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二皇子一来,怕是桑丘家的几位小姐们要芳心萌动了。”浅夏笑吟吟道,“听闻二皇子亦是生得俊美非凡,只是未曾见过,倒不知与桑丘公子比起来,究竟孰高孰低了。” “浅浅,我觉得我也算是美男的,要不,你多看我两眼?” 云长安一时没忍住,刚入喉的茶,直接就喷了出来。 “你还可以更恶心一点!” 穆流年十分鄙夷地瞪着云长安,“喂!我怎么恶心了?倒是你,怎么就这么不讲究卫生呢?啧啧,脏死了。” 浅夏摇摇头,“别闹了。如今我们也如愿住进来了。而且,目前来看,桑丘子赫这个嫡长孙,对桑丘子睿的确是有些嫉妒的。最主要的是,现在桑丘家的家主还是桑丘老太爷,如果一旦换成了桑丘弘,那么,桑丘子赫的动作,怕是就要加快了。” “没错!如今桑丘子赫还能算是桑丘家族的嫡系一脉,若是桑丘弘一旦承了家业,成为桑丘家族的家主,那么,桑丘业一家就要搬出府去了。” 穆流年说完,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你说,桑丘业就没有一些那样的心思么?说实话,我瞧着那个桑丘业跟桑丘弘比起来,倒是更为决断!比他更适合成为桑丘家的家主。” “许就是因为当年那位得道高人所批的命格,所以,老太爷才会更偏重于桑丘弘了。再说,毕竟他是长房。一般来说,也都是由长房来承袭家业的。” 云长安说完,三七便掀了帘子进来,“启禀小姐,桑丘家的几位小姐想要过来和您说说话,您看?” “这么快?”浅夏一挑眉,倒是有些意外,“我以为,她们还会再骄傲几日呢。” “怎么回事?”云长安不明所以道。 穆流年摇摇头,“浅浅这几日所抚的曲子,你没听到?” 云长安一愣,“听到了,那又如何?她不是每日都有练习么?” 穆流年回了他一记白眼儿,“果然是朽木不可雕也。”话落,不再理会他,倒是看向了浅夏,“你要见她们?” “这里可是桑丘府,到底,人家也是主人,自然是不能不见的。” 穆流年会意,直接一把就将云长安给拉了起来,“走吧,我们去院子里比比剑。” 云长安还有些糊涂呢,“喂!等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总要将话说清楚吧?” “笨死了!都说了明日二皇子会来了。而浅浅的琴声那般地别致清雅,你怎么就不知道动动脑子?” 云长安这才明白过来,怔了怔,点头道,“是了!二皇子出身皇家,自小受到的便是最好的教导。这琴之一道,更是颇有见地,若是他一入桑丘府,便听到了meimei的琴声,怕是?” “所以说,桑丘家的几位姑娘才会急着来会一会浅浅了。不然你以为咱们住进来了两日了,为何她们迟迟没有动静?” “定然是威胁meimei一番,警告她日后不许再抚琴了!”云长安脱口而出,“那不成!岂不是让meimei受了委屈?” 说着,云长安转身便要回去,一把被穆流年又拉了回来。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这等的内宅之事,需要你我插手么?别忘了浅浅是什么人?她虽然不会武,可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弱女子!等着看好戏就是。” 他两人前脚刚走,浅夏吩咐人去煮了茶,茶还沏好,便闻得一阵香风,浅夏忍了好几忍,总算是才没有打出喷嚏来,否则,当真就是要给桑丘家的几位姑娘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几位小姐过来,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嘘寒问暖,毕竟身为主人家,待客之道,还是要谨记一二的。 浅夏始终是含笑应答,不卑不亢,既不过分地与她们亲厚,也未曾表现出疏离之感。 而这样的浅夏,却是让这几位小姐有些头疼了。 原本几位小姐是商量好了,过来要对这位云小姐敲打一二的,可是几句话交谈下来,她们却是实在张不开这个嘴了! 浅夏自住进了桑丘府,始终是未曾出过这听风居的大门的。 就连与这几位小姐,也是初次相见。 人家只不过是抚个琴,碍着她们什么事儿了?能说不许人家在此做客时抚琴么? 桑丘家的位小姐面面相觑,自然是谁也不愿意先当这个恶人了! 浅夏对于她们的眉目暗示,恍若未觉,仍然是十分自在地喝着茶。 