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姜蕙被他捏得下颌生疼,伸出手脚去抵挡,可他欺身上来,把她死死的抵在门上,她丝毫动弹不得,想起种种往事,终于气恼不堪的道:“梦里我是你王府奴婢,故而我不愿!你满意了罢?” 穆戎一怔。 是了,她的家世,是不配当他的妻。 那奴婢…… 假使姜家当真受牵连,那她便会充入教司坊,兴许被送到他府里也不一定。 他放开手:“只是如此?” 姜蕙咬牙,不肯再答,只觉满心的委屈。 她这辈子从不曾招惹他,只是想救自己的家人罢了,怎得却偏碰上他呢?如此凶狠,非逼得她把什么都说出来,如今听到她是他奴婢,他可是高兴的很了? 她心潮起伏,低头平息情绪。 见她垂着头一动也不动,好似在抽泣,穆戎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 毕竟对方是个姑娘家。 可他不太会安慰人,也从来不曾安慰过姑娘。 他想一想,忽地伸手放在姜蕙的头顶,轻轻一抚:“你莫哭。” 姜蕙吓一跳,差点跳起来,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见她好似受惊的兔子,穆戎脸色又一沉:“怎么,本王碰你一下,你也那么厌恶?” “殿下难道不知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姜蕙冷色道,“难为你跟蒋夫子念了那么久的书了!” 一旦她不再隐忍,便露出尖利的牙齿。 只生得如此模样,想凶悍一些,也难。 倒是这脸颊因愤怒,红的好似晚霞一般,更是诱人,穆戎目光往下一些,她太生气了,那胸脯也起伏不定,虽然还不够丰满,但也足够引人注目的了。 穆戎淡淡道:“姜家……” 他才说两个字,姜蕙就截断道:“无需殿下费心,这事儿我自会解决的!” 她再也无法在内堂待下来,打开门就走了。 宁温见她怒气冲冲出来,本想上去问问何事,可她走得那么快,一转眼便不见人。 何远奇怪,往里一看。 穆戎慢慢走出来。 二人走到外面,穆戎吩咐:“派人盯着她。” 何远应了一声。 他见自家主子那么严肃,心知他是把这姑娘放在心里了。 可姜家二姑娘,这等家世,也不过是个侧室而已。 倒不知主子如何安排? 这次回京,皇后的意思,好似是要把沈家姑娘指给他为妻的,只还没有定下来,还有周王的事情夹在其中,真是一团乱啊。 他正胡思乱想,忽听穆戎轻声一叹。 何远的眼睛都瞪大了。 因穆戎很少叹气,他服侍了十年,算算,兴许也不过几次。 “殿下有何烦恼?”何远轻声询问,“不知属下可能替殿下分忧?” 穆戎如何肯说。 他今日被姜蕙弄得有些心烦。 本来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又变得复杂了。 她高高兴兴接受不好吗,非得拒绝,便是奴婢,可只要他一句话,姜家便不会被牵连,她自然也不会成为奴婢,依她那么聪明,自然会想到做他侧室,可侧室她竟然也不肯? 小小一个姑娘,野心却大。 他倒要看看她如何解决。 届时,如若不成,她不得还求着自己? 他拂袖往前走了。 姜蕙疾步回去,连帷帽都忘了戴,金桂银桂急得在身后喊,好容易才把她叫停。 金桂忙把帷帽送过去,一边道:“姑娘到底怎么了?是那穆公子……” 刚才两人关在内堂,也不知说了什么。 姜蕙道:“无事。” 说是这么说,可她语气那么冷。 两个丫环便不敢说话了。 等她回到姜家的时候,都要傍晚了。 老太太见到她,少不得说两句:“阿蕙,你阿爹阿娘纵着你成天往外,我这可不准的。以后少去几次,那回春堂不行了,想必你那儿生意会好些,你一个姑娘家总得注意,还得嫁人呢。” 