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为了体现是大众品牌，曲一贺特意将发布会的选址选在了市内最为繁华的购物中心——安盛广场，“”最大的专卖店也落户于此。安盛广场一楼巨大的环形展示场地被清理出来，挂上了前不久季千夏拍摄的身着“”品牌服饰的宣传海报。每一个路过的顾客都不由被吸引，男人看脸看身材，女人看脸看身材之后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衣服上——每一件都那么别致那么好看。

    闻讯赶来的季千夏粉丝们也将发布会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二楼、三楼的自动扶梯、栏杆处都围满了人。眼见得现场快控制不住了，还是盛宴临时抽调了盛世的保安前来，才算让这场发布会圆满落幕。

    不过各大媒体都纷纷诧异女神的号召力，不但全程跟进，更是做了专题报道，采访路人时还有个趣闻——不少人表示是来看看那个漂亮的跟假人似得姑娘是不是真的跟电视里一样美。

    “那您看了之后觉得呢？”记者姑娘问道。

    “比电视里还要漂亮！”中年大妈一脸叹为观止的表情。

    自那次之后，季千夏本人才有了些公众人物的自觉，这次来机场送机，也特意穿的很低调，普通的卫衣加小脚裤，墨镜口罩样样不缺。可即便是这样——

    “那个人好像明星哦！”

    “那是谁啊好有气质？”

    “……季千夏？”

    季千夏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想回头，结果被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充满紧张感与使命感的蒋欣和杜若拉着跑掉了。

    希望明天微博上不会出现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季千夏无奈的想着。

    不过，裹成这样还有人认得出自己。真是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高兴还是高兴呢。

    十一月的北京秋高气爽，就是有些干燥，这让身为南方人的季千夏即便过了两年还没习惯。不过好在有曲一贺这个专业化妆师在，对她的皮肤状况比本人还了如指掌，针对性的护肤品再加上饮食的调节，季千夏觉得这个秋冬应该会比往年滋润很多。

    “必须以及一定好么！”曲一贺似乎被她的不笃定冒犯到了，“有我在千夏你想变丑是是很有难度的事知道吗？‘’第二季宣传册开拍在即，你必须保持在最好的状态才行。”

    “”专卖店刚刚开业，销量就噌噌噌往上涨，工厂里追单都来不及，直把曲一贺喜得每天都笑眯眯的。更是大手笔的在澄天内部发放了一项福利，所有女同胞都能免费领取一件“”的衣服，至于男同胞，抱歉了，完美公司男装还处于高级定制阶段，近期不打算开拓市场出个男装的大众品牌，不过可以为家里的女性亲属领一件。曲总监这一自掏腰包的举动，让他在澄天前所未有的受欢迎，季千夏中午去餐厅吃饭的时候，曲一贺总被女性同胞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他也很享受就是了。

    “知道了，我一直在按照你的要求洁面、护肤，饮食也很注意。”季千夏回答道。她知道曲一贺很在乎自己的事业，“”新品刚刚发售不久，他就又夜以继日的画好了下一季度的衣服，并迫切的想展示在大众面前。

    “嗯嗯！”曲一贺满意的点头，“我哥最近在干嘛？中午都不陪你吃饭？”

    “准备和杨梅台联合开发一台真人秀节目。”季千夏指了指身边的便当盒，“会议结束后我给他送过去。”

    “你说含着金汤勺出身还这么努力，我哥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你不也一样。”季千夏翻了个白眼。

    出身越好才更要努力啊，不然怎么承担起身后家族的重担？季千夏很想不通电视上那些为非作歹的富二代的父母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能把一个站在遥遥领先同龄人起跑线上的孩子塑造成那样，也算是奇葩中的战斗机了。

    “那可不一样。”曲一贺撇了撇嘴，“我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人不靠自己，难道要靠我哥接济，那也太没出息了。”

    “你哥听了会哭的。”季千夏认真的看着他，“据我所知伯父伯母，就是你姑姑、姑父，从小是把你当亲儿子待的。你这么说，未免太伤人心了些。”

    “唔……”曲一贺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不安的抓了抓头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指的是我的父母……他们从小就没怎么管过我，把我扔给姑姑一家，小时候我也幻想过姑姑、姑父才是我的亲生父母。”曲一贺笑了笑，“我哥从小跟着他爷爷长大，回到姑姑姑父身边都十岁了。明明和我差不多大，却成熟的仿佛是个大人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从不用别人cao心，姑父和姑姑都觉得亏欠他，在他面前都不敢高声说话。”

