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她在医院的这几天，陆默旭一直在医院陪她。医生确认没事了，陆默旭替她办了出院手续，叫家里的保姆过来收拾东西，出院。

    待何远妍系好安全带，陆默旭启动车，将车开出了医院。他车技不错，车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虽阔别三年，何远妍对复城还是熟悉，察觉到陆默旭车开往的方向有点像去他家的方向，何远妍心里有些抗拒，她现在还没有回家面对陆父陆母的勇气。

    她斟酌许久，向陆默旭传达了将送她到酒店就好的意愿。

    她说这话的时候，陆默旭正专注开车，手转动着方向盘，听了她的话，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语调僵硬的问：“为什么不回家？”

    ☆、chapter6

    她说这话的时候，陆默旭正专注开车，手转动着方向盘，听了她的话，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语调僵硬的问：“为什么不回家？”

    说完侧头过来，抿嘴盯她看，眼眸乌黑不可测。

    为什么不回家，理由从何远妍脑海滑过，因为你们迟迟不肯伸手帮哥哥一把，哥哥才会走投无路，绝望得自杀而亡，她怎可以心安理得的住回他家。

    可是她不能这么说，哥哥和秦宁的死是她俩心里的一个结，说出来难免会让两人心里痛苦，想到这，何远妍的心里有些悲哀，抬头见他波澜不惊的眼中，眸光深谙。

    对于闭口不答陆默旭疑问这事，她心突然生了丝歉意，笨拙的说，“我.....”开口却找不到理由回应陆默旭。

    见何远妍不愿意多说，陆默旭叹了口气，将车停靠在路边，语气恳切地说，“妍妍，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们不放心。”

    他真挚的看着她，话里尽透着关心，何远妍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低头看了看放在自己腿膝盖前的包，沉寂很久，方低声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把我送到酒店就好。”。

    陆默旭沉着脸在位置上侧头看她许久，何远妍知道他在看她，她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车内的气氛沉闷而紧张，良久后，陆默旭启动车子，将车继续往前开上，何远妍不知道陆默旭将车开往哪里，但她没有勇气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只好任由陆默旭将车开往何处。

    他俩就这样安安静静在车内，陆默旭直视前方，专注的开车，而她则略显忐忑坐在车内，忧虑他车子的去向，车拐了好几道弯后，陆默旭的车进了一个高档小区，小区环境幽静典雅，停车位满是豪车。

    他没有把她带回家，何远妍心里轻松了许多，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陆默旭将车在一公寓楼停下，一言不发，率先下车，在车门口看她，何远妍知道他在等她，可是她因正跟陆默旭冷战的关系，心里闹别扭，纠结着要不要顺从他的意思下车，他也没说要让她下车呀。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档口，陆默旭等得有些不耐烦，长手伸进车厢内，拖着磨磨蹭蹭的她下车，然后猛然关上车门，拖着她进楼。

    对于陆默旭拽着她上楼这行为，她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要干嘛，不情不愿的随着她上了楼。

    做电梯到了五楼，陆默旭在一房间门口松开她，拿出钥匙开门，

    房门打开，进入眼帘的是纤尘不染的公寓，装修简约典雅，屋内有个很大的落地窗，窗前两边挂着淡雅的落地窗帘，墙上悬挂着几幅古典的油画，家具摆放整齐有序，整间房显得十分有品位，隐隐约约感觉出屋内收敛的霸气。

    何远妍站在门口，茫然地看着陆默旭进屋，他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来，无奈地走回来，拉着她一起进屋。

    她依旧表现得不情不愿，撅着一张嘴。

    他笑了笑，没太过在乎她，嗓音徐徐的开口，“不想回家就住这里好了。”说着拉她进了一个卧室前，侧头望向她，告诉她，“这是你的房间。”

    听着他的安排，何远妍心里暖意滑过，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说话。

    陆默旭也不恼，双手捧着她的双肩将她侧过身来，正脸对她，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妍妍，你是我和爸爸mama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亲人，我们希望你过得好好的，远宇哥也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而他发现这些话对何远妍特别管用，果然，何远妍的眼随即盈满泪水，

    陆默旭的话，何远妍想起哥哥临终前的叮嘱，“妍妍，哥哥希望你快快乐乐地活在这个世上，替我好好照顾嫂子，好好听默旭的话。”