姜蕙不忤逆老太太,笑着称是。 胡氏笑道:“开铺子放了心思是这样,我这开了两个,还不是忙得脚不沾地嘛,就只等我弟弟一家来了。”又与梁氏道,“最近你多分担些,辛苦了。” 她前不久开了两个铺子,很多事情要处理,梁氏自是不能冷眼旁观的,笑了笑道:“无妨,我反正也闲着。” 姜蕙暗地里皱了皱眉。 她最是心疼母亲,不过胡氏也确实忙,等她弟弟来了再看,若还这样使唤母亲,她可是不饶的。 老太太见人陆续入了客堂,这时说道:“过几日九月十九是观世音菩萨生辰,老大媳妇你准备准备,旁的菩萨生辰我倒是屡屡不去,这日我必得去的。那年老二乡试,我便是求了观世音菩萨,果然高中。你们有什么心愿,也必得求一求。” 胡氏笑道:“这么好,定然要求了,香火钱也不能少的。” 姜蕙听了心里一动。 梁氏答应。 老太太看她一眼:“老大媳妇你不如也一起去,莫总在家里,人多热闹些。” 若是往日,梁氏必是不去的,可今次她想一想,笑道:“好。” 姜蕙惊讶,看向梁氏。 梁氏冲她温柔一笑。 姜蕙了解,露出欣慰之色,母亲已经放开了。 众人便说好一起去宝塔寺。 ☆、第026章 宝塔寺位于宋州城内的宝善街,每日香火鼎盛,一到天上众神佛生辰,寺前更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姜家一家早早就去了。 因不是休沐日,故而只是些女眷,老太太与梁氏道:“我去年捐了一百两银子于庙里,今年不能少了,我看捐个一百五十两,钱财不算什么,只要能保得家里平安,便知足了。” 梁氏笑道:“娘说的是。” 胡氏道:“一会儿我得让阿瑜去好好抽个签,解一解,看何时能有个好姻缘。” 老太太看一眼女儿:“秀秀也跟着去,最好你与阿瑜都得个如意郎君,也是双喜临门呢。” 姜秀嘻嘻笑道:“那不还得看娘,娘疼我,总不会找个差的。”说罢瞅了瞅胡氏与梁氏,“有娘在,我是不怕被人糊弄。” 胡氏抽了下嘴角。 这小姑被老太太宠得自视甚高,以为自个儿真能得个佳婿,怎就不照照镜子呢? 她侧过头不理会。 此时早已入秋,正是芙蓉花开的季节,也不知哪家种了许多,花香随风直扑入车内。 姜瑜笑着看姜蕙:“这味道与你用的一般味儿,竟分不出哪是哪了。” “倒是闻着肚子饿。”宝儿可怜兮兮道,“想起芙蓉汤了,又饿又困。” 她雪白粉嫩的,一撒娇所有人都心疼,姜琼从荷包里摸出两块卷糖:“你吃吧,我本来想路上解闷吃得,一会儿听庙里念经定是无味的很,现给你了。” 宝儿笑着谢过,拿了往嘴里塞。 姜蕙见她牙齿掉了两个,满嘴漏风,皱了皱眉,把糖拿过来:“正长小牙齿呢,别吃这些,黏在上面长不好,难看死了。” 宝儿愣住,要吃的东西被抢了,一时有些呆,只睁着两只大眼睛,很是茫然。 姑娘们看着都笑起来。 姜瑜摸摸宝儿的头:“阿蕙说的是,别吃糖了,等到寺庙叫些斋饭与你吃,那儿的斋饭可好吃了。” 宝儿才又高兴。 姜蕙自己把卷糖吃了,姜琼要回一个,也放在嘴里。 到得寺庙,除了宝儿,三个姑娘都戴上帷帽,跟在长辈后面往前头走。 幸好来的早一些,路上人不算多,但也遇到好些认识的妇人,姑娘,因越国信佛,皇帝也是大为推崇,这两年,寺庙建造了好些,今日是观世音菩萨生辰,自是个个都来的。 又往前走,姜蕙听到胡氏惊喜的声音:“哎呀,没想到见到何夫人,您也来进香?” 她心里咯噔一声,疾行几步,走到梁氏身旁。 梁氏知道她怕什么,伸手握住她的手。 母亲的手有些冷,姜蕙更是担忧。 何夫人道:“是金太太相请,便一起来了。” 胡氏往旁边一看,果然金太太在,不止她,金荷也在,她眼里就露出几分鄙夷。 许久不见,这母女两个原是攀上何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