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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 良久的沉默后,他终于哑声开口:“好。” 话音落下,燕骥转身离开,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最后的一切。 往回走时,他看见高耸的红墙,如囚笼一般伫立,带来无尽的压抑。 可到处的红墙绿瓦间,漫长的宫道上,一个纤细娇小的身影站立在皑皑白雪间,静静地等待着他。 奇异的是,只是看着她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再让他感到那般压抑。 这时,她抬眸望过来,看见他的身影,忽然拔腿朝他奔来。 雪白的裙角飞扬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 他张开双臂,牢牢将她抱入怀中。 哪怕刚刚他已经尽力控制手法,杀人时不让大片的鲜血溅到身上,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些。 这样的紧紧相拥,鲜血也沾染上她洁白无瑕的衣裙,如雪地里绽放的朵朵梅花,那样凄美。 他听见她说,“回家吧。” 世人都说,他弑兄弑父,满手鲜血,罪孽深重,活该坠入十八层地狱。 他却仍然遇见了一个人,纵使拥抱他,会染脏她的衣裙,她亦愿意不顾一切地朝他奔来。 极恶之人,如何奢求救赎,佛祖亦无能为力。 可那一刻,他却分明感受到,他满是疮痍的阴暗灵魂里,被光亮填满。 佛不渡我,唯你渡我。 第57章 冷战 回到寝殿后,银翘已经备…… 回到寝殿后, 银翘已经备好了热水,燕骥先将唐轻歌抱进了盥室,自己才转身去了偏殿的盥室沐浴。 洗净身上的血污, 才能干干净净地回去见她。 不知换了多少次水, 身上难闻的血腥味终于尽数散去, 燕骥阖着眼靠在那里, 不知在思索什么,静得恍若一尊冰冷的雕像。 再度睁开眼时, 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他从冰冷的水中站起, 重新换上一身干净的玄衣,走回寝殿里。 梨木梳妆台前, 银翘正拿着棉巾给唐轻歌擦拭着头发, 燕骥抬脚走过来,接过银翘手里的棉巾, 自然而然地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银翘见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两道近乎重合的身影,交织缠绕, 倒映在地面上。 唐轻歌端坐着, 乌发披散肩头, 时不时有水珠从发梢滴落,湿漉漉的。 透过镜子, 她看着燕骥低垂着眼,神情专注地擦拭着,动作缓慢而细致,深邃的面庞在光线的映照下显得分外柔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室的温馨与静谧。 终于,等头发干得差不多了, 燕骥放下手里的棉巾,拿起桌上摆着的白瓷小罐,打开盖子,一股清浅的药香顿时溢出来。 他半蹲下来,以一种仰视的姿势,给她受伤的颈处上药。 仰视的姿势,总是莫名让人觉得卑微。唐轻歌心底一紧,微蹙起眉,想要伸手将他拉起来。 “燕骥.....” 他扼住她的手腕,沾着药膏的手指覆上那处伤痕,淡声道:“别动。” 药膏冰凉,他的指尖更凉,敷上去的那一刹那,引起一阵酥麻感,让唐轻歌不免轻颤了下。 “轻歌。”他突然开口唤她。 她侧眸望向他,眼底升起浅浅的疑惑,“怎么了?” 燕骥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我已经将我的过去的一切,在你的面前,全部都展开来,没有一点隐瞒。” 闻言,唐轻歌放在腿上的手指蜷了蜷,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慌张,睫毛低垂下来,不再直视他。 她大概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燕骥漆黑的眸紧紧盯着她,里面藏匿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希冀,薄唇张合,“那你呢,轻歌。” “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 唐轻歌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情。 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眼底藏着星星点点的期盼,让她心痛。 他的心思那样深沉似海,也许早就已经猜到了什么,也总能想到别的法子试探出真相,可他都没有,而是选择了最为愚蠢的办法。 以如此虔诚又卑微的姿态,如此执拗地,只想要听她亲口告诉他。 仿佛,无论她的答案是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迎着这样的目光下,唐轻歌彻底慌了神。 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准确来说,她不知道要怎么将她的秘密说出口。 她难道要告诉他,他所生活的世界只是她曾经看过的一本书。 而他,对于她的世界来说,只是一个虚幻飘渺,根本不存在的人物。 别说燕骥,若是换成她自己,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相信,她会觉得说这话的人一定是疯了。 最为简单又不会伤及他人的方式,只需要她轻飘飘地说出两个字,没有。 唐轻歌敢笃定,只要她这样答,他便以后再也不会问起。 可若是这样,她就又骗了他。 她静默着,整个人恍若置身悬崖峭壁,似乎根本无路可走。 顷刻的死寂后,她终于开口:“有。” 她的目光有些飘忽,似是陷在了过往的回忆里。 “那日在集市口,我救你,是因为你是燕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