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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时倦领着容许辞进了西殿。 明明他才是这地方的拥有者, 可两人这么走着的时候,却仿佛时倦才是这院落真正的主人。 容许辞心里忽然冒出这么个想法。 这走神的片刻,时倦伸手拉了他一把, 绕开一只半人高的陶瓷瓶:“小心路。” 这其实都算不得触碰, 因为在这个国家里人们的衣服都格外宽大, 袖袍下摆长得足以遮住整只手掌。 两人的外衣交缠又分开, 容许辞看着,抿了抿唇。 时倦道:“殿下在自家的房子走什么神?” 容许辞当太子那么久,从来都没人敢用拉家常的语气对他说这种话:“与你何干?” 时倦听到这句话, 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半晌,他点了下头,不说话了。 推开寝殿的房门,时倦将火折子插在墙壁上的插香筒里,道:“坐吧。” 容许辞靠在墙上, 安静地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动。 时倦也没强求, 问道:“肩上的伤好了?” “无碍。” “那就是没好?” 容许辞不答。 “一个飞镖创口,王府中的太医不会处理不好。”时倦道,“是不能处理?” 容许辞脸上带着笑,语气却薄凉:“寻常人打探朝中之事是大忌,公子是嫌活太久了?” 时倦听着,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搭上对方几天前受伤的那只肩膀。 容许辞没有躲,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时倦手下蓦然一用力。 他虽然没学过武功,也没有内里,但好歹也是在戏班干杂活干了那么多年的,力气比起寻常人绝对不会小, 甚至更胜一筹。 当初的飞镖伤口深可见骨,哪怕靠现代世位面的技术也没本事在几天呢让其愈合,何况是在这样的世界。 这一捏,肩上原本已经不流血的伤口瞬间崩裂,容许辞面上不变,脸色却开始泛白,浑身瞬间紧绷。 时倦:“疼吗?” 容许辞掀了掀唇:“公子这也算是关心?” “不是。”时倦道,“不让你知道疼,你不会听话。” 最后两个字像是某个开关,容许辞听得一怔,嗓音温凉道:“你如何认为本王会听你一个庶民?” 时倦问道:“你为什么要杀那个刺客?” 容许辞没料到他突然说起这个,愣了一瞬。 “当初在丞相府外,你既然有本事隔那么远将刺客当初毙命,当然也又本事留下他的人,再从他嘴里探知其背后之人的消息。” “你为什么偏偏要往他的心脏扔飞镖?” 容许辞嗤笑一声:“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本王杀他还需要考虑?” 时倦道:“我在宵禁期间出现在长安城,被禁卫军抓到了。按照大夏律法本该杖毙,可他们为什么没有,还把我送到这里?” 容许辞眸光一敛:“怎么如今逃过一劫,公子似乎还不太乐意?” 时倦:“刚刚我伤你,你明明身体的条件反射下意识想要甩开我,但却被你用意识克制住了,又是为何?” 容许辞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动。 时倦道:“因为是我吧。” 插香筒里,火折子的光芒晃了晃。 容许辞眸光骤然一冷,正待开口,对方却像是没注意到气氛的古怪,接着开口: “你杀刺客,是因为他当时扔的飞镖,原本应该落在我身上。” 而不是藐视下流。 “禁卫军带我来端王府,是因为你对属下表现出来的对我的在意足够多。” 而不是单纯的运气好。 “刚刚你克制住了条件反射,是因为你本身习武,一旦动手,我一个普通人根本挡不住。” 只是怕他受伤。 时倦道:“你该听话的。” 容许辞冷笑一声:“你这是就仗着自己的胡思乱想?” “不是。”时倦语气仍是无波无澜,“我是仗着你喜欢我。” 少年纤长的眼睫蓦然狠狠一颤。 接着,他蓦然反手,抓住了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腕,力道重若千钧。 嗓音带着变声后的低沉沙哑:“你太自大了。” 时倦像是没感觉到般,也没试图挣脱,只是道:“若是如此,那我这便回照仙楼,以后也定然躲着殿下。” “你敢!” 时倦连一丝意外的神色都没有,平静道:“既然舍不得,为何要矢口否认?” 容许辞目光一暗。 恰在这时,有穿堂风自黑暗的长廊吹进房间里。 已经燃至尽头的火折子终于不堪重负,火光熄灭在金属筒口,冒出一缕青烟。 也是这时,时倦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腕的少年忽然僵了一下。 他感受到这点不同寻常的僵硬:“殿下?” 黑暗中,对方却没有回答,只是手收得更紧了些。 半晌,少年脱力似的靠着墙滑落下来,像是一条脱水的鱼儿,呼吸格外的重,断断续续,像是下一秒就能直接停了似的。 时倦弯下身,碰到了对方的肩膀。 他在发抖。 刺客飞镖上的蛊毒,发作的条件非常之特别。 既非隔时出现,也非身体条件影响。 而是光。 光强则蛊弱,光弱则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