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折磨
最后是护士跑了进来，才强行拉开了两个人。 两个人的伤口都在流血，一个在喉咙上，一个在肩膀上，拥抱的场面简直是触目惊心，让久经百战的护士都觉得不能够再看下去了。 在傅凉旭被带到另一个病房的时候，薛芷夏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我告诉你，其实你早就想离开了，只是你自己不愿意去相信，你明明早就想放弃了不是么？所以你还是早点清醒。” 两个人就这么被拉开了，但是中间的那道隔阂，好像已经成了千年不化的寒冰，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消融。 他们唯一的结局，就是这么隔阂着，然后最好是再也不能够相见了。 护士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没有忍住，还是对傅凉旭说了。 “傅先生，傅太太她只是不稳定，情绪不稳定，可能在我们治疗几天之后就会好，所以您现在还是先暂时这么忍着好不好？”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真的就像是命运的恶作剧，让所有人都不愿意再这么袖手旁观了。 “这段时间，我可能不能一直待在她身边，她好像会生气。” 傅凉旭苦笑了一下。 “所以这些时间，还麻烦你好好地盯着她，不要让她再做什么傻事了，这个人，就真的拜托给你。” 护士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 “傅先生，您要不要先去看看小少爷，现在可以去看看了。” 傅凉旭颔首，等伤口包扎好了之后，就去了儿子的病房。 现在好像，真的只有这件事情。 薛芷夏看着窗外，好像会下雨的样子，所有的乌云都已经堆积了过来，像是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 她看着这一切，更是觉得讽刺。 有本事就用风雨把这个城市全都倾倒啊，毁灭啊！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强加给她们这些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人？ 她已经觉得失望至极。 对自己，也对这个世界，对那个所谓的命运，她已经觉得，真的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在意的了。 就这么永远麻木地生活下去，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去在意，就不会对任何事情觉得伤心了是不是呢？ 但是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其实她应该很熟悉，但是没有想过这个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会在这个时间，到这里来做什么事情。 薛芷夏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直到傅凉沁完全出现的时候。 她先是一愣，然后就冷漠地开口。 “顾城还舍得让你出来是么？你来干什么？从哪里回来了，就来当你哥哥的说客是么。” “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会来。我是趁顾城没有发现，自己偷偷过来的。” 女孩儿也戴着一张人皮 面具，像是顾城的伪装一样，可以让她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个医院，不被任何人发现。 “你来干什么。” 薛芷夏虽然问着，但是好像也并没有很关心的样子。 “要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就回去了吧，免得一会儿傅凉旭看到了，会把你强行带回傅家，那你就走不了了。” 傅凉沁的眼神也已经很深了：“是什么开始，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明明在自己走之前，这些事情全都好好地样子，所有人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是么？ 薛芷夏回答：“如果你是来这儿说这种废话的，还不如现在就回去。” 她的眼神像是冰块一样，让傅凉沁觉得陌生到了极点。 “芷夏姐，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个样子，不能告诉我么！” “没什么好说的。” 薛芷夏突然勾起了一个微笑，“就是觉得，活着好像也没有什么乐趣了，还不如死了来得有趣。 与其这么痛苦着，还不如勇敢一次是不是？勇敢地去往地狱里。” “那小家伙呢？”傅凉沁终于有些着急了，“他还那么小，你就要让他失去自己的mama！” “但是我又能怎么样呢？”女人现在正在苍白地微笑着，更像是一朵即将凋零的玫瑰花，“他还那么小，我就要失去他了。” 她直直地看着傅凉沁。 “你才是最知道情况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孩子在一年之内，能够找到适合他自己的样本？” 傅凉沁突然没有话说了。 自己经受过怎么样的折磨，这个孩子承受的痛苦，一定比自己还要多。 但是在短暂的时间里，还要找到相应的样本，这基本上是完全就，不可能完成的事。 “你走吧。” 薛芷夏已经把自己的目光转移了。 “如果我现在看着你，只会觉得，你都能够康复，但是这个孩子，却没有办法，甚至都不能够这么长大，还不如跟我一起这么死去。” “芷夏姐。” 傅凉沁拉起了她的手，“我知道你不是这么想的，但是，可不可以不这样。” 