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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了?” 上次见到康纳的时候,他还一幅不把自己绳之以法就决不罢休的模样,怎么这一次就当作不认识的人一样无视了? 马库斯十分困惑,但也没去再喊住康纳,而是继续向着乔舒亚的位置走了过去。 标注的地点是在一堆废弃的屋子中间,这些屋子都很破旧,有的已经完全毁坏了,有的看起来还算完整。 马库斯在房子夹缝间的小路里快步行走着,地面上和墙壁上沾染的血迹让他眉头紧缩。 这些血迹是从哪来的? 他很快就走到了乔舒亚所在的那间废弃的屋子前,门口甚至还留着脚印。 雪下得很大,脚印很快就会被覆盖,这只能说明几分钟前才有人从这里经过。 马库斯再三确认了GPS信号传递的位置就是这里,这才走进了院子里。 屋子的门没有关上,从外面可以隐约看到门内的景象。壁炉里的火哔哔啵啵的烧着,映得屋内忽明忽暗。 马库斯走进了门内,一眼就看见了乔舒亚。 他扶着墙站在不远处,双目微阖,身上湿淋淋的像是刚淋过一场大雨,冰冷的水顺着他的脸不断流淌下来。 右臂上缠着绷带,也同样被水浸透,红色的血正从洁白的绷带上渗出,和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地。 他对马库斯的进屋毫无知觉,像是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一动不动地靠着墙站在那里。 马库斯走到他身边,伸手想扶他,触摸到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顿时吓了一跳。 他在发高烧。 被人触碰到的乔舒亚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完全没有神采,眼眶泛红。 他有些吃力地抬起眼睛看向马库斯,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失去了焦距,视野一片模糊,看了半晌后才说道:“马……马库斯?” 声音沙哑的可怕,马库斯语气有些急促地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乔舒亚?发生了什么?” 看起来病的这么严重,随时都可能昏厥过去,他到底是哪来的力气,支撑着他一动不动的站在这? 乔舒亚感觉马库斯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根本听不清楚,只能模糊间看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 这种感觉他不陌生,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此刻就算是一个孩子都能轻易地击倒他。不过他不在意。 “我……我放弃了,马库斯。”他说道。 “放弃什么?”马库斯怔了怔。 “……”乔舒亚还想说什么,但他感觉自己的咽喉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 半晌后,他终于闭上了眼睛,身体靠着墙慢慢地跪倒在地。 “乔舒亚!”马库斯连忙扶住了他。 “糟糕,396摄氏度……”手心传来的guntang的温度让马库斯不敢再耽搁下去,立刻弯下身背起了乔舒亚,大跨步向着门外走了过去。 他一路小跑着到了路上,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果断的把这辆车的AI给骇入了,将目的地设置成了耶利哥附近的一个路口。 出租车很快就向着目的地出发了,马库斯眉头紧缩,乔舒亚需要退烧药,但退烧药作为处方药,没有医生的处方是买不到的。 所幸耶利哥有医用仿生人,伪造一个电子处方应该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他转过脸看向躺在座椅上双目紧闭的乔舒亚,微微叹了口气,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然后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他身上。照顾病人,马库斯还是有经验的。 人类毕竟是脆弱的机器啊。 乔舒亚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于烈火中被淬烧,又在燃烧之时坠入冰河,血液冻结,体温散尽,目光所及皆为泡沫的虚影。 当他浮出水面的一刻,世界静止,只余一片深沉的黑夜,他孤独地立于冰川之上,仿佛没有过去,也看不到未来。 时间好像失去了意义,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他睁开眼睛,看见一只正在向他伸来的手。 多年养成的警戒习惯让乔舒亚瞬间就神经紧绷,迅速伸手掐住额那只手的手腕。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手使不上半点力气,手里握着的手腕很纤细,像是女人的手。 即使没有什么力气,乔舒亚也没有松开手,他皱着眉适应了一下光线,发现自己躺在几个箱子拼成的床上,身下铺着一层柔软的毯子,身旁有一个简陋的火炉在燃烧着,源源不断的提供着温暖。 他看向身边的人,微微一怔。 他见过无数因为战争而残疾的人,也见过各种狰狞可怕的伤疤,但这个人的模样却着实让他心里陡然一惊。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人。 她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已经被报废了的仿生人,皮肤层上满是永久性的划痕,头盖骨整个被掀开,露出仿生人脑部的生物组件和大量的电缆,垂在她的脑后。 她的眼睛没有眼白,只有纯粹的黑。但那片漆黑并不给人深沉和黑暗的感觉,而像是浩瀚无垠的宇宙,神秘莫测而又包罗万象。 她见乔舒亚醒来,平静地向他点了点头:“乔舒亚,你醒了。” 乔舒亚一时没能从她特殊到有些可怕的样貌中缓过神,半晌后才发现人家的手腕还被自己死死掐着,连忙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