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书迷正在阅读:美人渡君、[清穿同人]穿成九阿哥后我成了团宠、每天晚上都被插(NP,高H)、忍冬、离婚前,老公成了两岁半、meimei会喜欢破鞋吗、前夫求我做皇后[穿书]、重生之影后再临、重生八零俏神医、将军高高在上
岳父大人的眼神很犀利,即使身经百战,卫都尉也不敢造次,不敢有一点不庄重出来,否则丞公定然是要将他一顿批评。不仅如此,还很可能顺便就不许谢九与他去见药叟了,卫都尉对此十分清楚。 他自然是很希望可以领谢九去给师父看一看的,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总之卫都尉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单独与谢九在一处的时候了。 可以牵着谢九的手行走的那种‘单独’。 谢丞公神情似笑非笑,上下把卫羿看了看。这小子也算得死心眼了,说是要订九娘,还真就守了这许多年,平日里看,也是不曾沾染过花烟柳色的。为人也算上进,晓得磨练实力,麾下几千军士在富庶的江南驻扎几年,军中规矩也还算严明。但即使有这加分项,当爹的也不可能看女婿千好百好的,现下还轻飘飘地来了,想要领走他的女儿?!简直不能忍。 谢丞公张口便道:“药叟长途奔波至此,想必已是风尘仆仆,十分疲倦了。他是老顽童,想法最是出奇的,你为人弟子的,又怎能不多劝着些。赶紧回去了,领你师父归家去梳洗沐浴,好生歇息罢,随后我自然打发人携礼登门慰问于他老人家。” 完了威严地一摆手,道:“时候不早,卫五这便去罢,莫教老人家一顿好等,这就是你的不孝了。” 岳父大人如此一番话,句句在理,卫羿竟是想不出如何反驳。一时站在那里跟个柱子似的,只是没有声音。 华苓默默地笑了。若是平时在府里,卫羿来叫,她随随便便领一群人,也就去了,反正她也不是第一回自己出门去玩。但今日有爹爹在,按照丞公爹的性子,是不可能叫她离开视线的跟着一个年轻郎君去玩的,这随随便便就能叫他挑出上百个责备人的理由来。 任何时候,都不要尝试挑战一个挑剔模式发作的爹的威严。 看见卫羿朝她看了一眼,华苓赶紧清了清喉咙,说道:“卫五哥,药叟他老人家如今身子骨可好?舟车劳顿,定然是辛苦的,劳卫五哥也为我转达一声问候。” 卫羿说:“师父身体仍好,阿九放心。” 华苓瞄了爹爹一眼,接着说:“今日是多有不便,不能去见药叟了,对不住了卫五哥。等我空闲下来,一定听爹爹的话,带着礼物去探看药叟他老人家。一别许多年,我也想他老人家得很呢。”说着一福身,朝卫羿浅浅一笑。 谢丞公面色稍霁。 卫羿站了站,拱一拱手,干巴巴地朝谢丞公道:“如此,岳父大人,阿九,羿这便先行告退。”于是转身,也就这么走了。 在年轻的卫都尉离开之后,谢丞公说:“来见岳父竟是两手空空,小子忒是无礼!”语气必须是各种看不上、各种鄙视的。 华苓又给丞公爹续茶,笑眯眯地附和道:“竟是无礼得很呢,爹爹骂得是。”心想卫羿这种不懂来事的女婿,恐怕这辈子也无法讨谢丞公喜欢了吧…… …… 七娘扯着风筝线,将她的青燕风筝放得极高极高。天高海阔,仁怀舒畅。 王磷与朱兆新一道走了过来,王磷当先便道:“谢七,你的风筝放得极高啊,可真厉害。” 七娘面色淡淡地看他俩一眼,淡声应了:“多谢赞誉。此处狭小,我家兄长都在前方。”换言之,请两位不要在跟前碍眼了。 朱兆新如今大了也沉稳了,但其实脾气本质未改,最是讨厌这种冷淡清高式的语气,当下就踢飞了脚下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直接踢进了河里,发出‘咚’一声巨响,浪花一片,引来了许多人的注目。完成了这一脚,朱兆新才大咧咧地说道:“谢七,都这许多年了你这性子怎的还跟你那哥哥一模一样,直是讨人厌烦!” 七娘冷冷地说:“我也不叫你来粘着我。你厌烦与我何干。” 