终于,桑丘家的三小姐,也便是二房桑丘业的长女桑丘华先出声了,“云小姐的琴声,让人只觉得耳明脑清,实在是让人不舍得停下。不知云小姐曾师承何人?” “让大小姐见笑了。我这琴技也不过就是勉强不会污了耳朵罢了。”浅夏淡淡道。 桑丘桃听罢,则是轻笑,“云jiejie何必如此自谦?我自小便习琴,原以为自己已是得了这琴道的精髓了,可是这两日听着jiejie的琴声,才知道我先前也不过就是井底之蛙罢了。” 浅夏转头看向了这位娇小姐,这是桑丘子睿一母同胞的亲meimei,亦是桑丘家的五小姐。 “五小姐这话才是过谦了。谁人不知桑丘家的小姐们个个才貌双全?特别是五小姐更是一手琵琶弹得可谓是有着出神入化之效!” 桑丘桃听到她如此称赞自己,脸色忍不住一红,小声道,“哪有的事?若说这丝竹之声,当属哥哥的箫吹地最好。只是哥哥极少在家。即便是在家,也是很少吹。” 浅夏莞尔,刚刚她的话里,不难听出了几分的遗憾和期许。 七小姐桑丘美实在是忍不住了,笑道,“明日府上将有贵客临门,云小姐,虽然是咱们姐妹都以为您的琴声还是不错的,可到底也非仙人神曲。明日贵客的身分之重,怕不是云小姐所能企及的,所以,还望云小姐能暂时休息几日。” 这话说的已很是无礼了! 三七的脸色有几分的冷硬,这几年跟在了小姐身边,虽说出山的时候极少,可是小姐是什么人?岂能容许她们这些个庸脂俗粉来挑衅? 察觉到了三七身上的几分冷冽气息,浅夏淡淡一笑,“有劳七小姐提醒了。既然是有贵客登门,那我便静上几日,不再抚琴便是。” 桑丘桃剜了桑丘美一眼,“七meimei怎么能这么说?云jiejie的琴声宛若天籁,又非魔音,何来惊扰之说?” 桑丘华脸上的线条僵硬了一下,这个桑丘桃是她的庶妹,都是二房的人,严格说来,这里还当是大房的人当家作主才是。 女子本就是心细,有些爱胡思乱想的,如今桑丘桃这一责怪,不免让桑丘华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觉得这个五meimei,是故意想让二房难堪了。 “五小姐过誉了。七小姐所言极是,既是有贵客登门,万一并不喜琴呢?” 此话一出,三位小姐俱是一惊,特别是桑丘华,眸底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很快便逝去,起身又说了几句后,便引着她二人同去了。 “小姐,您刚刚为何不让奴婢出言教训她们几句?哼!真以为是世家小姐,便可以如此地目中无人么?若是她们得知了小姐的身分,怕是哭都来不及!” “行了!我有什么身分?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你且小心着些,说不定一会儿,那位三小姐便会又折了回来。” 三七微愣,这人才走,一会儿还回来?不嫌麻烦么? 果然,不过才一刻钟,那位三小姐便又去而复返了。 “不知三小姐还有何见教?”浅夏眉眼盈盈,笑容婉约,当真是让人挑不出半分的错处。 桑丘华有些呆怔地看着她,一时之间,也被她身上的这种出尘气质所惑,竟然是有了几分的恍惚了。 浅夏看她的眼神有些呆,也不催她,只是微微低了头,继续抚弄着一盆牡丹的花瓣。 桑丘华快速回神,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失态,心中已是有了几分的懊恼,如今看对方似乎是并未察觉到,心下稍安。 “云小姐的琴技的确是让人佩服。不知,可否请云小姐指点一二?” 此话一出,三七立马就明白了。 这是想着让小姐能为她指点一二,好在二皇子来了之后,让她一展琴技吧?这是想着攀附二皇子了? 三七撇撇嘴,有些不屑,而浅夏则是眯了眯眼,抬头笑道,“三小姐这是何意?谁人不知桑丘家的家教甚严,特别是几位小姐的琴师亦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听说,还有的是出自宫里头的乐工局。三小姐还是莫要在此取笑民女了。” 桑丘华不愧是大家族出身,反应自然是极快,“琴之一道,亦非是只要勤学苦练便可的!同理,亦非是只要有名师指点便可参悟。今日闻云小姐一曲,我突有茅塞顿开之感。若是云小姐不介意,烦请再抚一曲如何?” 浅夏的眸中闪过了一抹狡黠,唇角微微地弯起,“三小姐果真要听?” “自然!”桑丘华怕她不信,还轻点了点头。 “也罢,只是,我抚琴时,不喜身旁有人打扰。”浅夏说着,看了一眼她的身后。 桑丘华会意,抚琴时需静气宁神,许多琴师都会有这个习惯,不喜欢有人在一旁服侍。