    哥哥熟悉而遥远的声音，让她心里一阵酸，眼中的泪止不住的涌出来，她知道陆默旭正恳切的望着她，于是强扯出一丝微笑，低头不说话。

    见何远妍不回答，陆默旭叹了口气，抬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用无奈而克制的声音对她说，“我不在这住，你一个人可以放心的住下来。”

    没有想过陆默旭会怎么说，何远妍猛得抬起头，张口打算说些什么，而陆默旭用手指抵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声音浅浅淡淡对她说，“我知道你跟我住一块，会觉得不自在，你放心，我不在这常住，以前偶尔有事才来这里宿一晚，以后我也尽量避免回来。”

    他的话，让她无言以对，低头犹豫半会儿，声音低低的开口应下，“好。”

    尽管知道何远妍排斥他，但她的回答，还是让他脸色略白了白，但很快又恢复波澜不惊。

    他咽了咽喉咙中的不适，转移开话题，向她交待了生活所需东西的摆放位置，帮她整理了房间，又亲自帮她全面检查了一遍水电是否安全。

    他检查水电线路的时候，她闲着没事，观看了一下房间，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似乎真的很少来这个公寓住，从空空的冰箱里略知一二。

    陆默旭确定水电安全之后，又拉着她去超市买了一大顿的生活用品。路上何远妍没再做什么抵触他的动作，他心里高兴，话变多了起来，在车内一再强调她要注意饮食规律，要养好自己的胃。

    陆默旭从小就是寡言少语的人，路上却说这么多，她有些动容，对他的建议点头同意。晚饭时候，陆默旭不会做饭，在他的记忆里，何远妍也不会做饭，于是打电话叫了两份外卖回来。

    何远妍不说话，陆默旭话本来就不多，于是两人静静的吃完了晚餐，收拾好外卖盒后，陆默旭进卧室捣鼓。何远妍闲着无聊，抱着枕头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打开电视后不久，他从屋里出来坐在沙发上，陪她看电视。夜色不早，她希望陆默旭尽快离开，他却眼望电视，看得津津有味，没有离去的意思，她选的明明是电视里的狗血爱情故事，他却看得比她投入，她不耐烦地调了调台，发现其他可看的电视节目，只好调回原来的电视节目，待电视结束后，陆默旭才慢悠悠地站起来。

    她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见电视结束，他懒散的从沙发站起来，看来他要离开了，她在心里组织着语言，正打算跟他道别，却见他走到她跟前，递给她一串钥匙，示意她接过。

    何远妍看着他递过来的钥匙，没有伸出手去接，公寓的钥匙他早就给她了，不知他现在递给她的这一串钥匙是什么，坐在沙发上，仰头疑惑地看着他。他并没有因为她没有回应而不高心，只不急不缓地开口解释到，“这是车钥匙，车就在车库里，这离你公司不近，你以后上班的时候用到。”

    他知道她在哪里上班？何远妍心里有股不知名的情绪流过，情绪有点起伏。

    她之前在国外的时候，确实电话面试通过了一家公司，可她回国才几天，回来之后因为林子询劈腿，耽搁的些时日，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跟公司接触过，他竟然知道。

    该公司叫gs，是一家咨询公司，国内极富盛名，是众高校学子趋之若鹜的职场，只是该公司招人的条件苛刻，竞争激烈不言而喻。但如果能进入这家公司，可谓前途无量，将来无论留在gs公司发展，还是离开另觅他职，对个人未来的事业发展都极其有利。

    公司是她在国外准备回国的时候找，打算回国找林子询后，她立即辞掉了国外的工作，随即又在国内投了简历，因为优异的学历和海外工作的经历，她很快在电话里面试通过，并和公司达成协议，约定好了明天去公司上班。只是这一切还没来及跟人分享，陆默旭却知道了。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五味陈杂，闷闷的接过他的车钥匙，随口关心了句，“我开了车，你怎么办，今晚怎么回去”

    陆默旭嘴角弯起，终于溢出轻松的笑容，笑着对她说，“你不用担心，我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我，他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看着他的淡笑，何远妍发现自己竟然不排斥，甚至有些一不开眼，她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感受，张嘴愣愣地回了句，“哦！”

