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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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晋抱着瑧哥儿,细心地不让阳光照到儿子眼睛,领着傅容直接去了昭宁宫。 嘉和帝早来昭宁宫等着了。他现在的孙辈儿里,珝哥儿病弱,璋哥儿聪明却是庶出,珍姐儿是个丫头,他虽然喜欢,却更想要抱孙子,所以对瑧哥儿这个嫡孙抱了极大的希望,盼他聪明伶俐,活泼康健。 “免礼免礼,少客套了。”眼看徐晋夫妻俩要行礼,嘉和帝先摆手免了礼,命徐晋去他身边。 傅容笑着站到淑妃旁边,看他们爷仨亲昵。 “瑧哥儿,给皇祖父抱抱行不行啊?”私底下嘉和帝是个很随和的人,跟一些比较得宠的妃嫔相处,他都许她们自称“我”的,只是有些人,譬如皇后,太重规矩,不敢僭越,本性随和的如淑妃柔妃,就顺势自称我了。 眼下儿媳妇在身边,嘉和帝也没摆皇上的谱,注意力全在胖皇孙身上了。 瑧哥儿瞅瞅面前的男人,往爹爹怀里缩了缩,脑袋对着徐晋胸口,只露后脑勺给皇祖父。 傅容心中一紧,悄悄观察嘉和帝神情。 淑妃熟悉嘉和帝的脾气,非但没有害怕,还笑着坐到了嘉和帝旁边,瞅着孙子打趣道:“都说了瑧哥儿脾气大不爱让人抱,皇上就是不信邪,现在撞了南墙了吧?” 嘉和帝还真就不信邪了,继续轻声喊人。 徐晋面无表情地看热闹。 傅容暗暗着急,站在淑妃身后柔声哄儿子:“瑧哥儿看这边啊,不是跟你说了吗,今天咱们是进宫拜见皇祖父的,瑧哥儿快看看皇祖父。” 瑧哥儿听到娘亲的声音,慢慢转过了脑袋。 傅容从公爹婆母背后悄悄伸手指嘉和帝那边。 瑧哥儿目光随着娘亲的手落到了嘉和帝身上,盯着嘉和帝脸庞瞧了会儿,又落到他衣领上。 嘉和帝见仙童般的孙子盯着自己肩头,笑了,指着衣襟道:“瑧哥儿认识这是什么吗?” 瑧哥儿认真听着,忽的扭头,看徐晋衣袍上的绣纹。 小家伙竟然知道比对了,嘉和帝哈哈笑,吸引孙子重新看过来后,他一手去接孙子,一手指着衣襟道:“瑧哥儿给皇祖父抱抱,皇祖父教你认龙。” 瑧哥儿盯着他衣裳,眨了眨眼睛。 嘉和帝试着去抱,瑧哥儿躲了一下,但并没有特别反感。嘉和帝大喜,大手插到襁褓下面要往自己这边使劲儿,抢了会儿发现徐晋不愿意松手,忍不住催他:“景行你放手啊,没看瑧哥儿愿意给朕抱了……” 说话时已经将孙子抱到了怀里,一边熟练地晃悠一边朝淑妃炫耀:“你看,这不就给朕抱了?瑧哥儿喜欢皇祖父是不是?” 瑧哥儿记得自己的名字,“啊啊”叫了两声,目光在嘉和帝身上转悠。 淑妃眼馋,试着要抱。 瑧哥儿立即往嘉和帝怀里缩。 嘉和帝哈哈大笑,抱起孙子在屋里走动起来,教他认识各种东西,其中桌案上一对儿羊脂玉玉麒麟是他特意给瑧哥儿准备的,大概是太高兴了,嘉和帝竟旁若无人般坐了下去,推着两个玉麒麟打架,逗给孙子看。 瑧哥儿咯咯笑个不停。 傅容总算松了口气,背后一片冷汗。淑妃笑着拍拍她手,让徐晋在屋里陪嘉和帝哄孩子,她领着傅容去了外头,刚说两句贴己话,就见六皇子徐晧兴奋地赶了过来。 “娘,四嫂,瑧哥儿呢?”当了亲六叔,徐晧也挺新奇的,手里拿着一只镂空金环,金环上挂了一串串金铃铛,徐晧进来的时候,那铃铛就晃悠着响了。 淑妃好奇问他:“哪找来的这玩意儿?” 徐晧自得道:“我专门命工匠打的。”听到里面嘉和帝的声音,少年郎急切地走了进去。 淑妃朝傅容摇头道:“都十七了,眼看快要娶媳妇了,还跟孩子似的。” 傅容闻言,明知故问:“娘为六弟挑好人了?” 她狡黠调皮,淑妃点点她额头:“少跟我装傻,你那么聪明还猜不到?等等吧,六月里绾绾及笄,九月里选秀,届时顺便给你六弟赐婚。” 傅容明白,这次选秀可不是给几个皇子挑王妃的,而是朝廷在各地遴选姿容出众者,进京选秀,为嘉和帝充盈后宫。 