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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他的内心竟对这个猜测有些抵触。 可理智又在时刻提醒他,只有这样,她的所作所为才有了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 看着他没接,唐轻歌皱了皱眉,不解道:“怎么了?” 他终于缓缓撩起眼看向她。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原本刻意涂深了肤色被蹭掉了些,露出本来的白皙。 她乖巧地端着那碗药等着他,眼梢哭得泛红,娇怜动人,全然不见刚刚吻他时的娇纵强势。 她好像有很多面,有时候明明很怕他,可次次吻他的时候又勇敢的惊人,甚至还敢在他面前那样嚎啕大哭,丝毫不顾形象。 燕骥承认,他对她,还是有几分手下留情的。毕竟他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原本想掐死她,又偏偏鬼使神差地没下去手。 他的敏感多疑,是在经历过的无数次谋害算计后,深深刻进了骨子里。 燕骥不记得自己究竟经历过什么,只是潜意识里不停地提醒他,只有他不去信任身边的任何人,他才能够活下去。 他一次又一次纵容眼前的这个女人,可是,如果她所表现出的爱意都是演出来的呢? 见燕骥一直不动,手中的药的温度一点点降下来,唐轻歌有些急了,又往前递了递,“快喝呀,等会就要凉了。” 他的目光深沉如墨,里面藏着无尽的猜忌和审视。 唐轻歌怔了怔,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道:“你不会觉得是我给你下了毒吧?” 给他下毒对她有什么好处啊?这狗男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见他沉默不语,唐轻歌彻底气笑了,一股脑地反问他:“我如果要杀你,当初为什么还要费心费力地救你?我有病吗?” 她话音一落,房间里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里。 她静了半晌,低垂下眼,遮住眼底的幽光,整个人像是被覆上了一层阴影,散发出nongnong的哀伤。 唐轻歌再度抬眼看向他,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声音有些涩,“原来在你心里,我说的话,你连半个字都没信过,对吗?” 他没答话,像是默认了。燕骥果然还是燕骥,冷血无情,哪怕她救了他,主动吻他,日日照料,他的心也仍然没有一点软化。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证明她做的还不够。 唐轻歌在心里冷笑了声,内心的斗志没有一点熄灭。 望着他的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从饱含着期待,再到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不见一点光彩。 她沉默着,机械般地端起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以往她试药时总是被苦得不成样子,今日却只是紧紧蹙起眉,生生忍了下去,眉宇间的神情却看着比之前喝了药后更加苦涩失落。 她将碗放到桌上,背对着他,只轻声说了句:“你若是不信,那就随你吧。” 她的背影格外落寞,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燕骥才回过神。 他看着桌上那碗空了的药,落在身边的手缓缓收紧,直到骨节都泛了白,才又松开。 他究竟应该信她,还是杀她? 唐轻歌自从那日离开之后,就再没去看过他。 他既然都那样怀疑她了,哪怕是面上表现的再喜欢他,她也不能完全没有脾气,一味地顺着他。 燕骥那样聪明的人,很快就能想通,她就算真想要他的命,也会用其他更掩人耳目的法子,何必大费周章地来骗他讨好他。 更何况,她要他的命又没用,她只要他的心。 虽说唐轻歌显露出的情意不是真的,但是她确确实实也是顾忌他的性命的,关心都是真的,那天她走时表现的那么悲伤难过,不管他信了几分,说到底也都是因为他的疑心才误会了她。 她被他的怀疑伤了心,短时间里自然不会再去找他。 正好晾了他几日后,就到了宣国一年一度的花灯节。 前几日从鹿岭山回来后,唐轻歌就让银翘把那对耳坠翻出来,差人送去了陈子昂府上。没过半日,陈子昂就让人回信来,说是为表感谢,礼尚往来,遂邀请唐轻歌于花灯节那日去醉月楼用膳。 宣国男女之防并不严重,可若说要还礼,总有比一起吃饭更妥帖的法子,何况唐轻歌还有婚约在身。他这番邀请,唐轻歌反倒有些摸不清他是何用意了。 不过他可是未来的太傅,若是能结交,唐轻歌自然再乐意不过。 花灯节当日 梨木梳妆台前,银翘给唐轻歌梳了一头漂亮的随云髻,又在她的眉间点了一朵海棠花花钿,让原本就明艳精致的五官更显妩媚多情。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唐轻歌就上了马车。 许是因为花灯节的原因,平时通畅的大路今日也变得拥挤起来,一路熙熙攘攘的,等到马车一路驶到醉月楼门口终于停下时,她已经误了一会儿时辰。 醉月楼是京中最大的酒楼之一,环境雅致,佳肴更是数不胜数,价格也高昂,不是寻常百姓能消费的起的,因此,醉月楼中的客人也大多都是达官显贵。 因为身份不便,唐轻歌还是带了层面纱赴宴,刚一迈进醉月楼,便有小厮上前询问了姓氏,然后恭敬地将她领到了一间包房内。 陈子昂早就已经候在这儿了,唐轻歌推门进去时,他立马起身迎她,语气礼貌又不失亲和,“轻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