    似乎想起了什么趣事，曲一贺忍着笑意神秘道：“你知道么？我姑姑曾一度怀疑我哥他是个gay。”

    “……”季千夏睁大了眼睛，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因为我哥从来没有过女朋友，连对女孩子表示好感都没有过！出去玩也只和几个男同学，所以……那段时间我姑姑整个人都快变成福尔摩斯了，来找我哥玩的男生都快被她把祖宗十八代摸清楚了。还跟他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支持你，不要有负担’。我哥还以为是在说他申请大学的事，哈哈。”

    所以这才是得知儿子喜欢一个女孩就算对方家世不显还是个抛头露面的艺人却没有一丝反对的真正原因么？

    季千夏消化了下这个惊天秘闻，“你哥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曾经被这么，额……误会过？”

    “当然。谁敢告诉他啊。”曲一贺突然面色一僵，有些紧张的道：“千夏你可不要出卖我啊，我把你当朋友才告诉你这些的。”

    季千夏在唇边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郑重的点了点头。

    曲一贺这才松了口气，戳着面前的饭粒低声道：“我哥一直对我很好，我被人欺负了都是他帮我揍回去的。但是越长大，我越觉得是我分走了他一半的父爱母爱，后来还分走了澄天的股份，虽然他从来没有介意过，怪过我……”

    曲一贺突然握拳振奋了一下，“所以我要努力打拼自己的事业，我不想再分走我哥任何东西了。虽然现在完美靠着澄天才能走到这一步，但没有我的设计她不可能风靡得这么迅速不是么？当然千夏你也功不可没。我会越来越专业越来越出色的！”

    “你已经很出色了。”季千夏赞赏的看着他，不贪婪，不抱怨，却相反的进取，努力，充满向上的积极心态，曲一贺真的是个非常出色的人……还有盛宴。

    扪心自问，如果是她的话，肯定会意难平吧。小时候父母给千秋什么东西没给她，她就会发脾气，就算那东西并不适合女孩子她也完全不喜欢。那时候的她真的非常任性非常不讨人喜欢吧。季千夏微微扯动了下嘴角，如果她能跟曲一贺跟盛宴一样懂事，那么父母临走前会不会更放心一点呢。

    但现在才明白这些，不管怎么样都太晚了些。

    季千夏提着便当盒靠在澄天大楼光可鉴人的墙面上，身后的会议室里众人依旧专心致志的看着投影仪屏幕并不时的讨论着什么。透过会议室大门两面透明的玻璃，季千夏很容易就能看到盛宴的侧影。他坐在主位上，腰背挺直，侧脸的弧度带着男性的硬朗，又奇异的掺杂着一丝精致，说话的时候神情严肃，带着不可置疑的自信，好看甚至可以说是性感的不可思议。

    他是我的。

    这种想法冒出的一瞬季千夏就被里面包含着的强大的占有欲吓了一跳，但随即——几乎是立刻的，她开始喜欢这种想法。并乐此不疲的在心里默默重复它。

    然后奇异的，她的心情变好了起来。

    “杨梅台的纪洪峰编导会全权负责这档节目的筹备及拍摄，我们澄天只是协作，我希望你们明白这个项目的目的不是打开综艺市场，也不是为澄天的艺人，尤其是新人的出道造势。而是通过这个节目，把澄天的宗旨、精神、原则很好的呈现在观众面前，让大家知道演艺圈靠的不是关系，不是外貌，而是实力。这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盛宴双手交握，看着面前的计划书，不甚满意的皱着眉头。

    澄天这么多部长、总监，没一个人能看到最终的利益，做出的计划书只盯着面前的一亩三分地，说不失望是假的，要是让千夏来做——想到自己的学生兼女友，盛宴不由眉目松展，她一定比在座的所谓精英更出色更能领悟他的意思。

    江瀚渝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撇了撇嘴，相比头都快低到桌子底下的宣传部部长马汉文和统筹澄天事务的特别助理王越祁，他这个经济部部长兼艺人总监自然是盯着艺人发展这块的，澄天的企业精神？抱歉，这实在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所以，还真是殃及池鱼呢。

