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眼下大皇子盯着钟念月一瞧, 暗暗一皱眉。 心道这是个小白脸啊! 比太子还要小白脸! 听声音也细嫩得很! “不知是哪个府上的?是侯爷还是伯爷?家中又行几?” 大皇子紧盯着问出了声。 晋朔帝这才缓缓走上了前:“是宣平世子。” 大皇子与三皇子一见了他, 当下便躬身拜了拜:“见过父皇。” 大皇子直起腰, 想起来了这个宣平世子是什么人。其父乃是先帝的堂弟。自打晋朔帝继位后,不少王公贵族都选择了闭府, 少于外出。多是称病, 又或是干脆在外玩乐的。 唯独宣平侯,虽是长辈, 却还时常到晋朔帝跟前去请安。 这个宣平世子,倒是少见。 好像是六七岁时, 就跟随母亲在外地侍奉外祖父。 大皇子这才松了神情:“原来是宣平世子。” 这人辈分确实不低。 只是他父亲迟迟不死,他自然也袭承不了爵位。与锦山侯这样的不同。锦山侯到底是与晋朔帝的血缘关系更亲近些。 原来晋朔帝早就想好了借口。 钟念月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 晋朔帝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过去坐着。” 三皇子神色更古怪了, 他看了看钟念月,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 等到晚间分帐子的时候,钟念月才觉得不大对。 她换了个身份了,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了,自然没有独自住一个帐子的优容了。 晋朔帝见她立在那里半晌不动,不由合上了手中的书,淡淡道:“怎么?与朕歇在一个帐子里, 倒是叫念念觉得委屈了?” 钟念月摇头道:“只是有几分别扭。” “何处别扭?倒是忘了你早两年,非要来蹭朕的屋子里的暖炉了?”晋朔帝反问她。 那时她仗着年纪小么, 而且也有意折腾太子他爹。反正在她心中,皇室里头的谁,她都不喜欢。 如今却是都变了。 “我一心是怕搅了陛下的好梦,陛下却这样想我。”钟念月当下反驳了回去。 晋朔帝轻笑一声,道:“长大了,倒是生疏了。”他面色微肃:“念念,你在朕的身边,更安全。” 钟念月心下疑惑。 怎么,一路上还能遇见什么危险吗? 不过钟念月素来吃软不吃硬,晋朔帝这样一说,她便乖乖地在帐子里待住了。 等有臣子进来禀报事务时,他们见了他,面上神色都丝毫不变。 转眼便入了夜。 晋朔帝还整理着手边的东西,头也不回地道:“念念睡朕的床罢。”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 但仔细寻摸,又寻摸不到痕迹。 因为钟念月昔日里没少霸占晋朔帝的东西。 只是今日她摇头道:“陛下是此行的领头人,救水大事的中流砥柱。总不好因着我的缘故,睡不好耽误了大事……” 晋朔帝动了动唇。 你如原先那样,倚在朕的怀中睡不就是了? 只是这话又过分直白。 他怕惊走了她。 年纪大些了,小姑娘的主意更多了,骨子里又傲得很。 晋朔帝看了一眼孟公公:“孟胜,传令下去,叫众人夜间务必要严格把守,时刻警惕。” 孟公公应了声。 这一下说得钟念月都警觉了几分。 不多时,香桃和书容进来伺候她洗漱,晋朔帝便起身出帐子去了。 钟念月隐约还能听见外头传来诚惶诚恐的激动之声。 显然他们没想到这么晚了,晋朔帝还会出帐子去关心上几句臣子。 等晋朔帝再回来的时候,钟念月已经钻到被子里了。 晋朔帝扫了一眼,便也去歇下了。 等到了半夜。 钟念月还真被一声怪异的,似是鹰隼的叫声给惊醒了。 她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旁边的香桃吓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结结巴巴道:“是,是有刺客吗?” 钟念月也不知晓。 只见外头火把大亮,紧跟着人声也嘈杂了起来。 而晋朔帝此时也坐起了身,他看向了钟念月的方向,道:“怕了?到朕这里来。” 钟念月都下床了,却又顿了顿。 她觉得有些怪。 “念念?”见她不动,反倒是晋朔帝先行起了身。他只着中衣,外面的火光一照,将他的身躯映在那帐子上,就更显得长身玉立,且有几分巍峨镇邪之气。 “吓住了?”晋朔帝几步便上了前。 谁晓得先见到的是她那丫头香桃往她怀里躲的情景。 晋朔帝:“……” 这般丫头要来有何用? 钟念月抚了抚香桃的脑袋。 香桃乍见晋朔帝,也吓得蜷起了脑袋,不再往钟念月怀里钻了。 晋朔帝见状眉心才舒了舒,他伸出手,一只手去扶钟念月的后腰,一只手去抱她的腿,像是要将“吓得不能动”的钟念月抱起来。 钟念月却突地一挣开他的手,站起身来,拔出了挂在帐子边上的长剑。 晋朔帝:“……” “念念这是做什么?” 钟念月:“保护陛下呀。” 晋朔帝心下感动。 哪怕钟念月这话分外不靠谱…… 眼见着钟念月都要往帐子外头冲了,晋朔帝眼皮一跳,一把捞住了她的腰。 这下倒是终于将钟念月抱了个满怀。 钟念月:“陛下放开我,我还要出去看看那贼人呢……” 晋朔帝哭笑不得地按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瓣柔软。 按一下,倒是他先禁不住放开了,只觉得那指尖好像都变得烫了起来。 他糊弄了她。 原来小姑娘也净糊弄他呢。 晋朔帝低声道:“念念真聪明,何时发觉的?” 钟念月心道了一声“还真是”。 她道:“陛下先放开我,我将剑放回去,免得一会儿将陛下的衣裳划破了。那不就成犯上了吗?” 晋朔帝抱着她没有放开,一边道:“朕许你犯上。”一边才又握住了她的腕子,带动着她一点一点将那长剑插入回了原本的剑鞘之中。 钟念月咂嘴。 并未将晋朔帝这句话当回事。 皇帝说你可以对朕犯上。 傻子才会真犯呢。 晋朔帝低头觑了眼她的脸色,问:“怎么瞧出来的?” “陛下存心吓我么?先是交代孟公公那番话,叫我觉得今晚恐有事发生的。” 放后世用专业术语,那就叫心理暗示。 “陛下治下之严,若是真这样吩咐了下去,又哪里还有刺客来作威作福的机会?岂不冲突?”钟念月说罢,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眉眼在微弱的光下,都依旧显得熠熠生辉。 晋朔帝盯着她,半真半假地感叹道:“倒是不好骗了。” 小姑娘难哄是真的。 旁人喜欢的东西,她未必就会喜欢。 晋朔帝道:“但凡远行,朕都会命底下人来一次预演,只有少数人知晓,旁人不知。如此才可减去行军途中的松懈。” “但是也只这一次演练。若是多了,便要杯弓蛇影了。” 钟念月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她原先还以为,晋朔帝是故意逗她呢,可她想来想去,又想不到这能有什么好逗的……就为了瞧她害怕的模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