看着淑妃提及选秀时平静淡然的脸庞,傅容仿佛听到了一声警钟。 嘉和帝都快五十了吧,还在享受着唾手可得的美人们,徐晋现在是王爷,恰好她又是在女人最美的年岁,他愿意宠她,等到将来她容貌渐渐失色,徐晋又登上高位,他还会一心守着她? 这一年徐晋对她太好,傅容都快相信他真的会永远不变心了。 他不是普通男人啊。 出宫路上,傅容摸摸徐晋怀里儿子酣睡的脸蛋,轻声问道:“九月选秀,王爷听到消息了吗?” 徐晋随口“嗯”了声,“大概六月里会传下旨意,选各地年满十四不及十七的四品以下官员之女进京,怎么,nongnong为何问这个?”想到什么,他低头看傅容,眼里带笑,“又在胡思乱想了?” 傅容撇撇嘴,靠着他胳膊道:“我什么都没想,就是有点心疼娘。” 徐晋笑容敛了敛。 这次选秀,确实有位绝色美人,一进宫便抢走了父皇所有宠爱。 他用下巴蹭了蹭傅容脑顶,低低安抚道:“不用心疼,娘从来不在乎那些。” 正因为母亲不在乎,他才可以安心布局。 ☆、第 179章 四月底,傅宥同韩玉珠定了亲,九月大婚。 定亲当天傅宸当然也在家,宴席散后被乔氏傅容一起审问,傅宛笑着不说话,傅宣领着官哥儿媛媛在院子里玩。 “哥哥,你都二十了,看三哥定亲你不着急吗?”傅容亲自给兄长倒茶,重重放在他面前,借此表明不满。 二十岁的傅宸高大挺拔,同傅品言一样俊朗,又比傅品言多了飒爽英气,或许是这辈子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傅容发现哥哥比前世这个时候爱笑多了,并不冷峻严厉,特别是在自家人面前。 傅宸这几年都被母亲meimei们逼婚,他都习惯了,悠然地喝了口茶:“我也着急啊,可我没遇上自己喜欢的,你们总不能叫我娶个不喜欢的吧?” 乔氏瞪着眼睛接话道:“什么叫喜欢啊?你看润之,还不是你大伯母替他选的人?” 傅宸嗤笑。 他这笑容别有深意,明显是知道什么内情,傅容本来就对傅宥的姻缘好奇呢,不由坐到傅宸身边,兴奋地问他:“莫非三哥跟玉珠早就认识?” 姑 娘家对这种事情都感兴趣,傅宛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就连乔氏,都暂且将一肚子妒火压了下去。她能不嫉妒吗?林氏已经当了祖母,傅宥现在是三房人,明年三夫 人估计也会抱上孙子孙女,只有她的儿子不争气,女儿们倒是争气,但外孙外孙女都不在她眼前啊,官哥儿越来越大,也不如小时候那样好糊弄了。 母 女三个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傅宸故作神秘片刻,终于解释道:“去年九月润之考上举人,我们哥仨一起去下馆子,吃完饭润之要去书坊看看,大哥先回家了,我跟 他一起去的,看看有没有新书买来送给宣宣。到了书坊,正好碰上韩家兄妹在那儿挑书,韩少爷想买一本孤本,韩姑娘认为那书是赝品,不让他买。” 说到这里,他端起茶碗喝茶。 傅容试着猜测道:“然后三哥站在玉珠那边,说那书确实是赝品?” 傅 宸斜了她一眼:“你看他像是那么臭显摆的人吗?润之可会装了,就跟没看见那边有个漂亮姑娘似的,是书坊东家知道他博学多才,请他过去作证。润之过去看了, 说那书是真品,韩姑娘不服,跟他争辩,我听不懂他们都说了什么,反正足足说了一刻钟吧,后来润之跟她认了错,承认目光不如她。” 傅宛听了,由衷赞道:“看来玉珠meimei也是才女啊,连三哥的眼光都不如她。”她跟傅宥同岁,生辰比傅宥晚,是以见面也得喊声三哥。 傅宸又笑了,傅容一直盯着他呢,见他这样笑,顿时明白了,抢先道:“哥哥的意思是,三哥那会儿就看上玉珠了,故意说那书是真品,好激玉珠跟他理论?” 傅宸摸摸她脑袋:“不愧是当了王妃的,就是聪明。” 要不说傅宥能装呢,凭傅宥那天的表现,道貌岸然的,他真没看出来傅宥瞧上人家了,听说侯府跟韩家交换庚帖后他才回过味儿来,敢情那小子心思深着呢。 