知道架子上搁着什么灯，竟然叫那么多人都挤着看。 “伯伯，那里面是什么？”她好奇，于是问一个也挤着要看的大叔。 大叔神色迷茫，含糊地说一句：“我也不知道。” 她拧着眉不知道要不要进去看，毕竟不好挤。谁知身子一轻，她便被人轻而易举地抱起来了。 孟辞被挤得斜斜歪歪的，偏生把她圈在怀里，叫她半点没觉得难受。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了一个差不离的地方，她被孟辞抱着，仰着脸看那盏极其华美的灯。 一见到，杜杳便被惊得大张了嘴。就是她见过无数的奇珍异宝，她也未曾见过这样漂亮的灯。 只见这灯由琉璃浇筑而成，分了内外两层，内层点五色的蜡烛，每只蜡烛上的焰火都是不同颜色。 在晶莹剔透的琉璃灯下，五色光晕随烛台转动而流烁，宛如梦境。 外层雕了极其巧夺天工的青鸾鸟，翼翅飞扬如流云，美轮美奂，两层之间盛了清水，养了几只红色的鲤鱼，大把如红纱的尾拖开，在光晕里好看叫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