    陆默旭抿嘴看着她，磨蹭了片刻，向她道别，“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嗯，晚安。”何远妍乖顺的跟他道别。

    送陆默旭出门，何远妍关门回房。她算是在陆默旭的公寓住下。

    今晚和陆默旭接触后，何远妍发现自己心情较以往，无故地轻松许多，她对自己心里这种不受控的心情略感慌乱，躺在沙发上，任由思绪乱飘

    ☆、chapter7

    想到回国到现在，也没跟好朋友们联系过，何远妍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朋友圈，写道我回国了，特告知亲爱的们。

    很多朋友很快在朋友圈下评论，欢迎回来。没过多久，沈可欣给她打来了个电话，她想到此番回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这种行为一会儿接电话被沈可欣数落一番。

    沈可欣是她的大学室友，也是她最好的闺蜜之一，可惜她家不在复城，她家在c市，c市离复城不远。三年前，她出国读研，沈可欣为她不能来送她而叹息不已。后来跟沈可欣聊天时，沈可欣常常问她什么时候回国，沈可欣不知道她家的事，自也不知道她以前没有回国的打算。前段时间，她因为忙着处理回国的事，没有时间跟沈可欣联系，此次回国，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沈可欣。

    她心情有些愉悦的接过电话，在沈可欣通话的过程中，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沈可欣因为男朋友刚转来s市工作了，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复城太大，两人住的又远，见个面需要坐好几个小时的车程，而两人这两天都有工作抽不开身，于是相约好了周末一起见个面。

    两人约定好要见面后又聊了许久，才挂掉电话，美好的一天，何远妍开开心心的睡去。

    第二天何远妍早早就起来做准备，因为今天是去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她给自己画了个精致淡妆，将头发挽起，套上新买的职业套装，整个人看起来明媚美艳。

    收拾要带的东西后，何远妍关门，下了公寓，她没有开陆默旭送她的车，因为她对去公司的路不太熟悉，担心错过时间。

    在路口拦住了辆出租车，她做坐进去，里面开车的也是一位大叔。跟大叔报了公司地址，大叔调了调导航仪，稳稳地将车开往目的地。

    何远妍坐在车上甚是无趣，透过玻璃窗，打量起公路两旁的街道来，此时复城己是初夏，车道两旁的树树叶繁盛，矗立在道路两旁，复城的味道，令她感觉甚是亲切。

    道路前的红绿灯口，红灯闪过，她坐的出租车挨着前面小轿车停下来，马路上立马排出了四大排车队，各色车辆拥挤在一起，大部分是黑银白车身，偶尔处夹杂着艳丽红色的小轿车和醒目的出租车车身。

    这么多车辆排在他们车的前面等绿灯，轮到他们车辆前移估计还需要等些时间，何远妍无聊侧头看向车窗外，透过车窗，一张熟悉俊逸的侧脸毫无征兆地进入她眼帘，林子询。

    极力想忘却的记忆纷纷尽显，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一阵作痛接着一阵作痛。

    说好了要放下这段感情，刹那间，她还是眼眶盈热，鼻子发酸。

    他的车挨着她坐的出租车，隔得如此近，她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熟悉而英挺的侧脸，皮肤健康黝黑，可他正侧头看向他副驾驶的方向，和他同车的女伴说说笑笑，没有注意到她。

    他的车副驾驶上坐着的是一位容貌娟好的女伴，是那日的姑娘。

    她也看到了何远妍，越过林子询，她眼神挑衅的看了看何远妍，嘴角噙着一抹胜利带着嘲弄的复杂意味。她俩其实是不熟悉的，何远妍却懊恼地发现自己，仍然能读出她嘴角的意味。

    或许两个女人之间对视的目光太过强烈，林子询顺着女伴的目光转头看过来，在他转头的前一刹那，何远妍赶紧转头望向车前。

    她的鼻尖却蓦然酸涩得厉害，随即涌上眼睛，眼眶中无数酸酸涩涩的东西涌现出来。

    她不争气地哭了。

    眼中无数的泪水从她脸上滑落，喉咙里填塞着哽咽，担心自己的哭声让旁边车辆的人听到，只能将撑在窗口的手小心挪动过来，捂住温巴。

    开车的大叔似乎听见了她低低哭腔，好奇转脸过来，瞄见她满脸的泪水，关心问道，“姑娘，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他的声音不小，旁边车上的人应该都听得到了，大叔的关心的声音让何远妍觉得从未有过的丢脸，不是觉得大叔不配关心她，她实在不想让在前男友的现女友和前男友知道她为他哭泣，还是在两人的面前。