哥哥会有多么害怕，会有多么绝望，这件事情，好像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哥哥，因为薛芷夏这个样子，应该觉得很痛苦吧。 他那么自负却骄傲的人，却保护不了自己珍贵的人啊。 所有的事情，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已经成为了折磨，让他们在这样的世界里面，挣扎着。 而现在，薛芷夏已经决定要放弃所有的挣扎了。 傅凉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阻止呢。 “我不觉得我现在的选择是错，”薛芷夏的脸，一直向着窗外的乌云。 “从来都不觉得。” 一个人的命，总不能老是让所谓的命运来掌握着吧。 如果她自己选择结束，总比让命运把自己折磨死得好吧？所以她在用铅笔刺向自己的时候，才觉得那么释然，那么毫不犹豫啊。 她真的累了，这两世累计起来，她好像真的已经遭受过无数的打击了，她忍受不了了。 傅凉沁还想说什么，有一个医生就拿着病例表走进来了，然后就注视着傅凉沁，声音有些严肃。 “这位护士，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你应该下班了吧，不要一直待在这里，没有用的。” 两人都明白过来，顾城已经亲自过来了，并且马上就要把傅凉沁带回来。 傅凉沁跑出来，他其实是知道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是在外面听了很久，觉得没有留下的必要。 傅凉沁也觉得，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回头，对薛芷夏说：“芷夏姐，我走了，你要好好的，我也会帮忙找样本的。” “孩子的事儿，你就不要太伤心了，注意身体啊。” 薛芷夏一直都没有看她，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窗外。 顾城笑了笑，过来拉着傅凉沁的手。 “走吧，如果一个人已经怕了的话，那就算是一百个人来，也不能够让她再往前走一步。” 说完，他就要带着傅凉沁离开。 但是薛芷夏突然转过头来了，目光灼灼地看着顾城：“你敢不敢再说一次，就在这里，当着我的面，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以为你是麻木了，但是其实，你是害怕了，想逃避吧。”顾城完全不忌惮，“好好想清楚吧你。” “你根本就不是其他原因，觉得一切都没有趣了，也只是你自己的一个借口罢了，但是其实，薛芷夏，你就是害怕了，知道么？” “你根本就不敢往前走，你也根本就不敢继续走下去。” “你懂什么？” 薛芷夏只觉得血气都往上涌，“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么？你又不是我。” “趁早滚出我的视线，你们两个，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赶紧滚。” 傅凉沁想打圆场，安抚一下薛芷夏的情绪，但是顾城伸手挡住了她，示意她什么都别说。 “你经历了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知道？” 顾城笑了，“我不光知道，我还清楚得很！” “发布会失败，被那个小丫头片子说得体无完肤，所以你觉得委屈是么？再也不能拿笔！” “再来就是寻找样本失败，本来你们满含希望觉得一定可以的是不是？” “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所以你就彻底崩溃了，觉得你的儿子没救了是么？那你有没有想过凉沁找了多少年？” “所以你才想逃避，想自杀，想死。” 顾城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懦夫。” 她薛芷夏所做的这一切，好像就已经是一种极其深重的罪过了。 “知道么，你就是害怕了，仅此而已。” “你给我马上滚出去！滚出去！” 薛芷夏已经尖叫起来了，她的整张脸都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 “滚出去！我不需要你们两个出现在这里！快点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听见了没有啊！” 傅凉旭本来在认真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但是突然听见了这样的尖叫，一时间觉得薛芷夏又出了什么问题。 于是飞快地朝着薛芷夏的病房跑过去，然后就直接看见了她的疯狂状态。 “没事了没事了。” 他也顾不得其他，只是冲上去把女人抱在自己的怀里。 “我在这儿，冷静一下，已经没事儿了！” 薛芷夏被他突然这么抱着，竟然真的慢慢地平复下来了。 傅凉旭这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一切，看到医生和护士的时候，他的身子明显僵了下。 然后他重新变得淡定下来。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两位就请先出去吧，这里我来看着。” 医生点了点头，就带着护士出去了。 傅凉沁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着她，目光沉静，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尽头里，完全看不见了。 傅凉沁低下了头。 哥哥，我已经尽力了，之后的事情，不管怎样，请你一定要撑住啊，不然的话，这一切就真的毁了。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求求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