    懒洋洋的看了眼门口处的时钟，然后意外的发现了某人的身影——即便只是影子，也足够让我们的江总监确定来人是谁，连影子都那么好看的人本来就没几个不是么？

    看来得救了呢。

    朝似乎有把这个会议开到天荒地老打算的澄天掌门人使了个眼色，认真的男人似乎很意外，皱着眉头一脸冷然的顺着他的视线朝门口看去，然后变魔术似得，原本严厉的眉眼瞬间就柔和了下来，嘴角还带着一丝不自知的微笑。

    啧，真碍眼。还处于失恋期见不得人恩爱的澄天艺人总监翻了个白眼。

    “今天先到这，散会。”盛宴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见众人忙不迭的起身活更逃难似得，心下好笑的同时还不忘提醒，“从侧门出去。”

    侧门出去的话需要绕路才能坐电梯下去，但显然会议室里被盛总打击得毫无精神气的大家根本不在乎这个也来不及在乎，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这么毫无疑义的走了。

    江瀚渝懒洋洋的跟在众人身后，出去的时候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第31章 学武术的女神

    盛宴疲惫的捏了记眉心，早上九点的会议开到现在，刚才不觉得，现在却是整个人都有些僵硬的感觉。胃部也抗议似得一阵阵抽痛着，隐隐约约，惹人烦闷。不过好在，还有人想着他。

    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靠着墙壁站立的姑娘双目放空正思考着什么，只有捧着保温饭盒的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似乎并不觉得等待是件难熬的事，似乎可以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午后的时光，因为这一幕，突然变得温柔缱绻起来。

    如果现在有第三个人在场，那么他大概会惊讶澄天少主，如今已经成为公认的合格掌权者的盛宴盛大总裁，正以一种温柔的甚至会让人觉得恐怖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女友。

    隔着一扇门的距离，等待者毫无所觉的成了被等待者眼中最美的风景，而被等待者正耐心的、细致的，将这幕风景刻进脑海深处。

    良好的隔音让耐心等待着的姑娘丝毫没有察觉到会议室里已经人去楼空。她只是站在那里，微微垂着头，眉眼舒展，眼神清亮，安静的仿佛一株莲花。

    终于，盛宴看够了。他整了整面部表情，仿佛刚刚开完会一般，利落的开门、跨步，然后略带惊喜的——

    “宝贝，你怎么来了？”

    “送饭。”季千夏不由的微笑起来，就好像等了没多久刚刚才来的样子，示意他看怀中捧着的便当盒——带着不自知的求表扬意味。

    “你真是太贴心了，我正好饿了，去我办公室吃吧。”

    就这样，我们的盛总揽着女友纤细的腰肢，轻而易举的把她带离了已经空无一人的会议室。

    就像没有打发掉众人好让自己偷窥过一样。

    陪着盛宴吃完午饭，季千夏就准备出门了。

    《大侦探》播放至尾声，孟逍遥和谢蕴春这对金牌搭档就开始筹备起新剧《心甘情愿》。《心甘情愿》的剧本早就送到了季千夏手中，谢蕴春也属意让她参演女主角。只是因为江瀚渝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指望有更好的片约让季千夏更进一步才没有作出回复。

    季千夏的片约的确纷至沓来，不过也是电视剧居多，大部分还是偶像剧，还比不上因为澄天的财力物力投资升一个台阶的《心甘情愿》剧本好演员优。电影虽有却是小制作的配角，江瀚渝完全看不上。所以到头来还是选择了《心甘情愿》。

    毕竟按照季千夏现如今的人气，便宜别家还不如参演自家制作的电视剧来得合算。

    前几天几人坐下来签了合约，没错，同公司的人也是要按流程办事的。不过最后季千夏演的是女二号，女主角顾意尘的师姐风回雪。虽然放弃了成为女主角的机会，但江瀚渝并没有觉得可惜，反而称赞她聪明——

    “相比女主角，女二号的人设更饱满，肯定会有很多观众喜欢。而且，你参演的第一部戏就是电影，还是王子期导演的巨制，如今总不能倒退步一直在小银幕上沉沦吧。女二戏份不多，我会抓紧时间给你找一份电影片约的。不过，那些动作戏你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学了。

