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节
毫无防备的他被扇得头一偏,又痛又懵,他愕然不解地朝她看去。 只见她小脸愤然,怒视着他:“方才我是没有力气抽你,别以为我感谢你将我扶起来,并送到亭子里,你分明就是占我便宜,你又看我胸又碰我胸做什么?” 郁临归晕。 看她的胸?碰她的胸? 他吗? 他自己怎么不记得? 见他一副无辜不懂的样子,萧鱼冷嗤:“别装了,你借给我扣领扣之机,没碰到我的胸?” 郁临归汗哒哒。 他也真是开眼了。 第一次看一个女子如此大胆直白地跟一个男人说自己的胸。 也第一次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感谢没讨到,反倒讨了一耳光。 “我只是看你领口开了,好心帮你的盘扣扣上。” 至于扣扣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那也不是他故意。 毕竟……毕竟她那里的确有些大,且衣服裹得又紧,扣领口的盘扣是容易碰到。 他如此解释,让萧鱼更加怒了:“所以啊,那你刚才还装!你没看我的胸,怎知道我扣子开了?” 郁临归再次无语。 两个搀扶萧鱼的天明寨的男子都禁不住低笑出了声。 郁临归只觉得耳根发热,两颊都烧了起来。 简直不可理喻! 胸口起伏,他羞愤难当,却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瞧见她大概是因为两臂被左右攥扶的缘故,紧身衣的衣领又被扯开了一粒盘扣,他三两下脱下自己的外袍,朝她身上一甩。 因为会功夫,用了巧力,外袍便围落在萧鱼的颈脖处,将她的盘扣散开的地方盖了个严实。 “奉劝你还是找一下自己的问题。” 冷冷丢下一句,郁临归愤然转身,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又加上心里绞着郁气,脚下一踉,还差点摔了。 连忙稳住身形,他头也未回地离开。 真是的,天明寨没有银子买布?自己要穿那么紧身的衣服?省布料? 如此裹在身上,就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稍稍一动,盘扣扯开是经常的事吧?指不定还会将布料撑破都有可能。 他好心帮她,她不识好歹。 若不是看她一介女子,且被自己的三哥 伤得不轻,他就,他就…… 似乎也不能打回去。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他不跟她一般见识。 身后,萧鱼垂眸看了看搭盖在自己身上的衣袍,又抬眼睨向男人离开的背影。 耳边又回荡起男人说的话。 奉劝你还是找一下自己的问题。 她的问题? 她有什么问题? ****** 山寨的厢房里,一片凝重。 帝王坐在榻上,身后垫着厚厚的软枕。 萧震拿着银针出去了,大概是去想办法去了。 待一切安顿好,厢房里除了帝王,还剩下郁临归、霍谦和郁墨夜。 一个一个脸上愁云密布。 帝王抬眼看向霍谦,“还不去让萧震将跟你一起来的那几人给放了?另外,”帝王指了指他身上,“袍子换一下吧。” 霍谦这才惊觉过来,自己还穿着龙袍呢。 大惊失色,连忙告罪退了出去。 帝王又眼梢一掠,瞥向郁临归:“萧章那帮人都安排好了吗?” 郁临归点头:“嗯,已安排专人看管,量他们也玩不了什么花样,三哥且安心休息。” 帝王蹙眉,抬手捏了捏眉心,“一个两个都杵在朕房里,朕如何休息?” 郁临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哦”了一声,“那我们告退,三哥好好休息,解药的事,三哥也不用太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完,朝帝王躬了躬身,退出去之前,见郁墨夜还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他连忙朝她示意,示意她一起出去。 郁墨夜怔怔回神,啊?哦。 也对着帝王一鞠,欲打算随后出去,却是蓦地被帝王沉声喊住。 “不走就都不走,一走就全部走了,王德不在,你们是准备让朕想喝口水的时候,自己下床倒吗?” 郁墨夜脚步滞住。 郁临归有些懵怔。 这,不是他说,一个两个都杵在房里,他没法休息吗? 现在厢房里,除了他自己,不是就只有他跟四哥两人吗? 一个两个,难道不是指他们两个? 既然指的是他们两个,他们退出去他又不悦了。 好吧。 他是皇帝,是天子,还是个中毒之人。 都是他们的错,他们会错了意。 那…… 他已经迈过了门槛,他四哥还在厢房里。 所以,自是他走,他四哥留下。 回身给了郁墨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郁临归轻带上厢房的门,转身离开。 厢房里便只剩下了两人。 帝王看了看站在房中一动不动、兀自失神的郁墨夜,拢眉:“铜盆里有水,你能不能去净一下脸……”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郁墨夜抬头打断:“要是真没有解药怎么办?” 帝王微微一怔。 为她的话,更为她的样子。 脏污不堪的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担心,眼眶泛着红,一副极力隐忍却又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帝王眼波动了动,朝她招手:“过来。” 郁墨夜挪步走了过去。 “皇兄为何要救我?皇兄是天子,我死不足惜,可是皇兄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让整个大齐怎么办?我怎么办?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一直走到床榻边上,郁墨夜还在语无伦次。 相对于她的紧张,当事人反而显得甚是淡然。 “这不还没死吗?” 听到死字,郁墨夜眉心跳了跳,瞬间皱巴成了一团:“可是也没拿到解药不是吗?” 帝王没有做声。 靠在软枕上睨着她,静静地睨着她,片刻之后才问:“你到底是担心大齐,还是担心自己成罪人?” “我是担心皇兄!” 话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直白了,遂又连忙解释道:“毕竟皇兄是为了救我才中的毒,我没想到会这样……”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做梦也没想到他会不顾生死地去救她。 说不出来心里的感觉,只知道那感觉很强烈,强烈得无以名状。 强烈到她整个人现在还浑浑噩噩的,就像是还在梦中,完全缓不过神来。 男人微靠着身子,面色稍显苍白,越发显得一双凤目漆黑如墨,定定望进她的眼底,半响,吩咐她:“去把脸洗一下,搬个凳子坐到朕的榻边来。” 她依言去做。 看着铜盘里原本清澈见底的水,被她洗完脸后就成了一盆浑浊,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脏。 搬了凳子,她坐到床头边。 “皇兄先休息一下,我就在边上守着,有何吩咐就叫我。” “今日你跟萧鱼的这出戏,是你想出来的?”男人问她。 她点点头,“嗯。” 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起身,“哎呀差点忘了,要将鸟儿召回,拿回它叼走的遥心丹给萧震。” 说完,作势就要转身,手腕一重,被男人握住。 “你可知道,若是朕真的遭遇不测,谁才是真正的千古罪人?” 郁墨夜一怔,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