挥挥手,让丫环下去,自己与她相对而坐,准备洗耳恭听了。 三七将琴取来后,也退了出去。 屋内一下子便清静了下来。 桑丘华的眼底有几分的雀跃和兴奋,她自诩琴技高超,多年来,一直是未曾遇到过能将她的风头压下去之人。她是世家小姐,外头的什么牡丹会,她自然是不能出面参加的,可是在安阳的贵族圈儿内,谁人不知道她的琴艺之高? 可是这两日,她在浅夏的琴声中发现,她的琴声是有着几分的灵性的,与自己所弹奏出来的不同,她的琴音似乎是能左右人的心神,让人不由自主地便会跟着琴音走了。 这让向来自傲的桑丘华,心底可是着实不悦的! 可是不悦归不悦,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云浅夏是云长安的meimei,是桑丘家尊贵的客人,因为云长安救了桑丘子睿! 所以,她自然是不能将这个云浅夏如何的! 今日还多亏了她的提醒,不然的话,自己也不会想到了来此观摩她亲自抚琴。 二皇子明日就要到了,他可是一名爱琴成痴之人!若是自己能得了她几分的灵气,说不定,二皇子一曲入耳,便会点了名地要娶自己了! 若是如此,那对于自己,对于整个二房来说,可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 一心沉醉在了自己的美梦中的桑丘华没有注意到,浅夏眸底一闪而逝的得逞的笑! 琴声自她的指尖缓缓流出,宛若是林间清溪潺潺,又似是那风过竹响,动听婉转。 桑丘华听得入神,眼睛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浅夏那葱白如玉的指尖,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就是想要将浅夏的这一双手给剁了下来!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灵巧,又如此美丽优雅的手? 桑丘华眼底的嫉妒,随着琴声地渐渐响起,也越来越流溢了出来。 “三小姐似乎是很不喜欢我的这双手呢。” 桑丘华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幻,哪里还有什么人在抚琴?只有浅夏正面对着她,眸底含笑地问她。 “哼!你不过就是一个商户出身的低贱之人罢了。本小姐看得上你,才会让你抚琴一曲,想不到,你还真有几分的本事。明日二皇子就要来了,我自然是不能让你有出头的机会。” “哦?那不知三小姐意欲何为呢?” “最稳妥的法子,自然就是要你从此再不能抚琴!”桑丘华的声音中透出了几分的狠辣,“云浅夏,别怪我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该习得这般好的琴艺!” “这世间习琴之人何其多?琴艺在我之上的,自然更是多如牛毛,三小姐此举,不觉得是太过偏执了么?” 声音柔美清丽,恍若是那三月的春雨,淅沥不断。 桑丘华的脸色一冷,“哼!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你这等的琴技,怕是整个紫夜也不见得能再找出第二人来。我是目前最有资格和可能成为二皇子妃的人,怎么可能会容许你有机会接近二皇子?更不可能会给你机会来压过我的风头!云浅夏,要怪,就怪你自己出身太过低贱了!” 浅夏的眼神一凛,“这么说,三小姐是不预备放过我了?” “自然!你若是肯好好地配合,我自然是不会让你受太多的苦楚。说起来,你这说话的声音也是太过诱人了些。” 桑丘华的脸上浮上了一分有些诡魅的笑,“放心,我是不会给你喂了哑药的,只要你乖乖的,我只是给你用一些坏嗓子的药也就罢了。” 浅夏的眼中充满了惊恐,身子下意识地就往后退,奈何退了几步后,便是墙壁,自然已是无路可逃了。 桑丘华满意地一笑,“来人,将她右手的筋挑了,左手么,看在了她好歹也是我桑丘家客人的份儿上,给她留下吧。” “是,小姐。” 话落,便见五六名丫环婆子一涌而上,将浅夏围在了中央,不多时,屋内便响起了痛彻心扉的哭嚎声。 桑丘华看着跌坐于地上,手臂上满是鲜血的浅夏,满意而去。 只是刚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了自己的哥哥,桑丘子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