朱兆新大声说:“大家伙儿都是笑的,就你一个臭鼻子臭脸好意思?” “滚罢。”七娘高高昂起头,只说了两个字。 “谢七你竟敢叫你朱大爷滚!”朱兆新气炸了,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 王磷用力将朱兆新推开,小声警告他道:“是兄弟的就给我闭嘴罢。走远点,我有话与谢七说。” 朱兆新是很讲义气的,挑衅地看了七娘一眼,吊儿郎当地踢着河边的石子儿走开去了。 “菁meimei。”王磷呼道。 七娘慢慢将风筝线卷起,淡淡看他一眼。“有话你就说罢,我听着。” 河边风大,着一袭鹅黄长裙的谢七娘就好似景致中最淡的一笔,也是最美的一笔。王磷默默地看着她,眼神有些苦涩。他说道:“菁meimei。过几日,我要与姚家女订亲了。父亲和母亲都想我娶她……” “嗯。”青燕风筝坠落下来,七娘走上两步,将它仔细地收在手里,然后才朝王磷点了点头:“恭喜王三哥。” 王磷眼神有些失望,有些受伤。他低声说:“亲事实未订下……” 七娘眼神清澈,淡淡看了王磷一眼。小时候王磷便是最整齐俊秀的郎君,大了更是长身玉立,剑眉星目,书卷气满身,俊秀极了。 七娘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道:“王三哥,伯父伯母待你是极好的,你是家中嫡长,总有担当,姚家jiejie人也极好,想必是好姻缘。” 七娘也不恋栈,福一福身,往娘子们那方回去了。 王磷呆站在河边,朱兆新不耐烦地走了过来,说道:“有甚心烦的,谢七这等恶婆娘,若是娶在家中,怕是睡觉也睡不安稳,正好我也听说那姚家娘子貌美又贤淑,不是正合适你。” 王磷低声怒道:“你甚也不知,莫要在此胡说!” 朱兆新不耐地说:“若你真想娶谢七,硬要也是要得来的。” 王磷眼神落寞:“我娘不愿她为媳,甚至以绝食相逼,她生我养我,我如何能大肆忤逆于她。” “怪不得谢七那恶婆娘不理会你!想做而不敢,王三你还是多听爹娘的话罢。按我说的,怕是你也降不住那恶婆娘!”朱兆新鄙视又可怜地拍了拍王磷的肩,很快兴冲冲地转移了话题:“别说那些个劳什子废话了,我等还未到河边,五哥就回去了,真是可惜!明日我们到卫府去,叫五哥一道作耍罢!” 王磷眼神忧伤。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到此 ☆、第145章 关于子嗣 145 二月初十的踏青郊游,谢府一家人都玩得很愉快。然后第二日,大郎做主,带着妻子和华苓、七娘,还有备好的礼物到卫府拜见药叟。 华苓知道大郎如今是极忙的,每日里事务无数,愿意抽出一日上门拜访药叟,其实首要的,都是为了请这位医术高妙的老医者给初孕的凤娘诊一诊脉。虽然在人前十分恪守礼制,但府中诸人也看得出来,大郎和凤娘之间是相谐的,一主外一主内,就像太极图的两个半圆,配合得十分完美。 这大概已经是世家婚姻最难得的状态,两夫妻之间很有情分,对彼此需要承担的责任十分清楚,再加上能力十分互补,让家里一直保持着和睦的、向好的家庭气氛。 大郎越成熟就越内敛,该做的事样样都会做到,只是越发看不出他本身的一些个性来了。华苓甚至觉得,她看不出大郎实际上有多喜欢凤娘。大概这也是世家郎君最常见的状态。对手上负责的家族产业很是上心地经营,对上面的父亲、下面的弟妹、族中的叔伯、兄弟,应份关照的也都关照,桩桩件件都周到。 在显圣二十二年到道庆三年这段时间里,前二三年江南道先旱后涝,受灾严重,大郎在这段时间里展示了他足够沉稳的性情和魄力十足的作风,如今大郎在族中很受族人看好,年轻族人中,甚至有一大半都希望由大郎来接任下下任的丞公,这都是他用好几年来,兢兢业业在江南道的经营换来的。 这样多的事情,不是有两夫妻一同承担、一同处理的话,真正是沉重得要压死人。 大概,在人要将大多数精力用于担负责任时,他本身的‘个性’就不太重要了,这个国度的家族所希望的,子弟‘应当’成为的样子都是相似的。 希望他成为‘完美的人’。 