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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初赛准备

    孔夙欢看了一下,便继续讲道:“初赛视情况进行两到三天,然后给大家一天休整时间,再接着举行复赛。

    复赛是一对一的比赛,比赛规则与初赛一样,每人选择和被选择一次,两次得胜的人直接进入决赛。

    一胜一负的人可向进入决赛的同学挑战,挑战成功一同进入决赛,否则淘汰。

    复赛不同于初赛的是,你可以不限主题,从自己拿手的内容下手。

    注意——比赛之前便决定好你的工具和选材,两场比赛只可使用一种工具,不得临时更改。”

    “孔主教,学生可以问原因么?”一个学员问道。

    孔夙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向癸班全体学员大声道:“这位同学问为什么复赛只能用一件工具,有没有同学能够回答他?”

    “回主教,学生认为是为了比赛的公正性。”

    下面有个学员高声答道,他似乎不像其他人那般有些畏惧孔夙欢,看似恭敬的态度中有些隐隐的傲慢。

    “哦?说下去。”

    孔夙欢道。

    “我们的工具,就像是武器一样,刀擅劈,剑擅刺,匕首适用于近身搏斗,而长鞭则要保持一定距离才好发挥威力……每种工具都有其强与弱之处,我们每个人亦然。

    若是在知晓对手是谁、所用之兵、所擅之技的情况下随意调换便于克制对方的工具,以己之长克彼之短,可使投机取巧之辈占得些许便宜——这,便造成了比赛的不公正。”

    孔夙欢点了点头道:“厉千钧同学所说的也算是其中一方面,但此条规则还有另一层用意,有没有哪位同学知道?”

    孔夙欢见大家都不做声,用眼神扫视一圈,在一人身上锁定,“薛芷夏,你来说一下。”

    “这条赛规是要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薛芷夏不慌不忙道,“虽说平日大家都说‘以事而谋,因势后动’,教导我们根据具体情况及变化尽量选择有利的条件。

    但事实上正在发生的事件都是我们原本未知的,因为不可预见,我们无法事先有任何准备,等到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却往往来不及‘因势后动’了。

    这时依赖于外界条件便显得被动,我们要做的是主动适应本身已掌握的环境和条件。”

    孔夙欢眼里露出赞赏:“嗯!说得好!”

    厉千钧从鼻子里哼一声,孔夙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高声道:“正如薛芷夏同学所说,出了学校,你们的未来不会有什么‘赛规’,你们也永远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

    那时候你们也没有教练来教导你们该怎么做,没有机会给你们挑选工具,那你们要凭什么取胜?我告诉你们——是实力!”

    说到这里,孔夙欢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初赛你或许还可以浑水摸鱼靠运气,复赛靠的却是真正的实力,这一阶段的比赛又将淘汰一大批人,不知我癸班的学员能有几人能打进决赛?

    说实话,除了那么极个别我很有信心的同学外,其他的说实话,我很担心。”

    厉千钧又低低地哼了声,不屑地朝那“极个别”瞪了过去。

    薛芷夏当做没察觉,经常承受莫名其妙的敌意,她都习惯到麻木了。

    “最后,关于决赛——等你们有人进了决赛,自会有人专门跟你们讲,现在多说也无意义。

    明天就要比赛了,我也不想对你们有什么高强度的训练。

    现在开始,你们自由整理吧。

    注意设计的工具,和选材,使明天保持最佳状态。

    现在我要去校长那儿一趟,下午的时候我会过来,到时候把你们组队成员到我这儿登记下。解散。”

    说完,孔夙欢便走了,临走,还给了薛芷夏一个赞许的眼神。

    一解散景钰就拉住正准备选材的薛芷夏,压低声音道:“薛芷夏,过来我跟你说件事。”

    薛芷夏皱了皱眉,跟了上去。

    一般景钰都是叫她“芷夏”,只有要谈及比较严肃的话题时才会叫她的整个名字。马上就要初赛了,发生了什么事?

    景钰一直走到集训场边旁的小树林里才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上薛芷夏疑惑的眼神。

    “芷夏,跟你说件事,你可别惊讶。”见薛芷夏点头,他接着说道,“我决定放弃比赛。”

    放弃比赛?我就会觉得惊讶了?薛芷夏用眼神问他。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景钰放软了语气,可怜巴巴道,“我这也是被我外公逼着来的,你也知道,我最近都一直在忙这边的事,设计什么的,我已经应付不了……”

    说着景钰便开始解层层衣服,薛芷夏一头雾水,虽然他俩在一起大大咧咧惯了,也不至于到当面脱衣服的地步啊,他这是在干嘛?

    景钰褪下部分上衣,露出条光膀子,又将背上的衣服往下扒拉,背朝薛芷夏,“你看。”

    薛芷夏一看,只见景钰的后背上布满了伤痕,青一道紫一道的痕迹,纵横交错,每一道都足足有两指粗,触目惊心。

    “这伤……”

    薛芷夏目光一颤,猛地定在景钰脸上,语气难得透着凌厉,“这伤怎么来的?”

