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穿进男频搞基建在线阅读 - 第96节

第96节

    “道长能为我引荐多少道观?”

    道士不耐烦了:“你若愿意交易,咱们就此银货两讫;你若不愿,便自行离去吧。”

    郑义硬着头皮问:“那我们回去后还用不用挖矿?道长给个准话。”

    道长道:“等善信回去,自有人前往三斤坡收购,你们只需挖矿便可。”

    有人专门去收购,不用他们自己运送?!

    郑义又高兴起来,这可太省事儿了!

    自然满口答应。

    消息传到庄院,楼喻正把玩着玉印,闻言一笑:“办得好,有赏。”

    冯二笔亦眉开眼笑:“还是殿下深谋远虑,连矿工都不用另找了。”

    只是杜家办事实在不地道,连一千两都不愿借,搞得郑义他们一直堵在风波亭,耽误殿下车驾入京。

    “殿下,杜家又不是拿不出一千两,沧王世子也言明是借,为何他们不愿借银?”

    楼喻冷笑:“杜家乃天子近臣,许是得了什么消息。若是楼蔚日后无力偿还银钱,他们现在又何必砸出去呢?”

    “不是说沧州富庶吗?怎会无力偿还?”

    楼喻道:“你当皇帝真不知世道险阻?他连给贵妃贺寿的招都用了,可见有多急迫。”

    藩王入京途中若是出了意外,那是他们自己倒霉,与皇帝没有关系。

    若是藩王不愿为贵妃贺寿,不管是直接拒绝、假装重病,皇帝都可顺势发难。

    若是藩王派遣世子来,那好办,以世子为质,逼迫藩王放弃手中权力。

    冯二笔转过弯来,问:“若是藩王不顾世子性命呢?”

    楼喻笑:“个别几个,不足为虑。等他收拢大多藩王的军权,还怕剩下的几个?”

    皇帝想削藩,不过是担心藩王拥兵自重,暗中发展势力,觊觎皇位罢了。

    冯二笔不禁担心:“那殿下,咱们该怎么办?”

    毕竟庆州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将玉印收入匣中,吩咐道:“车驾准备好,明日进城。顺便叫霍延来见我。”

    冯二笔惊讶:“被郑义他们瞧见怎么办?”

    “放心,杜家不会任由自己成为京城笑柄的。”

    再说了,如今郑义等人有奔头,不至于真的胆大包天,敢在天子脚下与高门大户硬碰硬。

    他们会识时务的。

    霍延应召前来,便见楼喻拎着竹篮子踏下台阶。

    “月色正好,陪我出去走走?”

    霍延扫了一眼竹篮里的物件,心脏咚一声,剧烈跳了一下。

    冥纸、香烛、贡品等,全都整整齐齐摆在篮子里。

    他想起三斤坡那晚,楼喻跟他提过,入京后要与他一起拜祭父亲与兄长。

    霍延眼眶微微发热。

    他哑声道:“好。”

    两人相携离开庄院,冯二笔提着灯笼随行左右。

    当日霍大将军和霍少将军被斩,尸首分离,惨烈无比,甚至死后连愿意为之收尸的人都没有。

    因为不敢。

    二人足足陈尸三日,才有人终于看不下去,陈情朝堂,说是尸体会惊扰百姓,且死者为大,不如入土为安吧。

    于是,两位将军连副棺材都没有,只被旧席草草裹了,随便丢在荒山野岭,挖坑埋了。

    他们生前战功赫赫,死后却如此凄凉。

    楼喻早就派人打听清楚埋尸之地,就在庄院后头的小土丘上。

    郊外安静无人,偶或闻得几声乌鸦叫,令人悚然。

    鞋底踩在枯枝上,咯吱作响。

    楼喻问:“我只打听到两位将军的墓,却不知两位将军夫人墓在何处。”

    两位将军被斩当日,二位夫人因不堪受辱,皆自缢身亡。

    霍延被人偷袭打晕,醒后等着发卖。

    本来凭他的武功,他可以偷跑出来,可惜他被人下了药,手足无力,就像砧板上的鱼rou,等着被人宰割。

    母亲和大嫂的遗体如何,霍延一概不知。

    他心中悲恸,应了一声:“多谢。”