华苓问大郎道:“大哥,平日里事务这样多,会不会觉得太过疲累呢。” 说话的时候,两兄妹正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金陵热闹的街道上。 大郎诧异地看了华苓一眼。小meimei今日也穿了一身圆领袍子,发束金镶玉扣,看着就是唇红齿白的年轻郎君,还吸引了街市上好些年轻轻的小娘子的目光。大郎笑了笑,只是说:“若小九是弟弟,定能帮轻爹和哥哥不少,哥哥也不知会多高兴。” 华苓明白他的意思,这也真是个谁也避不过的问题。因为是女孩子,总是要嫁到夫家去的,所以即使让她接手家族中的事务,到出嫁的时候她依然是要交回族中的,因为按照现在的律法规矩,出嫁女就是属于夫家的人了,绝没有将重要的家族资产交给外人打理的道理。 当然,女孩出嫁之前都还是家里人,只是,这样年轻的女孩子,有几个能真正帮到父兄什么呢。所以,女孩还在闺中的时候,还是娇养着罢了。 华苓自己,其实也一直避免触碰这个问题,她做得最出格的就是给父亲和兄长一些意见罢了。但她依然会觉得很不是滋味,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谢家人呀。至于卫家?现在她根本不知道卫家是什么样的。 大郎看她表情不乐,笑道:“小九又想到哪里去了?” 街边有小僮儿挽着菜果篮子叫卖,拉长了声音喊的,声音清脆而悠长。 华苓闷闷地说:“没甚事。” 大郎想一想也就明白了,朗声笑道:“小九何必不乐。小九已经帮了大哥许多,谁家meimei像我们家小九这样有想法?世上有男子便有女子,谁都是人,这话竟是小九你自个儿说过的罢?再者,在大哥看来,为女子是极好的,头上有天,在家中有爹爹、哥哥与你倚靠,出嫁了也有丈夫与你倚靠。” 凤娘挑开了马车的帘子,探出半张妩媚面容来,似笑非笑看了大郎一眼,说道:“郎君说为女子是极好的,不若下辈子你为女来我为男,凤娘也能为郎君倚靠。” 华苓噗哧一笑:“大哥,我觉得凤jiejie说得是呀。”跟随在两兄妹身后,守护在凤娘的马车旁边的侍卫们也是不停地笑,只是不敢插话罢了。 大郎面不改色道:“若真有那一日,凤娘为男我为女,倚靠凤娘又有何不可。” 凤娘嗔道:“脸皮竟是比城墙拐角还要厚的。” 大郎说:“女子面皮总是薄些。”凤娘轻轻一哼,也拿他没办法,怂恿华苓道:“小九来陪嫂嫂说话罢,在外面骑马,对着你大哥那张脸可是厌烦。” 凤娘实在俏皮,华苓听她说话都觉得有些可乐,回了个笑容才说:“凤jiejie,我在外面骑马才不是为看大哥的大脸呢,是为看风景。” 凤娘这才放过了华苓,垂下帘子安稳坐在车里去了。 华苓现在也觉得自己是钻牛角尖了。不论男女,人的立场都只能在一边,不是吗,即使是在家族之中,也有大家、小家的区别。反正她是女孩子,就做女孩子做的事。相比别家的女孩子,她得到的自由已经多了不知多少。 也许她可以做点什么了,华苓如此琢磨着。前几年她的年纪太小,年景也不好,不是可以大肆花钱、动大阵仗的时候。 华苓就思考着这个特别严肃的问题,一路到了城西和城南交界处的卫弼公府。 卫羿就在门口候着谢家的人,给华苓牵着马缰,看她下了马,才朝大郎点了点头,说道:“师父就在府中。” “叨扰了。”大郎着侍婢仔细扶了凤娘,卫羿也不多话,领着人进门。从正门到药叟暂居的小院有半盏茶时间的距离,华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登弼公府的门,很有兴致地边走边看了一番。 弼公府与丞公府完全是两种风格,丞公府的庭院轩廊处处透着风雅精细的美感,而弼公府占地同样大,整体上就透着种粗犷厚重的味道,黑色素面的瓦,以专门开采运来的山石垒砌的墙,基本没有假山假石装点庭院。若是种树,都是整整齐齐一排排一片片的青松绿柏多。 总的来说,是一座装饰少,偏向实用的庭院。 药叟的小院里是一左一右两株青松树,左边树下是一座石台,几人到的时候,瘦瘦小小的药叟还是一身看着脏兮兮的夹絮道袍子,就劈叉着两腿,毫无形象地坐在石台边,大口吃着烧鸭rou,一脸享受。 