乔氏见儿子成功转移了两个女儿的注意力,当即把话题又转了回来:“就算是润之自己看上的,那也是他的本事,怎么没见你给我相个儿媳妇回来?正堂你给我句实话,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你放心,只要她是好人家的姑娘,哪怕家世比咱们低,我跟你父亲也不反对。” 傅宸头疼抚额:“真没有,如果有了,不用你们催我,我马上就把人娶回家。” 他在宫里当侍卫,难得休沐也是跟一群同僚去跑马喝酒,根本没有碰到姑娘的机会啊,想遇到个自己喜欢的谈何容易。 不想再听她们唠叨,傅宸跑去院子里哄外甥女去了,还是小姑娘好,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反过来管他。屋里那两个meimei,嫁人后都不如小时候招人喜欢了,越想越郁闷,傅宸从官哥儿身前捞起媛媛抱到怀里亲了一口,“媛媛想要舅母吗?” 媛媛不懂什么是舅母,伸手抓傅宸的鼻子,嘿嘿笑:“要二舅舅!” 傅宸哈哈笑,将小丫头高举过头顶,知道她最喜欢这样玩。 六岁的官哥儿站在旁边,见刚刚还喜欢跟他玩的外甥女被高大的哥哥举了起来,不高兴地绷起脸,跑到屋里头找傅容去了:“三jiejie,我想瑧哥儿了。” 瑧哥儿个子小,他兴许能抱动。 傅容没看见外面的情形,摸摸弟弟脑袋,笑道:“好啊,那一会儿你三姐夫来接我,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官哥儿求助地看向母亲。 乔氏摇头:“不行,你父亲回来还要检查你功课呢,等你放假娘带你一起去。” 官哥儿不大高兴,但徐晋过来时,他也没有再去求王爷姐夫做主。 红日西斜,傅容跟徐晋一起上了马车,靠在他怀里感慨道:“还是侯府热闹。” 她脸色红润,可见在娘家过得多高兴,徐晋轻轻抚摸她脸庞,笑着道:“再热闹,那里也没有你儿子。” 想到半日没见的儿子,傅容立即归心似箭。 回了王府,夫妻俩还没走到芙蕖院呢,先听到瑧哥儿嘹亮的哭声了,哭得那个委屈,听得傅容心里一抽一抽的,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匆匆跑了进去。 乳母正抱着瑧哥儿在屋里四处走动,边走边轻轻哄,见傅容进来,仿佛见了救星,将瑧哥儿递给傅容后跪下解释道:“王妃恕罪,上午王妃走后瑧哥儿还好好的,刚刚睡醒不知为何就不听哄了……” “下去。”徐晋不耐烦地撵人。 乳母连忙退了出去。 傅容已经坐到了床上,解开衣裳要喂儿子,徐晋不放心地坐在她身边,见儿子小脸上挂着泪珠,眨巴眼睛时还有眼泪掉下来,担忧道:“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傅容失笑,温柔帮儿子拭去泪珠,柔声道:“没事,就是想我了,你看他现在不是好好的?” 徐晋捏捏儿子小手,心里叹气。 儿子太小,傅容出门带他不方便,不出门又不行…… 也不知臭小子这脾气到底像谁。 瑧哥儿大眼睛偷偷盯着爹爹呢,见爹爹皱眉看他,他暂且松开娘亲,朝爹爹咧嘴笑。 儿子太可爱,徐晋抓起他小脚丫亲。 转眼又要过端午了。 傅容将徐晋送她的那盒五色珍珠翻了出来,给瑧哥儿编长命缕,徐晋从衙门回来,就见儿子手腕上多了一串五彩长命缕,上面还系着一个金铃铛。瑧哥儿也知道臭美了,瞧见他,小家伙高兴地晃悠手玩,给他听响。 徐晋将儿子抱到腿上,问傅容:“你的那串呢?” 傅容正在给瑧哥儿缝肚兜,闻言扭头反问:“王爷的那串呢?” 徐晋早就找出来了,此时从怀里摸了出来,朝她晃了晃。 傅容毫不示弱,将袖口往上提了提,欺霜赛雪的皓腕上,五色长命缕光彩照人。 徐晋满意地笑,托起儿子的小胖手亲了亲。 他们一家三口都会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