    楼喻叹息:“朝迁市变,野荒民散,此番乱象,皆因佞臣扰攘,忠烈蒙冤。若是二位将军泉下有知,恐怕会痛心疾首,抱恨黄泉。”

    夜风呼号,树影萧萧。

    霍延仰首望天,弯月如满弓。

    他想起父亲与兄长教他习武射箭的场景,泪珠不由自主滚落而下,悄无声息地没入贫瘠黄土。

    楼喻由衷感慨:“沧海横流,玉石同碎。我等身若浮萍,如提线木偶,何其渺小无奈。”

    “殿下。”

    霍延低哑着唤了一声。

    他红着眼,借着暗沉的夜色,肆无忌惮地凝视着楼喻。

    “你若愿荡平jian宄,还天下海晏河清,霍某定殚诚毕虑,效死勿去!”

    他相信眼前之人,他相信楼喻心怀宏愿。

    他愿意拼尽全力,为天下、为百姓、为霍家、为自己,守护这份难得珍贵的胸怀。

    楼喻看他一眼,神情肃穆:“到了。”

    两个坟包立于面前,坟上草木茂盛,虫蚁密布。

    楼喻将祭品交给霍延,同冯二笔站在一旁静观。

    长夜生寒,何其难熬。

    霍延伏在地上,久久未能起身。少年痛哭无声,素来挺直的肩背颤抖不息。

    霍家人从不轻易流泪,他不能惊扰父亲和兄长,不能让他们看笑话。

    他只觉愧对父亲和兄长,因为他连为他们刻字立碑都做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霍延直起腰身。

    他已平息悲痛,目光坚定灼然:“回去罢。”

    总有一天,他会光明正大为亲人立碑刻字,总有一天,他会还霍家一世清名!

    楼喻在他起身后,行至坟包前,郑重躬身行了一礼,以示敬意。

    霍延目光轻颤。

    两人相携返回庄院,比起来时,月光似乎更亮了。

    楼喻忽然开口:“正乾二十五年,众藩王入京贺寿,我亦在列。”

    察觉霍延目光投过来,他不紧不慢继续道:

    “那是我第一次入京,我心怀期待地踏上路途。入了京城后,我发现京城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但又比我想象的还要差。”

    霍延神色微凝,蹙眉瞧着楼喻,仿佛在努力辨认着什么。

    “它如此繁华,却又如此不堪。”

    “你是不是……”霍延斟酌着措辞,“遇上了不好的事?”

    楼喻轻轻一笑。

    “霍家二郎名满京华,我自然心生结交之意。他们满脸善意地带我去见他,带我去同他结交。就在这里,我第一次看到他。”

    他驻足点点脚下,看向目露震惊的霍延。

    “他骑着一匹神骏,意气风发,潇洒不羁,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他的身旁围拥着那么多那么多的世家公子,他们都在追捧他,恭维他。”

    霍延嗓音干涩:“那你呢?”

    “我被人按在泥地里,他们嘲笑我,讥讽我,说我不过小小藩王世子,竟妄想同霍家公子结交,说我连给霍家公子提鞋都不配。”

    死寂。

    “我被按在泥里,睁眼看着那匹马离我越来越近,它真的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的马都好看。”

    霍延握紧拳头,“我……”

    他清晰地记得,四年前皇帝过寿那段日子,他与藩王们没有任何交集。

    他根本不记得庆王世子。

    楼喻神色温润,目光平和:“你从我们身边策马而过,没有看我们。”

    “我……我不知道。”霍延难堪地低下头。

    他本可以救他的。

    或许他当时看到了,却只当是一群纨绔在嬉戏玩闹,完全没放在心上。

    可他本该注意到的!

    冯二笔忽然爆哭出声,边哭边道:“殿下,奴、奴没能保护好你,您受苦了!”

    堂堂藩王世子,被一群纨绔玩弄戏耍,被人按在泥地里不能动弹,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霍延终于想明白了,为何霍家失势后,素无交集的庆王世子会突然将他买回府狠命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