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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面色一寒,怒骂道:“你这是让朕死!朕的心疾已药石无医,唯有修仙之路……” 他喃喃着,浑浊的双目,透着荒唐的疯意,“好在吴国师还有师弟,去,一切都不算晚,不算晚。” 这时,两朝老臣孙之淼踉跄起身,仰天大笑,道了声:“昏君!” 而后冲向木柱,闷响过后,众人见黄灿灿的木柱上落下一道红痕。 迸出的血迹染红雪白银发。 皇帝深陷的眼窝透着不解与愤怒,挥袖之下,众臣连带着孟文禹被拖出道观,押解至刑部地牢。 那一日,所有的汴京百姓都看到,浩浩荡荡的送押长队中,荒唐地由身着黄袍的道士开路。 乾元二十四年,四月初二。 一纸皇帝亲书的禅让圣旨,在只有平日一半朝臣出席的情况下,孟西洲着了身朱色长衣,被簇拥着坐上了龙椅。 孟西洲上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亲自去了趟刑部大牢,将养父孟文禹等朝内重臣放了出来。 之后,携重臣回到大殿,重新主持了第一次早朝,有条理地将近期拖延的诸多事务一一安排妥当。 一日间,南璃皇位平稳更迭。 汴京百姓,无不张灯结彩,以示欢喜。 早朝因朝政积压,持续了数个时辰,临近结束,近日风头正盛的韩贵妃忽然携子奔入前朝,立在殿外要求百官验明禅让诏书的真实性。 不想不等新帝发言,积愤已久的百官先行怒斥韩贵妃,就连她立在殿内的胞兄韩德明,也忍不住冲到最前去斥责劝退。 到最后,自知大势已去的韩贵妃,灰溜溜的带着四皇子回了后宫。 韩德明知道meimei犯了大忌讳,惴惴不安时,听新帝在上将前皇帝的嫔妃们或送去行庄宫别苑安顿,或进入道观一同修行,总归是不见血的将本就人丁稀少的后宫遣送走了。 算是处理妥善。 正午骄阳似火,早已荒废的明仁殿外,几个内官面色愁苦地凑一起闲聊。 “嗐,我说这还是南璃史上第一次只有新帝一人进驻后宫,李内官,您说待这两日散了前皇后宫这些个嫔妃,没那么多人要伺候,咱会不会被赶出去啊……” “我觉得不会,咱几个是前皇钦点来看着明仁殿那位的,要赶也是赶那些个没了主子的,毕竟里面这位,可得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呢。” 正说着,有人见朱墙尽头,一位身形健朗的男子领着几人大步走来,几人匆忙下跪,叩首道:“奴才见过圣上,圣上万安。” “领路去赵明娴那。”孟西洲面色沉肃,冷声吩咐,吓得这几个看守忙推开宫门,引人进去。 往日奢靡热闹的明仁殿此时已长满荒草,剥落的漆面瞧上去,分外萧索。 待李炎、秦恒听到那坛子里发出的闷叫后,蹙紧眉头。 他们都想到那日贺兰卿当着孟棠嬴的面说出的话。 的确如她所言那般,前皇后赵明娴没有死,而是被前皇帝锁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坛子里。 随行的何内官是往日前皇帝亲自挑选送进东宫的,知晓赵皇后的事,见新帝这般表情,迟疑道:“圣上,先皇有命,先皇后要长长久久的活着……” 新帝没听他说完,先一句对何内官道:“赐一坛清水吧。” 引路的内官听罢,急道:“圣上,先皇有命……” 孟西洲扫了眼秦恒,不再多言,秦恒抬手拦住那内官,向后一推,厚重的木门随着一声重响闭合,将那一代的恩怨,锁在了深宫珠帘之下。 “至于赵明娴的尸骨……”走出明仁殿孟西洲顿了顿,继续道:“同赵棠赢的葬去塞外便是。” 李炎颔首,“卑职明白。” 孟西洲念着那堆积如山的奏折,掐了掐眉心。 新帝还是太子时,便素来不喜女官伺候,在东宫时,一直是由何内官同李炎伺候。 何内官这几日一直跟在他身边,知道新帝近日没怎么休息,眼圈都重了几个色度,他忧虑道:“圣上,您就是再年轻,这也得注意身子,如今后宫空待,身子一定要保重呢。” 跟在一旁的李炎听后,“噗嗤”笑出了声,这不就是在暗示爷现在既无妻妾又无子嗣么。 孟西洲抬手掐了掐眉心,别说跟在身边的何内官暗示,今日他不过刚刚继位登基,早朝就有臣子上表,建议新帝尽快充盈后宫,开枝散叶。 不过是头一日,孟西洲便感受到身为帝王后所要面临延绵子嗣的压力,简直比那一桌子奏折都要头痛。 他倒是尽快完婚,可那人却远在金元。 汴京内寻常百姓结亲都要三书六礼,走不少过场,两国结姻更是繁琐,这求娶、接亲、送亲、大婚的流程一个都不能少,孟西洲捏着指腹算了算,来来回回几趟使团穿梭两国,这事办下来,怎么都要一年。 更何况,青青虽是给了他往日证礼的玉环,但面上,她只说要重新开始。 婚事一事,八字都没一撇呢。 孟西洲眉宇微蹙,这一会儿的功夫,面色便暗了又暗,他立在那转了转手上的扳指。 “对了,金元的商贸使团是不是这几日就要到了?” 之前同金元签订的互贸协议里,有互邀贸易使团的约定,孟西洲离开金元前,已同大君面谈过此事,按理说这几日使团会抵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