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他回答得很简单:“警局。” 林轻一愣,随即哑声道:“我不去,我是被人陷害的。” “我知道,”他说,“你在,被举报名单上。” 林轻扔下手里的毛线:“王小黑,只要碰了毒,一个月内都能检出来,我去了就出不来了。” 她一个劲儿摇头:“要是别人还好办,我有前科!不管是不是我愿意的,他们肯定会把我扔戒毒所!”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腕:“我和你,一起,不怕。” 林轻哭笑不得:“你和我一起能怎么的?刘宗都死了!!算了,和你说也说不清楚。我走了,昨晚多谢。” 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他手臂一伸困在椅子上。 他弯着腰,眼神里有一种坚持:“那是法律,不是请求。”顿了顿,声音软化,“我适才和律师,谈过。只要,证明,你没有上瘾,我们就,回来。” 他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忽然低头在老地方啄了一口:“不会再让人害你。” 林轻默了三秒钟,摸了摸脑门:“行,我和你去。” 两人出了门,她才发现他们在市中心的帆船公寓顶层。 等电梯的时候,他觉察出林轻的不安,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指尖在她手心摩挲。 林轻看着电梯的数字渐渐增长,忽然说:“小黑,我能把毛线带着么?在路上还可以织点。” 他脸上好像有点开心,点了点头,回去叼毛钱了。 还没开门,听到身后“叮”的一声,是电梯到了。 林轻迅速闪进电梯里,按了关门键。 林轻站在电梯里,手指一直在l上,只恨不得电梯能一下子摔到大厅去。 只要证明没有上瘾?只要? 哪是那么容易的。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她还有事要做,这个时候不能再去戒毒所呆个一年半载的。 电梯到了一楼,她加了航天燃料似的往外冲,还没飞到大门口,被几个人强行拦住。 李公子身后跟了张秘书几个,个子高就是好,随手一捞就拎住她后脖颈。 他咳了两声,鼻音很重:“我还没上去抢人,你自己倒跑下来了,还真给我省事儿。” 林轻忙不迭地看身后,生怕王信宏追上来,没好气道:“李洛基,你干什么?” “干什么?”李公子看了眼身后的张秘书,声音古怪地沙哑,“来非法拘禁你30天。” ☆、第五十七章 林轻听出来他的意思,拍开脖颈上冰凉的手:“用不着。” 伸手去推大门,却发现玻璃门纹丝不动。 身后的大楼保安走上来,狐疑地看她:“小姐,您的门卡呢?如果不是本楼住户,您进来的时候登记了吗?”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横着还是竖着进来的,登哪门子的记! 林轻回头,眼看着前台背景板上几台电梯的数字都在下降,不得以一指正靠在一边看热闹的李洛基:“我不懂啊!我是他朋友!” 保安看向李洛基,自然是认识的:“是李先生的朋友啊!李先生大半年没回来看看了。” 李洛基从张秘书手里接过一张门卡,转手递给林轻,整个过程暧昧得特别自然:“下次自己带卡,不然就别赖床。” 保安瞬间就明白了! 李公子谁不认识啊,连自己的女神丁巾巾都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听说李公子的藏的娇比他这辈子见过的女人都多啊。 保安眼珠滴溜溜一转,没想到李公子涉猎挺广泛啊。 林轻心里千万头没翅膀的小天使呼啸而过,这卡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正在踌躇间,电梯“叮”的一声,一人慢慢走了出来。 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伸手就去抽门卡,结果关键时刻那该死的手一抬,还逗上猫了。 林轻咬牙:“给我!” 李公子惊喜地“哎”了一声,慢条斯理地:“你要?” 林轻心里着急,压根没注意他的用词:“我要,快给我!” 李公子低头,意有所指:“有多想要?晚上告诉我。” 保安小哥都脸红了。 