    大叔见她没回答，只是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忍不住又关心了两句，“姑娘，你没事吧？”

    大声询问的声音不小，不用脑子考虑，林子询和他身边的女人已经知道她在为他哭，何远妍暗恨自己不争气，林子询已经移情别恋，不喜欢她了，把她抛弃了，她却犯贱的想着林子询，想他们过往。

    她心里流泻出数不尽的羞耻，巴不得立刻逃离这里，逃离这狼狈的空间，可前面的车子怵着不移动，短短几十秒的红灯，何远妍觉得从未有过的漫长。

    前面的车终于徐徐发动向前移动，大叔还在好心好意的安慰她，何远妍发声提醒，“大叔，我没事，红灯过了，开车吧。”

    她却惊听到自己声音里含着哭腔，嘴里发出重重的鼻音。

    出租车司机转动方向盘，尾随着前面的车辆，缓缓移动，边开车还边安慰她说：“姑娘，别哭了噢，这世上有什么事过不去的，除了爸妈，没什么事情值得我们掉眼泪的，不哭噢。”

    他说着伸手抽出车台前的纸巾递给她面前，她本不想接，但大叔手递纸巾的动作没有收回去，执意要她接过纸巾。

    这个僵持的动作令她更觉丢脸，大叔的行为让她颜面扫尽，但他也是好心安慰，这个世上不缺好人，缺的只是真正帮到你的好人。何远妍没法怨他，接过他手中的纸巾，向他道了声谢。

    她说完偷偷微侧头透过窗，望向那边车里的两人，见林子询的车也正在徐徐前行，跟着出租车同步，而他正盯着她看。

    与他短暂四目相对，何远妍赶紧转头回来，看向窗前外连绵不绝的车流，感觉眼前蒙着一层灰雾，感觉糟糕透了。

    她不敢再转头看侧面的车窗，担心林子询的车还跟出租车同步，他仍盯着她看。

    林子询的车不知是何时消失的，反正后来她透过后视灯看车旁的车辆时，不见他的车了。一路仍堵堵停停，司机终于把何远妍载到gs公司楼下。

    她把钱递给司机后下车，然后昏昏然然地下了车，她感到脑子一片空白，连同痛苦也是模糊，全身仿若耗尽了精力，有气无力地往前移动，脚步深一步，浅一步，浑浑噩噩，终于到了公司报道。

    上班第一天，主管带她去见了公司和部门的同事，交代了她的工作，并叮嘱公司一位叫简晴的同事带她，主管交代完事情就走了。何远妍因为心绪不佳，没有跟简晴过多交流，简晴也没再多聊，忙着回去处理她的工作。

    尽管知道第一天上班如此冷淡的态度不太好，可何远妍控制不住自己此刻的情绪，难受而抑郁，目光呆滞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中午的时间，饭吃了几口，吃不下了，她心情烦躁的坐在座位上，对自己目前的情况毫无办法。

    桌上的手机震动，她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出林子询三个字，她整刻烦躁的心一下子绷紧，望着手机不说话，也没有滑开接听键，绷着整颗心，目光呆滞，任由手机在桌上震动，手机在公办桌上响了几声后，恢复悄然声息。

    她痛恨这样的林子询，无缘无故地招惹她的心，又不负责任的消失。此刻，她又再次绷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随着眼角滑下，但担心被同事看到，她赶忙用手指抹掉，勉强忍住自己的泪水。

    然一个下午都没有了工作的心思，幸好第一天上班，她今天的工作主要是熟悉公司业务，没有事情需要她处理。

    下班时间准时下班，她恍恍惚惚地走下公司正门前的台阶，莫名其妙地走到公司前的绿化地，见有把长椅，于是在长椅前木然坐下，将手肘抵在腿膝盖上，手掌撑住自己千斤般重的头，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沉思了许久，天色将黑，她才缓缓起身，步行往公交车站，打算挤公交回家。

    初夏的晚风徐徐吹来，拂过她的肌肤，带着丝丝闷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