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页
“那再去睡会儿吧。” “不了。” 孟西洲放下心来,起身去给她满了杯水,问:“要不要我先为你更衣绾发?” 沈青青接下水杯,喝了两口,后疑惑的看向面前高出自己一头多的男人,不禁好奇什么时候这个惯会使唤别人的太子爷会绾发了? “女子发髻,你会?” “会。” 沈青青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竟真同他去了内殿梳妆台前,坐在那。 铜镜中那个模糊高大的身影,拿起梳子,随后熟练地沾了沾梨花香的梳头水,捧起一缕如墨的乌发,小心翼翼的梳着。 见那人突然正盯向镜子,她避开目光,宿醉后的头痛席卷而来,仿佛有人拿小针刺她的脑仁儿似,昨夜酒后的事与对话突然在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但有些听起来像是报复的话,的确不应该说。 “梳好了。”孟西洲梳好后,自然而然把他的手放在她肩头,指腹一沉。 沈青青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恍恍一怔。 这发髻她熟悉。 是阿洲之前常给她绾的发式。 下意识的,她想到之前留下的那本画册。 是不是她画过? 念头一闪而过,她没深想。 也不在乎了。 “还喜欢吗?” 话音刚落,身下的人已经抬手,轻轻一扯,把发髻散了。 “叮”的一声,玉簪落地碎成两截,三千青丝尽数散下。 没想到青青不喜欢这个发式了。 也是,两年多了。 这个发式已经不那么新鲜了。 “不喜欢,我再换一个……”他刻意压制自己话音中的无措。 “不必了,有梳头的侍女。”她起身,背对着他,“我要更衣了,你去外面等着吧。” 孟西洲立在原地沉默片刻,折身回到殿中,恰在此刻,赤月端着衣服走进殿中,同那头刚走出内殿的人打了个照面。 他看到侍女拿来了衣物,走过去取。 “啊!”一声惊呼,认出这张面容到底是谁后的赤月整个人仿若石化,呆愣在原地。 这、这位不是南璃太子么?!怎么会在凤栖阁? 方才听小殿下说到要请那四位官伶进殿时,她还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如今算是想明白了。 四皇子殿下昨夜明明只送来四人,这小五又是从何而来? 可即便冒出来个小五,也不能是南璃太子吧。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孟西洲对着惊慌失措的赤月淡淡一笑,伸手取走她带来的衣裳,背过去兀自穿好。 “太、太……”赤月磕磕巴巴的,有些不确定的唤着,倏然,话音被对方打断。 “小五。” 他换好衣服,把垂在身侧的长发拢起,随手一绾,回首面庞含笑道:“殿下方才赐了名字,叫我小五便好,你呢?” “……赤月。”赤月迟疑问:“不是那位殿下么?” “我是殿下的面首。” 此刻,正好推门出来的沈青青见他昂首挺胸说出这句,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好家伙,就这么无证上岗了? “殿下,早膳备好了。” “嗯,我也饿了,传吧。” 赤月双手一拍,殿外鱼贯而入数十个侍女,麻利的布好菜,只留赤月一人跟着伺候,其余人退到一旁。 立在一旁的孟西洲见她落了座,轻声步至桌前,欲接过赤月手中的长筷。 赤月本是迟疑,但想着二人今晨那般亲昵,便将手中的筷子让给他了。 孟西洲依照她往日的口味,刚夹了两口菜,听一旁的人道:“怎么不见那几位官伶呢?” “回殿下的话,他们都在外候着呢。” “叫进来。” “是。” “换个人来布菜,你去那边站着。”沈青青随手指了个离她最远的角落。 孟西洲走到她指着的那个地方,昂首挺胸的立在那,直勾勾的看向她。 沈青青有点后悔了。 这样更碍眼。 这时,赤月带着四位官伶缓缓走入。 初春的普尔图木天寒地冻,四位官伶进来时,早已冻得面目通红。 为首那男子抱着一把古琴,身着藏青银月纹长衫,银狐毛的领子,衬着他格外清雅,他瞧着约摸二十出头,清雅俊俏,是这四人中身姿最高,长得也算是最出众的。 满屋子里的小丫头见了,都不由得心跳加速。 他上前一步,恭敬行礼后,温声道:“凌若言见过九殿下,殿下万福。” “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不知若言可是这两字?” 凌若言冻得有些发紫的唇瓣轻轻一抬,淡淡笑道:“若言生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他念完诗,“殿下好学识,若言正是那二字。” “巧了,我素来偏爱在诗中选词做名字的人。”沈青青话语含笑,带着不加遮掩的赏识说着。 无人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孟西洲半低着头,垂在两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攥紧,骨节沉沉作响。 “屋外天寒地冻,辛苦若言还要抚琴,你可是用过早膳了?” 几人清晨来凤栖阁前,是用过早膳的,但听殿下的话都说到这份上儿了,便道:“回殿下的话,用了一点,但此时又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