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节
“那这底下?” “这些人不是梅家的。”穆流年接话道,“因为宋佳宁没有了梅二的帮扶,手上没有银子,又不愿意过苦日子,所以又勾搭上了方家的一位老爷,这不是嘛?被人家的夫人发现,找了人来,羞辱她一番。” 说是羞辱,真是一点儿也不为过。 这个时候宋佳宁可不仅仅只是身上挨了打,而且,身上的衣裳也被扯地松松垮垮的,还露出了一只雪白的胳膊,看上去,还真是有伤风化。 很快,京城的巡城使便到了,将人拉开之后,宋佳宋的小丫头连忙将人扶起,再哭着给她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两人一拐一拐地离开了。 方家?浅夏可没有错过刚刚穆流年说的,转头以眼神询问,见穆流年只是冲她笑了笑,并未说话。 林正阳和三七很快也进了茶楼。 “母亲,刚刚那几个女人为什么要打她?她们以多欺少,为何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却没有一丁点儿要帮扶的意思?” 云氏微怔,这样的话,要如何解释? 浅夏笑着摸了摸林正阳的头,“正阳乖,你要记住,这世上虽然是好人多,可是也不代表了就没有恶人的。至于那些旁观者?” 浅夏微顿了一下,“那你为何没有出手帮她呢?” 林正阳有些沮丧道,“我请三七jiejie出手,可是她不肯,她还说那个女人是坏人,活该被打。” “那既然她是坏人,你不曾出手助她,为何还要让别人出手助她呢?” “可是,可是她看上去很狼狈,很可怜。”林正阳不知道自己的措词是否正确,有些犹豫道。 “正阳,你要记住。表面上看起来可怜的人,不一定就真的可怜。而有些人,你瞧着可恶一些,却也未必就真的是坏人。所以,无论是看人还是看事,都不能只看表面。” 林正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茫然地看向了云氏,“母亲,jiejie说的好深奥,不过孩儿还是觉得那些女人好凶呀。” 云氏也笑着帮他正了正衣领,“你jiejie说的对,有时候,看起来一个很无助的人,未必就真的值得我们去可怜他。做人,永远都要记得,先要自保,不能成为别人的累赘,然后,再说其它的。” “是,母亲。” 将近傍晚,穆流年和浅夏将他们母子二人送回了国公府,并未进去,直接就回了长平王府。 “我以为你看到了那样的宋佳宁会高兴起来。”穆流年看着浅夏依然有些淡漠的脸上,有些失望道。 浅夏睨他一眼,“为什么你会以为我看到她倒霉,就会高兴呢?” 这个问题,还真是犀利地让穆流年不知道如此作答了。 “你先前说她攀上的是方家,可是与方家的内鬼有关系?” “嗯。我们之前一直都以为当初将宋佳宁和卢浅笑给劫走的人是桑丘子睿,可是现在看来,应当是皇甫定涛。” 浅夏的指尖在小几上轻叩了几下,这个皇甫定涛,本人比看上去,似乎是更为危险一些。 当初他为何要劫走她们两个?是奉了别人的命令,还是仅仅就是他自己的主意呢?而且,貌似桑丘子睿也没有否认过,是他对宋佳宁两人动了手吧? 看来,这里面定然是还有几重她不知道的利益关系。 “别想了,至于宋佳宁,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怪不得旁人。由着她去折腾吧。” 浅夏没有吭声,低垂的眉眼,却不能将她的心事尽数藏住,脸上的寒气,似乎是也有几分的浓郁。 “浅浅?”穆流年再轻唤了她一声,并且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眉眼。 “我没事。”浅夏摇摇头,“对了,我今日在定国公府,倒也是收获不小。” 浅夏将林少康的事情说了,而穆流年也惊诧于,他原先得到的消息,竟然也是有几分的不确定。原来,并不是什么隐秘势力,而是引领这支势力的部分信物。 不过,这也足以让人对他忌惮了。 毕竟,紫夜几百年的传承,肖家的力量,绝对不可能就只如外人所看到的这些。 “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当初舅舅的顾忌。若是我一早知道定国公府竟然有着这样大的秘密,怕是也不肯同意让她嫁过去的。” “好了,一直纠缠于你的问题,你也知道了。睡吧,只怕后头,我们的麻烦还多着呢。不过,如今方家已经彻底被我收服,再加上了我们两家,就算是皇上知道了这个秘密,想要动定国公府,只怕也要三思而行。” 浅夏却是冷笑一声,“我不怕他对定国公府出手,只怕他一直惦记着,从而再怂恿了那些所谓的林家人做出什么内哄的事情来。就好比长平王府,皇上最擅长的,不就是这个么?” 这倒是! 穆流年也觉得有些头疼。 如果不是因为长平王府人口还简单一些,只怕皇上非得利用这些人的贪心将长平王府给搅个天翻地覆不可。 如今林少康虽然是定国公了,可是林正阳还太小,而林家的另外三位爷,哪个也不像是吃素的。特别是那个林少锋,这一次的事情,分明就有他的份在里头,只是不知道他的主子,到底是谁? “算了,先睡吧。至少现在皇上还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真正让穆流年头疼的是,在次日他被皇上下旨召进宫后才知道,原来苍溟使团是为了后头边贸的往来与紫夜谈判的。 现在,对方的公主看中了穆流年,想要下嫁于他,皇上为了两国的边贸,自然是有意成全了。 在所有人看来,与苍溟结亲有益无弊。再则,穆流年非亲王世子,能娶得异国公主,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断没有不应之说。 穆流年一听完,脸都要绿了! 真以为他的性子是泥捏的?自己成亲才多久,竟然就要给自己添堵了?什么两国联姻?在他看来,这一切分明就是皇上故意的! 穆流年当场拒绝! “皇上,微臣成亲才几个月,这个时候,您要让微臣再纳苍溟公主,微臣实在是觉得对不起发妻。况且,按照皇上的说法,要让惜月公主为正妻,而臣原本的妻子,却要做平妻,请恕臣不能从命。” 大殿内还有数名大臣在,皇上的面子就这样被他给拂了,心里头自然是不痛快,沉着脸道,“穆流年,你不要以为朕宠着你,就可以由着你胡来!你胆敢抗旨?” 穆流年丝毫不惧,抬头与皇上四目相对,“皇上,微臣不解。微臣早已有了妻室,您却为何一定要拆散我们夫妻?再者,您说是惜月公主看中了微臣,那是不是说,我紫夜的臣民,无论她看中了谁,谁就得停妻再娶?那我紫夜的人伦何在?情义何在?” 方乔生听罢,虽然觉得穆流年说地重了一些,不过,这道理也的确如此。 “皇上,穆世子所言也不无道理。我堂堂紫夜,总不能由着她一介异国公主胡来吧?若是她看中了我们的太子,那岂非是还要成为了我紫夜的太子妃?” 皇上的脸再沉了沉。 刘相似乎也觉得不妥,“皇上,关于婚事,或许还可以再商量。而且,既然对方的八皇子口口声声说他们是有诚意的,那又何必以婚事束人?再则说了,穆世子的妻子进门时日尚短,而且也多次听闻她是一位贤妻孝媳,无缘无故,就贬了她的身分,实在是难以让臣民们信服。” 穆流年趁此道,“刘相所言正是。皇上,只怕臣若是答应了您的要求,那么,臣便成了那攀龙附凤之人,有了惜月公主,便弃了自己的发妻,微臣的声名何在?” 这下子,皇上就算是有火儿,也没法发了。 人家把话都说成这样了,你还能怎么办? “也罢,此事,容后再议。” “谢皇上。” 穆流年从宫里出来,却没有急着回府,而是直接去了驿站。 八皇子听闻他来了,带着惜月公主便一同到大厅相迎。 “原来是穆世子,不知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听闻八皇子曾向我皇提出了联姻?在下不才,特意过来与八皇子探讨一二的。” “穆世子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八皇子说着,还看了一旁的公主一眼。 惜月公主早已面色羞红,只敢偶尔偷偷地瞥一眼穆流年,哪里还敢再光明正大地看他? “可否请公主暂且回避?” 八皇子使了个眼色,惜月公主莲步轻移,而穆流年的眼睛,则是自始至终未曾看过她。 “不知穆世子的意思是?”八皇子脸上端着笑,只是那笑里头有几分真,就难说了。 “八皇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本世子是不可能会迎娶惜月公主的。换句话说,本世子的妻子只有可能是云浅夏一人。其它人,便是做妾,本世子也不屑多看一眼的。” 八皇子倒也不恼,反倒是笑得更深了一些,“想不到,穆世子还是一名痴情之人。” “不敢当!想必八皇子也听说了,本世子的命,还是多亏了娘子才救了回来。李世子若是果真停妻再娶,岂非与畜牲无异?八皇子有意与我紫夜交好,这是好事。只是,在下不明白的是为何八皇子会选中了在下?” “穆世子对妻子一片痴情,让本宫感动不已呀。这所谓的婚事,自然也要你情我愿方可。若是你没有娶妻,或许本宫可以请了贵国的皇帝陛下直接下旨赐婚。可是如今你既然有了妻子,本宫自然是就不会再如此。棒打鸳鸯的事儿,本宫也是做不来的。” 穆流年的眸光微闪,这话听着不错,只是怎么就觉得有些怪呢? “也罢,此事,本宫会跟皇上说明,你且放心,本宫不是喜欢强人所难之人。其实,原本这桩婚事,也并非是本宫提出来的。” 穆流年的眼皮微抬,合着这意思就是说,这桩婚事,还是皇上的意思? 穆流年不动声色地又与他交谈了几句,然后又再三地表示了感谢,并相约次日一起到永泰楼小聚,八皇子自然是十分高兴。 穆流年一走,八皇子脸上的笑便渐渐地淡去,头微微一侧,“出来吧。” 皇甫定涛从一侧出来,表情有些不悦。 “你的法子,显然是并不奏效,拉拢穆流年,联姻的手段却只能将其推得更远。定远,这件事情,你就暂时不要插手了,本宫会想办法的。” “是,殿下。”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本宫与meimei再说会儿话。” “是,殿下,微臣告退。” 又站了一会儿,八皇子才抬腿往后堂走去。 “李定远这小子打的倒是好主意,我看他分明就是知道人家夫妻恩爱却偏要让我们去撞这面墙,不过,他应该是没有想到,穆流年会拒绝地如此干脆。” “皇兄,既然您之前就收到了消息,说穆世子夫妻恩爱,又为何还要在紫夜皇面前提及呢?” 八皇子轻笑一声,一只手将惜月公主的下巴轻轻挑起,表情有些轻佻道,“本宫这么做,自然有本宫的道理。至于你,我亲爱的meimei,还是想想,如何能勾住了二皇子的魂吧。记住,你的联姻对象,只有两个,一个是二皇子,另一个,就是桑丘子睿。” 惜月公主的脸色已是有些浅白,八皇子保持着手的动作未曾离开,而她也只能有些难堪道,“皇兄,这么说,从一开始,您就没有想过要将我许给穆流年了?” “他?呵呵!他那样的人,眼中是揉不得沙子的。” 话落,手猛地一松,惜月公主险些站不稳,晃了晃。 “在梁城的这段日子,最好是安分些。紫夜太后的丧期未过,无论臣民,都是禁止任何喜事的。本宫的话,你明白?” 惜月公主的脸色再白了一分,“是,meimei明白。” 看着八皇子总算是离开了,她才敢召了人进来,将她扶到了榻上倚着。 每回与这位八皇兄说话,她都觉得自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真不明白,明明看上去如此温润和气的人,性子竟然是那样的残暴阴狠? “公主,您没事吧?” 惜月公主摇了摇头,刚刚八皇子的话犹如尚在耳侧,特别是那一句,穆流年的眼中揉不得沙子?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堂堂的苍溟公主,在他们眼里,就不过是一粒不起眼的沙子? 那那个云浅夏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反倒是成了人人喜欢的珍珠了? 而八皇子最后的那句话,则是分明在提醒她,绝对不能明目张胆的勾引,更不能做出有失体面的事情来。 惜月公主有些恨恨地咬着下嘴唇,眼中的泪花儿就那样来回地闪着,却迟迟不曾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