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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生摇了摇扇子:“能与我相比,是他的荣幸。” 祝红尘:“……” 更加窒息了。 “出了东城门往北二十里有一座古庙,适合决斗埋骨,不如去那里一叙?”祝红尘说。 白云生:“姑娘有所不知,我派人将这客栈团团包围,为的就是给我义父报仇雪恨,今日几位就是插上翅膀都飞不出去,去什么古庙岂不是节外生枝?” 这话说得不老实,史天王一死,海盗一盘散沙,正是朝廷围剿的好时机,然而看史天王嚣张的样子,就知道朝廷用兵方面的弱势,说是围剿,只怕还有不少人在逃。若是白云生能杀了她,身为前任海盗头子的义子,又杀了仇人,他就能名正言顺整合残部,以期东山再起。 报仇雪恨是假,野心勃勃是真。 祝红尘心知肚明,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她看向花姑妈,彼时花姑妈正扶着黑竹竿,突然那么多道视线往她身上戳,让她连笑容都保持不下去。 好歹是江湖人,她定了定心神,“祝姑娘?” 祝红尘问:“可否再给我开一张悬赏单?上面就写史天王义子白云生。” 花姑妈一呆,“祝姑娘的意思是没有悬赏就不杀人吗?” 祝红尘郑重其事地点头:“我做这一行,杀人,也不随便杀人。” 花姑妈扫了一眼微妙变色的白云生,心中痛快,她笑了起来,年纪不轻的女人笑起来却甜蜜好看,“你看赏金写多少?” 祝红尘认真估算他的价值,如同菜市场上挑猪rou,“五万两如何?” 花姑妈也是老人精了,才能从她面上找出些局促,她大概还是第一次要价,生怕人觉得要得高了,可对于白云生那般心高气傲,自认可以和楚留香一较高下的人来说,他的命才值五万两,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笑得更开心了:“十万两,这院子里所有人。” 祝红尘颔首:“成交。” 这下花姑妈也不扶着黑竹竿了,高高兴兴去写悬赏单。 “我等你,”祝红尘转过头,语气平平听着活像挑衅,“你能等吗?” 白云生眼底阴霾一片,终于挂不住翩翩公子的面具,“你要问问我身后的兄弟们。” 花姑妈翻出来笔墨,刚刚在桌上铺展开来就听到打斗声此起彼伏。 桌子不对着门,花姑妈看不到外面情形,两行话写得飞快,墨迹未干,人还没出去,声音就响了起来:“祝姑娘,我写完了!” 与此同时她也跑到了门口,愣住了。 暮色四合,还没点灯,清冷如月色的刀光划破虚空,落入眼底光辉凝而不散,仿佛天边月坠落人间,刀锋喋血也美如梦境。 黑竹竿眼底狂热,他见过祝红尘的刀法,也是在漆黑的环境中,炽烈刀光如火焰如朝阳,他以为那就是人间绚烂之极致,没想到今日又开了眼界。 当真是世间最美最惊艳的刀法。 十万两,买下了史天王义子白云生及其属下的命,看到的不止花姑妈和黑竹竿两人,还有躲在客房里的客人以及店家和小二。 店家一想,这不就是商机吗?让人叫来了镇上有名的说书先生,把所见所闻告诉了他,让他分三章七节来回地讲,这事瞒不过花姑妈,扬名的好事她就做一次锦上添花,更何况她还挺喜欢祝红尘的,她把从黑竹竿那问来的细节也一并告知店家,拿到了一点点回头钱。 好奇的江湖人源源不断地涌入富贵客栈,听着说书人摇头晃脑地讲。 “……却说杀手冲将进去,屋子里是一片昏暗,骤然灯光一亮,你们猜怎么着?” 堂下连忙叫他别卖关子快说。 说书人心满意足继续说:“竟然有七个长相、体态一模一样的史天王,难辨真假,狡兔三窟的故事人人都听过,这史天王正是寻了六个替身,而且人人都是一流高手,这杀手讲究个快得出其不意,分不出谁是真身,缠斗之中落于下风,又惊动了史天王的属下,到最后只有一个逃了出去。” 众人唏嘘着,心想难怪刺杀史天王无功而返,一招不中,动静大了招来那群海盗,双拳难敌四脚,围攻之下无论如何都是逃不出去的。有人耐不住好奇叫喊着:“后来呢?” 说书人神秘一笑:“你们是绝对猜不到她是如何得手的。” “那女子来自西域,不过双十,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啊,她就往寨门口那么一站,自称明教祝红尘,欲要寻史天王死斗,那些海寇哪有什么眼力见,一个个哈哈大笑,不但不通报还要轻薄于人。” “她就再说了一遍,这一次声音传遍了全寨,离得近一点的海寇被内力震得双耳出血,人事不省……” “吹牛吧!”堂下有人嘲讽得叫嚷起来,“不到二十,还是个女人,有那么深厚的内力?” 说书人脸色一板:“客官您到外面打听打听,小老儿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实话告诉您,就刺杀史天王幸存下来的杀手前些天还在这里,人家对祝女侠那叫一个心悦诚服,都是亲口告诉小老儿的。” 不管别人信不信,内容是一传十十传百,花姑妈留给说书人的一句话也是越传越广,那本是《诗经》里的一句,形容祝红尘刀法却是恰如其分。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第3章 身住红尘(3) 姑娘高义,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