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节
男孩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第一个字回答的是他的前面一个问题,后面两个字,是回答后一句的问题。 其实不问,他也知道是这个答案。 方才桥洞下面发生的种种已然说明一切。 这两个男人是找那个公子的,且对那个公子极好,所有欺负过那个公子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这便是他的认知。 所以,他找了出来,找上了两人。 虽然,他答应过那个公子,替他保密,谁也不告诉,但是,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违背自己的承诺。 因为那个公子病得真的很严重,情况很不好。 在他的世界里,他觉得,一个人活着才最重要。 好死不如赖活,哪怕他们整日乞讨、风餐雨宿、食不果腹,但是,他们还不是拼命地、拼命地想活着。 见男孩半天不开口,郁临渊自是看出了他的犹豫,翻身下马。 “你也看到了,她身无分文,她高烧厉害,她无衣御寒,她举步维艰,她生死难料,若你真为她好,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郁临渊的一番话彻底击垮男孩心中的犹豫纠结,他低低一叹,开口。 “早上,我回到桥洞,公子正好准备离开,那个时候应该就是虎子哥去买药壶了的时候,我问公子去哪里,公子说回府,因为身子高热未褪,公子走了两步,一头栽在地上,我去扶起他,说送他回府,他起先说不用,他可以自己走,可是他跌跌撞撞走到桥洞口,却又摔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男孩再次叹出一口气,却没看到身前的男人原本慢慢褪掉的血红再一次将眼瞳占据。 “我让他等烧退了再回也不迟,他说,等不及了,必须现在离开,赶快离开,他又试着扶着桥石上了两级台阶,见实在是不行了,才不得不让我帮忙。” “只不过,让我意外的,他并不没有让我送他回哪个府上,而是让我将他送到最近的一个破庙,他说,他不能就这样回去,回去就等于跟他老头子认输了,也等于前功尽弃。我不是很懂到底怎么回事,他让我如此,我便就如此了……” “哪个破庙?”郁临渊根本等不及他说完。 男孩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桥南大概一里路的一个破庙。” 郁临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向远处,微微眯了凤眸。 身后的郁临归听闻此言,已是激动不已:“太好了,三哥,我们现在就去!” 相对于他的雀跃,郁临渊反而显得很淡定。 徐徐收回目光,转眸看向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梁子。” 郁临渊点点头,然后扬手一指,指向不远处的一棵树。 “那棵树下埋的银子都是你的了。” 男孩一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一时欣喜难当,激动到不行,连声说着:“谢谢谢谢。”可是下一瞬,又想起什么,笑意一敛,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不要。” 虽然他年少不懂事,但是,做人的基本他还是懂的。 违背承诺、出尔反尔,已是不好。 为了那个公子的安全着想,他才不得不为之。 如果现在不劳而获,拿了那些银子,那岂不是就成了靠出卖朋友获取利益的jian人? 跟窃取钱袋之人有何区别? 见他如此,郁临渊回头,示意郁临归,“去取出来。” 郁临归领命而去,心里却不免犯起了嘀咕。 当务之急难道不应该是去找四哥吗? 明明从昨夜到现在,急得像个什么似的,一宿没睡不说,觉得同慈堂有戏,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去。 然后听说在这个桥洞下面,更是连那个小二的话都没听完,就不见了人影,直奔此处而来。 现在知道四哥身在何处了,却反而不放心上了。 还有时间去管那么一点银子,且还关心一个小乞丐叫什么名字。 既然说了银子给这个孩子,就让他自己去扒就好了,竟然还让他去扒。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这个男人了。 ****** 破庙里,郁墨夜蜷缩在一尊佛像的后面,拉过地上积满厚尘的破蒲团拢在身上。 这座庙宇荒废已久,应该不会有人前来。 喉中痒痛,她咳嗽了好一会儿,止住。 喘息地将药包的系绳解开,手指拨弄了一番,大概将几味药分了分。 然后,捻起一味送入口中,咀嚼。 没有药壶,无法火煎,就干脆直接这样吃吧。 这样虽然难咽,但是,总归比等死强。 草药又干又涩,她大力咀嚼,腥苦的味道入喉,小脸上的五官都皱巴在了一起。 好苦。 就好像一直苦到了心里,连带着胃里都在翻搅。 明明昨日开始就没有吃东西,胃里什么都没有,她却一直作呕。 咀完一味,她又开始咀另一味。 她想,这种吃法,虽然真的太难受,但是,没有水的稀释,是不是其实药效会更强呢? 因为药汁是十成十的,没有搀一点水分。 她要好起来。 她要让自己快快好起来。 拖着这样一幅病体,她什么都做不了。 第三味要送入口中,她的牙齿已经酸麻得就像不是她的,完全没有感觉了。 而且这草药又粗糙又膈人,她难受到不行,忍了又忍,憋了又憋,她还是歪过头,呕了起来。 就在她呕得天昏地暗之际,忽然,背上一热,有人的手轻拍上她的背。题外话孩纸们久等鸟,见谅~~明天加更哈~~谢谢【airanyu】亲的荷包~~谢谢【yuzhen3312】【13435192621】亲的花花~~谢谢【月心银】【gdragon0125】【bigthree】【xiaoyudiangood】【529yuanyuan】亲的月票~~爱你们,群么么~~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这是狭路相逢【第一更】 她浑身一僵,心跳也在那一刻停住。 脑子里瞬间有很多个念头闪过,她惊错回头。 入眼是男孩关切的眉眼。 微微松了一口气,也有些意外矾。 她虚弱地牵了牵唇角,“梁子,你怎么来了?” 边问,边扬目警惕地看了看外面。 似是了然她的顾虑,梁子道:“放心,我偷偷来的,没人知道。” 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缺了个大口子的破壶。 “刚刚乞讨时见到这个破药壶,想起公子的药正好没东西煎,便捡了,虽然是个陈旧的破壶,但是底下是好的,就是口子破了,还是能煎药的。” 郁墨夜眼角瞬时就有些潮了。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就这样咀嚼也是可以的。” 看了看散开的草药,梁子蹙眉:“这有的草药就跟树根一样,怎么咀嚼?而且,根本咽不下吧?看公子都呕成了那样。” 郁墨夜没有做声。 他说的是事实。 “所以,还是煎一下再服吧。” 说着,也未等郁墨夜应允,就将散开的药包拿起,倒进缺口的药壶中,起身。 “公子先休息一下,我去找找水。” 说完,抱着壶就出了破庙的门。 留下郁墨夜一人坐在那里怔了好一瞬。 忽的想起什么,她又撑着身子缓缓站起,趴在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窗口朝外看。 还好,没人。 转回身,顺着墙壁,她又缓缓滑坐了下去。 持续未褪的发热又让她昏昏沉沉要睡过去的时候,梁子回来了,一手抱着破壶,一手拿个竹筒。 “公子想喝点水吗?只是……是凉水,公子正发热不知道能不能喝?” 听到说水,郁墨夜意识顿时就回笼了几分,她朝他虚弱地伸出手。 一直高烧不退,她的唇瓣都干裂出了口子,喉咙里更是着了火一般,又干又痒又痛。 此刻,别说是凉水了,就是污水,她也求之不得。 梁子将盛着竹筒的水递到她手上。 她捧起就喝,“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就像是久旱逢甘霖,郁墨夜喝完,觉得整个人的精神似乎也好了几分,她喘息地将空竹筒递还给梁子:“谢谢你。” “我去煎药。” 梁子转身,在破庙里找了一圈,将原本插香的香炉里面的香灰倒掉。 然后,又将垮掉下来的窗框掷在地上砸了砸,砸碎做柴禾,生火煎起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