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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变得急促,金羽惊恐而厌恶地睁大眼睛,推开那个嬉笑不已的女人递来的“食物”——那根本就是泥团! “走开!别过来!”她嘶声力竭。 金羽想:我将来也会像她一样疯么? 南宫的日子本以为已是绝境,没想到还能更糟。不过被扔到这个院落四五日,她已迅速憔悴起来。 为了得到干净些的食物,不得不赔笑讨好。甚至还要自己设法去补破碎的衣服。 对着破水缸里的残水自照时,金羽几乎认不出那个双目无神的女子是谁。 她知道,这是皇帝发怒之下给她的惩罚,那天她的确说了些刺激对方的话。 她大逆不道,挑衅皇权,甚至还试着…… 或许在心中的某个角落,当时的金羽无法下定自决的勇气,却希望别人替她来做。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金羽知道,只要她肯坦白真相,张口叫唤两声,便会有人救她离开—— 南宫虽是冷宫,却也不是精神病院!要找出那个疯女人来,不知道他们花了多少心思! 可是、可是…… 大口大口喘着气,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流,金羽的脸上,被冲洗出了两条痕迹。 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她不能容忍自己在这样的生活里,渐渐变成一个疯子。 ——在现代是衣食无忧,从未吃过什么苦头。来到古代后,享受的也是最奢靡的生活。金羽的想象力,使她根本不足以在听到“冷宫”时,明白过来那些具体琐碎的苦难。 但现在她知道了。 我没有办法这样活下去的。或者说,比起这样活下去,我宁可一死! 并非说金羽已经不畏惧死亡,而是! 比起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其它嫔妃不会理解,但作为现代人绝对无法忍受:失去希望、尊严之余,生活水平还跌破了警戒线—— 她更愿意一搏,做个了断。 锦衣玉食,加上对死亡的恐惧,能让大部分现代人说服自己接受穿越后的日子。 但假若穿越后过得凄惨、狼狈,且永远没有翻身之望,见识过21世纪风景的人,又怎能甘心? 况且,金羽心里还有渺茫的希望:或许,她能回家呢? 回家,是这些年藏在心底,不敢深想,却始终支撑着她的那团光。 爸爸、mama……金羽将自己蜷缩起来,仿佛这样便能短暂地安全。 她呜咽着,在心里反复呼唤。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们,快来救救我啊! 金羽一个人伏在墙角,躲避着暴烈的日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 墙外,好似传来了女子的说话、走路声。 她听到了几个模糊的字词—— “李贵妃”“贤德”“景宣六年”。 …… 九月底,喜鹊儿咿咿呀呀,开始见天儿欢快地嚷自己学会的几个新词。 “父父”“大大”“母”…… 越荷便再也不愿离开九华殿了。 孩子从小小的一团长开,已经倍让人感动,每天都如同在目睹着生命的奇迹。但是等孩子开了口,又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哪怕原先便常常用肢体交流,但稚嫩的言语,却更加像是孩子成长、融入世界的标记。 越荷每日陪伴着喜鹊儿,耐心地同他说话。 而江承光听到喜讯后,也立即赶到了九华殿。 第149章 重华大火 “那是,重华宫?”幼玉问道…… 喜鹊儿已睡了。 他胎里带出些不足, 尽管如今养得细心,也比寻常孩子柔弱些。但这样柔弱的他,方才却在父母的逗弄下, 无比欢喜地说了许久话。 虽然, 他只会那么几个词。 “父父”“母——” 但孩子只要开了口,接下来学说话,便是可以想见的快。 越荷细心为孩子掖好了被角, 站起身来时却有些恍惚,幸得江承光扶了她一把。越荷站稳, 回首谢道:“多谢圣上。” 江承光却道:“如何与朕生疏了?” “圣上因金更衣之事大发雷霆。”越荷轻声道,“臣妾须得承认,薛贵姬在那日出首状告之前,与臣妾通过气。当时,臣妾也是赞成的。金更衣窃文盗诗,本非善事。” 薛贵姬即原先的薛婉仪。皇帝那日怒气稍歇后, 也因她指认有功, 连升了两级。 但是端看他近日并不曾往后宫走动、也不曾招过薛贵姬, 便不难判断:要么是他对薛贵姬有些不满, 要么是, 皇帝短时间内实在不想再接触“才女”式人物了…… 难怪越荷此时要请罪。 江承光有一瞬出神, 目光却落到桌案上的温玉盏上。 这是成都府的贡品,薄如纸、青纹乱、镂金字, 是他去年赐给越荷的。因知道越荷性情与其它嫔妃不太仿佛, 别人品茶, 她会喝些酒,便特意从库中挑出了这温玉盏来。 也没有其它特别的,不过是倒入酒水后, 会渐渐温热,终如沸汤。 他心里想着旧事,嘴上却说:“不必如此。朕赐你封号‘理’,便是知道你识理义、明大体。金更衣自己犯错,难道要你包庇么?阿越实不必请罪。” 越荷面上似乎微微一舒。 江承光便拾起那温玉盏,里面是晃动着酒水的,晶莹芬芳。他闻了闻,笑道:“是……清夏香酒?这是药酒,看来阿越是晓得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