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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炎双目瞪圆,直往那阁楼上的昏暗处瞧。 孟西洲淡然一笑,“怎么,难不成你想去?” “……爷,我可没想过,我爹要知道我去这儿留宿,非得把我狗腿打断。”李炎说的太急,咬了舌头。 孟西洲兀自笑笑,不再逗他。 “那爷现在去哪儿啊,要不我去就近的客栈给您开一间房?” 毕竟翌日一早,爷还得回来。 “不必,回云来客栈就好……”孟西洲掐了掐眉心,想到方才脑海中浮现出的场景,他心里不踏实。 说罢,李炎牵来马车,同他一起往客栈行进。 * 夜过三更,沈青青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有了些困意,堪堪闭上眼。 倏地,听窗户微动,似是有人在从外破窗。 沈青青心头一跳,囫囵地起身,就着夜色顺手摸了个花瓶,这时,“啪嗒”一声,窗户开了。 夏风卷着一股呛人的香气,送入沈鼻息,她心一横,抱着瓶子就对那人脑瓜子砸了上去。 “是我。”孟西洲眼疾手快,接下投来的花瓶。 柔和月色顺着敞开的窗棂漫进屋内,映亮了沈青青半露在外的冰肌雪肩和松垮的雪绸里衣,明晃晃的刺眼。 那一瞬间,孟西洲瞧着竟不自知地屏住呼吸。 心口如雷般的鼓痛之意,迫得他弓了身,听她带着丝忧虑问:“爷可是不舒服?” 是了,他一见她就不舒服。 又何故疯魔似的偷偷跑回来找麻烦。 “没有。” 酒气沾着温热扫过沈青青的脸颊,她眼底一沉。 这段日子她一直闻香、辨香,文人墨客爱用什么,高门贵女爱用什么,清贵纨绔喜欢什么,她都知晓。 而他身上染来的俗艳媚香,是那里面的人惯爱用的,一但粘上,几日怕是都散不去。 孟西洲见她眼底无端冒出一簇暗火,有些不解,但也没放在心上。 此时酒气泛上,他口干舌燥,吩咐道:“给我端杯水来。” 沈青青像是没听见似的,折身往榻上走,给孟西洲一人晾在月色之中。 他既是悄悄回来,不好做声。便一路追到榻边儿,冷声问:“没听见?” “听见了,我不去。”沈青青撩开被子麻利地钻了进去,只留给他一个单薄的背影。 瞧瞧,不过是佯装疼她两日,这便蹬鼻子上脸,连杯水都指挥不动了。 孟西洲有股子傲劲儿,既是在她这得不到,他也不会自己去拿,索性渴着,褪下衣衫上了榻。 他这头刚要够被子躺下,里侧那人卷着另一床被,夹着她从汴京带来的小米壳的枕头,正要往外走。 “你去哪儿?”他一把拽住对方胳膊,她一个没稳住,跌坐下去。 淡淡的栀子香随着散落的青丝落在孟西洲的前襟之上,熏人沉醉。 倏地,温热的泪跌落在孟西洲的脸颊上,像是有人拿刀子剌他似的,心口一阵抽痛。 “孟西洲,我不是你的丫鬟仆人,亦不欠你什么,之所以同意跟你演这一场戏,我是看在阿洲的面子上。” 她带着些许哽咽,低声道。 他这才蓦然惊醒,沈青青为何反应如此。 他就像是只偷了腥的猫,回家还没把嘴抹干净,的确是明目张胆了些。 以他们的关系,孟西洲本不必在意,冷声呵斥她一番也好,不理她也罢,总归是不用惯着的。 但不哄,心口怕是要疼一晚上。 “查案染来的气味,这就受不了了?”他抬手,一寸寸地将挂在她眼角上的金豆子抹掉,而后温声哄着:“做戏罢了,我并不好那些,今日不能让人知道我在这,便先不叫水洗了,去睡吧。” 沈青青知道他口中的“那个”是什么意思。 他推了下那软娇娇地腰肢,看她不再挣扎,乖乖躺了回去,这才松了口气。 圣人诚不欺他,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孟西洲饮过酒,几乎是沾床就睡了。 干躺在那的沈青青纠结半晌,方才那句话,怎么越想越不对劲儿呢。 既是不能让旁人知道他在这儿,那他来她这儿睡又是什么意思? 少时,在孟西洲的轻鼾下,沈青青也很快睡去了。 翌日一早,沈青青睁眼时,身侧空留满帐子的媚香。 她起身开窗,又取来香料样品,给自己试着调了个茉莉小甜橘的香囊挂在身上遮味儿。 早膳用了一半,忽而听楼下有人大声道:“周公子回来了,不知迎香院的姑娘们您还满意否?” “尚可,同汴京和扬州的姑娘比,的确别有一番异样的滋味儿。” 娇云听了,折身去关窗,被沈青青叫住:“别关了,透透气。” “娘子……”娇玉也心疼,谁想着这次出来,才到曲林的第一日,爷就去那种地方留宿。 “我都没说什么,你们找什么急?”她笑笑,总不好告诉她们,楼下那位其实是今晨又爬窗户出去,绕了一圈装样子吧。 两人见她吃的下,睡得着,混不在意那些,不由得着急。 二人相互一看,心里有了主意,折身去衣柜里翻出件华丽的若竹色镶金丝襦裙,执意让她换上,又取出一套珍珠白玉的首饰,为她穿戴妥帖。 “娘子,您手上的镯子要不换成白玉的吧,配着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