卫二郎也并不在家,倒是卫二郎的妻子,现任弼公太太方氏领着两个侍婢,侍婢们手上都端着给药叟准备的酒菜,侍候在旁边。 一看人来了,药叟两只小眼睛一扫,当先就看见了华苓,乐呵呵地招手道:“是我徒媳来了,快过来!” “谢九见过药叟,老人家的精神比我还要健旺呢。”华苓弯弯眼睛,快步走上前行了礼。又朝方氏福一福身,方氏赶紧也回了个礼,只不过这是药叟老人家的主场,不能喧宾夺主,才没多说话。 “嘿嘿,那可不是,我老人家身子骨是极好的。”药叟上下打量了华苓一下子,笑眯眯地点头:“一别五六年,小丫头也算长大了。这下可以嫁了罢!” 卫羿说:“师父,谢九来年及笄。” “还需等到来年!”药叟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复杂,但还不叫人看清楚,就吹胡子瞪眼了起来:“我看那市井人家,多少小娘子十三四岁也嫁了,怎地就谢熙和家幺蛾子最多。我可就等着你们给我生个徒孙耍耍了。巴巴的从十万大山赶了回来,可是不容易的。” 华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生个孩子给药叟耍耍,那要耍成什么样?想想卫羿吧,这个就是被药叟教成了这样奇怪的性格。 大郎和凤娘这才笑着上前来见礼,又着人送上礼物。 二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药叟坐在庭院里冰凉的石椅子上啃鸭rou,其实就是想要等客人来的,自然不能叫客人也随他这样子,于是说了几句话,还是进了暖融融的厅堂里坐下来。 药叟真正关心的其实就只有自己徒弟,连带着看华苓也顺眼,坐下来笑眯眯地拉扯着华苓问了许多话,又装模作样地叹气,说一路奔波,也没有谁给他备些衣裳使用什么的,旧年年尾就从十万大山出来了,一路行走回来,花了好几个月,餐风露宿,云云。又说卫羿十分不孝,师父特地进山去给他寻药,他却不跟随左右,侍奉鞍马,而是舒舒服服地在金陵享受,云云。两只眼睛还不停地看华苓。 华苓眨眨眼,看看药叟,又看看卫羿。她怎么感觉老人家啊,就是在撒娇呢,其实这不就是在说,哎呀我过得可不好了,我现在必须得有小辈好好儿地孝敬我呢。 卫羿神情平静地坐在下首,两手放在椅背上,只当没听到。 大郎和凤娘两夫妻交换了个眼神儿,心道几年前药叟是这个样子,现在也还是这个样子,想要个什么都摆在面上呢,也真是少见的性子。 方氏陪坐了一阵子,有下人来叫,便暂时告退去处置事情了。 华苓笑眯眯地说:“我想着呢,是好几年没有孝敬药叟你老人家了,若是老人家不嫌弃呢,过几日给你做些衣裳鞋袜可好?这两年,也学了些糕点冷热菜式,自觉吃着还行,若有闲便做了与老人家尝一尝可好?” “好,好,好。”药叟心怀舒畅地眯着眼笑,连连点头。又指着卫羿骂了两句,说这个徒儿这样不贴心,那样不听话的。 华苓弯弯眼睛,想起凤娘来,这便说道:“药叟,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我嫂嫂正逢喜,我想要请你诊一诊平安脉哩。” “哦,有这样的事?”药叟往凤娘一看,便就着说道:“既然趁巧,你这便来罢,叫我瞧一瞧。” 卫羿叫侍婢取来诊脉用的东西,很快摆设开来。药叟很干脆地给凤娘诊起了脉,诊得很仔细,开平安方子也开得很仔细,细细叮嘱了两夫妻不少的事。 凤娘心里感激,也不由赞叹,九娘实是心有十七八窍一般,做事分寸把握得好,怪不得这许多人欢喜于她。并不是所有的医者都是仁慈性子、有求必应的,药叟医术高妙,性情格外跳脱,但若真有人敢当他老人家是小孩子般看轻甚至愚弄,那是肯定要栽跟头的。若是上来就有求于人,也不知会否让老人家心中不快。所以九娘开口是最好的。来弼公府以前,其实大家伙儿也没有明确提过这回事,但九娘就知道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