林轻这才反应过来他在那意yin个什么东西,怒了:“李洛基,有什么事回头再说,你先让我出去。” 李公子逗够了,把卡扔给她,脸一侧:“我看有人不想让你出去。” 林轻一回头,看见对面站着的王信宏。 他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手里的袋子口露出几根毛衣针,看起来有点像被遗弃的流浪狗。 林轻第七明显不足:“小黑,昨天的事谢谢你,但我不能跟你去。” 他垂了垂眼,显得有点委屈:“你不能一直躲。” 林轻打了个哈哈:“我知道你是个有原则的人,今天不把我交上去,对你来说就像欠了别人钱一样心里难受着。但我不是你,我就是一混混,没那么高尚品德可以刷。你也不用觉得不舒服,外头每年你看不惯的事儿多了去了。” 说完一刷感应器,又把门卡扔回给李洛基,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 走在街上,林轻有点后悔。 所谓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她现在不光没钱,甚至算上半个通缉人士。 宿舍回不去,东城也不能去,没有电话,谁也联系不上。 真是要被逼上梁山了。 进了麦当劳,找了个餐盘没来得及收的座位,装作刚吃完的样子混了一下午。 墙上电视一直在重播昨晚的年会,尤其是霸王别姬开始往后的部分,来来回回播了不知道几百遍。 估计是被电视台处理过,她掉下台之后,插了一段烟花,接着就是王信宏的讲话。 望着屏幕上飞驰而过的各种吐槽弹幕,林轻发了一小会儿呆,有点后悔自己错过了向张超收账的机会。 晚饭的时候逛了几个超市,经过火腿肠、炒年糕、方便面等试吃活动以后,胃里有了个八分饱,顺道把牌子都记了记,打算以后发达了各买个几箱存起来。 商店陆续打烊,林轻晃荡了大半天,不知不觉就晃荡到凯莱大厦了。 凯莱大厦算是林缘早期几个成功的投资之一,作为大股东的女儿,林轻小时候没少来晃荡。 她在凯莱外头蹲了一会儿,在睡汽车站还是街边中纠结了一会儿,最后打算碰碰运气,看看小时候常钻的逃生通道是不是还没锁上,说不定能在里头凑合几晚。 也算她运气好,竟然一路摸了进来。 凯莱最近似是在装修,里头一股子胶合板味儿,连大堂都是一堆堆的水泥。 林轻先找了还没拆的洗手间,洗了洗脸又漱了淑口,刚出去,听见外面有人走过。 听说话应该是连夜赶工的装修工人,几个人口音南辕北辙和大杂烩似的。 “俺看最近有几队新来的?能不能是来抢俺们饭碗的?” “是啊,听说上头催了,年前必须干出来,说是客户那边发话了,老总要亲自来瞅。” “老总撒?是不是昨天电视上说话的那个小白脸儿撒?做衣服的?” “除了邗牌老总还有哪个老总?连咱们给谁干都不知道!听说丫的这几年赚老多了,不过啊,我听头儿说,这楼,那个谢什么好像没花钱。” “没花钱?政府分的福利房撒?怎么不给我们分分撒!不用这么大地,来个两室一厅就好了撒。” “厕所门儿都没有,还两室一厅呢,问你啊,你光膀子和一个月水泥,能和出人家一顿饭来不?” 几个人说说笑笑走得远了,林轻靠在被起下墙纸的走廊里默然无语。 连凯莱,都变成谢明邗的了…… 地下室有个废弃的员工休息室,里头有几张医院里那种带轮子的硬床。 休息室没有窗,电灯什么的早就被拆了。 林轻抱膝坐在黑暗里,头顶上电钻的声音隔着楼板滋滋滋滋,和钻她头盖骨似的。 出来这些日子,她想明白了鸟姐和刘宗为什么害她,却一直想不明白谢明邗。 她觉得她有点明白了。 只是谢明邗不比鸟姐和刘宗,别说她一直都看不清这个人,就算她能看清,她也不一定对付得来。 更别说暗处还有个能对刘宗下杀手的熟人。 沉重的无力感就这么压下来。 她抱紧了膝盖,尽量把事情往好了想。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光明大道来,倒是觉得手指骨开始发疼。 她努力不去注意这些,可很快全身的骨节都开始刺痛。 等到林轻开始感到身体一时冷一时热,她差点给了自己一耳光。 有点出息! 不能去想了,忍一忍就过去了,对,忍一忍。 才一次,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又上瘾了。 她躺平,尽量去数点什么,从青春痘数到冬虫夏草,却发现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