    在决定饰演风回雪这个武学造诣高超的角色时，季千夏就联系了《离人赋》剧组的武术指导韩千军——他给的名片上有电话号码。对方很欢迎她到他开的韩式武馆学习。

    于是每天午后，季千夏就从澄天跑到武馆，学习她心心念念的武术好一圆侠女梦。

    “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去么？”盛宴问道。

    “不用。”每天都要这么拒绝一遍的季千夏有些无奈，盛宴可不像小说电视里的总裁那么清闲，似乎只要陪着女主角谈恋爱就行。每天的事务足够把他八小时的工作时间排的满满的，要是空出一下午陪她，那晚上肯定又要熬夜了。

    最近不用拍戏，季千夏已经在思考要不要学习厨艺接过做饭的重任，好让盛宴多一些时间休息了。

    “那好吧。”盛宴习惯性的妥协了，“晚上我早点去接你，今晚《大侦探》大结局。”

    盛宴永远记得这些相对他工作而言显得琐碎异常的事。季千夏心里妥帖，凑上去给他一个临别吻，“我走了。”

    “等等。”盛宴拉住她，俯身又加深了这个吻才满意的放她离开。

    在季千夏的印象中，武馆应该是座青石大院，有木质的鎏金匾额以及广阔的练武场。不过显然这种想法似乎已经过时了——韩式武馆坐落于一幢写字楼内，有前台有招待。季千夏第一次去的时候还诧异了一番——这和健身房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当初季千夏这么告诉韩千军她的感想时，韩千军乐了，“年纪轻轻，想法怎么这么老派？与时俱进懂不懂？青石大院谁不想啊，但你说北京这地界，那种地方是我老韩能租得起的么？还是千夏你能让你的小男友资助资助老韩我？”

    然后季千夏就学聪明不多话了。

    教导季千夏的人名叫韩束，是韩千军的女儿，见第一面时还是个长发披肩笑容婉约的文静小姑娘，等到了练武场，就变成了束发白袍，能把一柄剑舞得只看得到残影的真女侠。

    季千夏看得心折不已，立刻就想学，无奈韩束重规矩，只肯先从基本功教起。和乔以楠学跳舞的优势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至少季千夏如今身体的柔韧性很不错，对动作要领掌握的也很迅速，看得韩束教练连连点头，“是块学武的料子。”

    如今过了一周，韩束也终于松口，肯教季千夏舞剑了。

    “出剑的动作要一步到位，快、准、稳，干净利落才好看。”韩束指导着，“眼神凌厉起来，对，跟着剑，保持住……”

    “这姑娘悟性不错啊，才学一遍呢就像模像样了。”武馆里的武师们凑在一起聊天。

    “可惜年纪大了，不然从小练，说不定可以走武打明星的路线。”

    “得了吧。”韩千军捧着茶壶路过，闻言反驳道：“不说人家家里、公司舍不舍得，光凭人家那张脸，摆着当花瓶就能火起来。”

    “那干嘛还要来学武呢？多辛苦啊，赶紧叫人下来吧！”最小的徒弟韩栋着急道，话音还未落，就被韩千军蒲扇一样大的巴掌拍到了脑门上。

    “你以为人都跟你似得不学好！还偷懒！今天的训练都做齐了没有！没有？还不赶紧去！”韩千军眉毛一竖，徒弟们纷纷做鸟兽散状，一下子就没影儿了。

    “臭小子，师父我是为你们好，这种姑娘还是离得远一点，不然跟王子期似得，一边心里念着，一边再也看不上别人，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了么。”韩千军晃着脑袋自言自语，练武场中央的身影不光光能用一句“英姿飒爽”来形容，这悟性，要是早几年，还真是让人有冲动收了当关门弟子啊。

    这具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各种高难度动作衔接所表现出来的各具美感的表演，不管是舞蹈还是武术，每一次的大汗淋漓都让季千夏有种诡异的畅快——她记得从前自己是很讨厌流汗的，从而也讨厌所有的体力运动。

    但是现在，她却变得异常享受起来。

    仿佛置身于舞台的中央，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的自己，仿佛头顶的灯光只照耀着她一人。或许本质上她从未改变过，她还是那个任性自私又霸道的季千夏，只不过现实教会她隐藏那些不讨人喜欢的品质，她学着微笑，学着认真倾听，学着谦虚礼让……但在这里，在这个只用肢体和眼神表达的世界里，掩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己似乎在破体而出。

    “啵”的一声，具象成藤蔓的“邪の季千夏”伸出无数的枝桠和獠牙，就像风中舞动的魔鬼，张牙舞爪，势如破竹的冲开了泥土的束缚，并且一直往上，往上，驱散阴霾，撕碎云层，然后，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