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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哭着,一边紧紧扣着沈安行的肩膀,双手越抱越紧,紧的沈安行这种死了七年的鬼都有种马上要窒息而死的感觉了。 但沈安行没吭声,因为柳煦在哭。 柳煦哭的近乎要崩溃了。 沈安行说的没错,他身上真的很冷。 如今的他就像一座数九寒天的冰,不仅仅身上冷,甚至还向外散发着死亡的寒意。而这股寒意,也无情地击碎了柳煦那可笑的恍若隔世的错觉。 沈安行身上的寒意告诉他,沈安行真的死了。 活人身上怎么会这么冷呢。 以前他们那儿的冬天冷的很,宿舍里的暖气又是个空有其表的摆设,除了没有风雪以外,屋子里也没比屋子外好到哪儿去。没有办法,他们两个就天天都挤在一张床上,一个被窝里,抱在一起取暖。 那时候沈安行抱着他,柳煦蜷在他怀里,觉得那就是他这辈子的窝了。 但那样的温度,他如今是一丝一毫都找不回来了。 柳煦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儿去了。 沈安行轻轻叹了口气,又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七年过去,柳煦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了,他年少时,比现在显得稚嫩了些,而且,他似乎还比当年瘦了不少。 沈安行一抱他就感觉出来了。 柳煦就这样哭了好半天,等到他几乎把眼泪都榨干了之后,才终于又抽噎着抬起了头来。 他眸子还犹在颤抖着,双眼也红得厉害。 沈安行看得突然心里一痛,喉咙也跟着莫名发干了起来。 柳煦紧紧地盯着他看,眼睛里满是不舍与害怕。 沈安行知道他在怕什么,他怕这是大梦一场。 因为当年,是柳煦亲眼看着他死的。 沈安行当年死在了他面前,可现在又这样好端端的站在了他面前。柳煦会认为这可能是大梦一场,也不是不能理解。 柳煦就这么红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之后,便又伸出了手去,摸了摸沈安行的脸。 沈安行还是死时的样子。他十八岁,年龄就这样止步在了正是青春的年纪。 沈安行身上冷,脸上也一样,就像是一块在冬日里冻了数月的冰,摸起来甚至都有些冻手。 可柳煦不想放手,哪怕手都被冻得微微发红了,他也没有松开。 沈安行见他这样,有些看不下去了,就微微皱起眉来,伸手轻轻抓住了他摸着自己的脸的那只手的衣袖,慢慢地放了下去,柔声说:“挺凉的,别摸了。” “不凉。” 柳煦毫不犹豫地反驳了他一句。 沈安行被他说得一愣。紧接着,柳煦就又搂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自己怀里勾了勾。 沈安行就不得不弯了弯腰低了低头,往他肩头上靠了靠。 “不凉……星星。”柳煦颤着声同他说,“一点儿都不凉……你还和以前一样。” “……” 沈安行阖了阖眼,在心里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什么没变啊。 他忍不住想,不是全都变了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又把眼睛轻轻睁开来,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时,一声凄厉非常的惨叫声就猛地从他们旁边的那栋黑色屋宅里杀了出来,把冰山地狱的夜晚撕开了一道恐怖的缝。 沈安行刚到了嗓子眼的话一下子全被堵了回去。而紧接着,柳煦就被吓的浑身一抖,也跟着大叫一声,整个人都一下子跳了起来。 这一跳,他就跳到了沈安行身上。 沈安行也是下意识地就把他给接住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柳煦就已经跟个牛皮糖挂件似的,黏黏糊糊地紧紧挂在了他身上。 他紧紧抱着沈安行,吓得浑身发抖,头深深埋在他颈窝里,抬都不敢抬。 沈安行:“……” 好像……真的没变。 沈安行有些无奈的如此想道。 第11章 瓷娃娃(十) 柳煦怕鬼。 是真的怕。 沈安行记得当年上高中的时候,他们班的几个同学就一起去了游乐场,当时还进了鬼屋玩。那个时候,柳煦全程就都是这样的——整个人都挂在沈安行身上,眼睛都不敢睁开。 最后是沈安行一手抱着他一手拿着手电筒看着路,一路轻言轻语哄着他不怕哄过来的。 那年他们十七岁。 现在想来,竟有些恍如昨日的错觉。 沈安行两手抱着趴在他身上怕的发抖的柳煦,偏了偏头,表情冷漠的看向了那栋正发出诡异笑声与凄厉的惨叫声的黑色屋宅。 他早就习惯这个场面了,这七年里,每一天他都是跟这破玩意儿过日子的。 他有很多事儿得跟柳煦说清楚,也得问他几个问题,但在这儿说肯定是不行的。 沈安行抿了抿嘴,侧了侧头,刚想寻个地方,可这一侧头,他就看到了有两个参与者竟然正藏在不远处的巷口里,此刻就从那儿探出了两个小脑袋瓜来,满脸惊悚地看着他——和挂在他身上的柳煦。 沈安行:“………………” 不是,听我解释…… ……算了,解释个屁。 沈安行轻轻叹了口气。 他作为守夜人的威严现在肯定已经碎了一地了。 算了,爱碎不碎吧。 他又自暴自弃地想,反正把守夜人的身份剥了以后,他就根本没有那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