    景钰慢慢一层层套着袖子,漫不经心地答道:“外公打的呗!就我之前跟他吵架,跟他说了,他气得拿起棍子就往我身上抡。”

    整理好衣服,景钰抬起脸对薛芷夏露出个没心没肺地笑:“还好外公没有朝脸上抡,不然我这张英俊迷人的脸可就破相了,到时候不知道多少倾慕我的少女要芳心大恸……”

    说着还安慰地摸了摸薛芷夏的头:“那我就要去跟傅凉旭一起当评委咯?”

    薛芷夏知道他是在逗自己笑,可她笑不出来,调整了下微微紊乱的呼吸,她轻声问:“疼么?”

    “你可别这个表情!”

    景钰伸手揉了揉她的脸,像是要把这个他所不满的表情揉散。

    “你这样就跟我妈一个样,最怕我妈露出这个表情了……

    疼啊,能不疼么,本来我还想大声抱怨抱怨的。

    一看到你们这个表情,我还得忍着痛安慰你们……

    唉,我特么真是辛苦。”

    薛芷夏勉强地用玩笑的口气说:“活该!都是你自找的。”

    “唉,芷夏,要是你都不支持我我就太难过了。”

    “真的,我没有什么抱负,我觉得就这样的日子就很好。”

    他似自言自语道,“我家是最大经商世家,我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做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偶尔呢帮着外公打理打理生意……

    父母平安健康,朋友呢也都顺遂——我知道你肯定是前途无量的,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知道别人会觉得我没出息,可是我只求自己和在乎的人都平安,我只想守着这些已经拥有的,不想抛下这些去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他露出些玩世不恭的神情,笑道:“我活着,就是为了让你们更好的。”

    薛芷夏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他,清澈的光线从树叶的间隙中照下来,明明灭灭地笼着他的侧脸,她听着他的声音,在一片光影斑驳中飘渺又柔和。

    “……所以,我何必浪费光阴去做对我而言根本没价值的事呢。

    我这么做不是一时冲动,是经过很长时间深思熟虑的……芷夏,你要懂我。”

    薛芷夏被他说动了。

    景钰看似消极不思进取,其实恰恰是一种很积极的生活态度,他只是在尽力实现他的价值观。

    谁能说他的价值观是错的呢?薛芷夏清楚,自己看起来勤奋刻苦,事实上骨子里软弱至极

    “孙老不会同意你放弃参加比赛的。”

    景钰不以为意道:“他有什么可不同意的,学校本来每年都有一部分人放弃比赛啊。”

    薛芷夏辩道:“那些人是自知完全连进入复试的希望都没有,学校也是避免他们不能自保才同意他们放弃的。

    可是你不一样,别说复赛,就是决赛你也不是不能进的。”

    “我又不是你,会让他觉得可惜。”

    景钰有些无奈道,“我最近觉得,你才是他的亲外孙。”

    “不说了,到时候看吧。”

    景钰转移话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得涴市星?”

    涴市星是每届学校第一名的称号,对应一枚涴市星的徽章,是涴市一中最高荣誉的象征。

    听到他的问话,薛芷夏沉默了,她汗湿的头发早已被风干。

    她微微垂了头,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扬起,她就这样伫立在光影里,像一株静默千年的古柳。

    “芷夏!”

    景钰忍不住出声打破了这沉默,调侃道,“我只是随便一问,你怎么这个样子,不会是真的没有信心吧?

    嘿,你可一直是我们孙氏的天才啊”

    “不是。”

    沉默的古柳说了话,声音寂静得像是微风中枝叶的晃动。“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也很迷惑……”

    不知道什么?迷惑什么?

    景钰不懂没明白,却也没有问,让她独自安静地整理情绪。

    薛芷夏是个天生的设计师,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对她而言生命里最重要的意义就是设计。

    对于薛芷夏而言,她的命运是设计,这是她与生俱来也是坚守多年的信仰,一时间让她去凭着这件事情争抢,她实在是有些应付不来了。

    景钰的声音很轻:“你可别放弃,这儿有你想要的东西。”

    看来孙老已经告诉了景钰,薛芷夏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点了点头。

    就算是再累,也要撑下去,是不是自己重生地意义,就要出现了?

    最终薛芷夏还是决定了参加比赛,或者说她从未想过放弃比赛,只是还心存迷惘。

    最终她还是在迷惘中坚定了。

    这对她而言,算是迈出了很重要的一步,而促成这个决定的是突然从记忆深处飘出来,然后便在耳边盘桓了许久的一句话:

    “小家伙,你可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薛芷夏不知道,这到底谁,给自己说了这句话。但是这个时候,这个人还是给了她信心。

    素未谋面的父亲,母亲和父亲之间的遇见,薛芷夏有一种感觉,涴市这个地方。真的能够自己想要地一切,让她真真正正的知道自己的身世。

    晋城,孙老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无人接听,却不是一个空号。

    “他还留着这个号码……”孙老挂断之后,有些唏嘘。

    “他还保留着跟过去的联系,但是我们都经不起,世间所有的变化。”余管家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