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许氏。”瑞王妃开口说道，“我觉得第三家倒是不错。” 那一家门第并不高，而且说亲的是家里的小儿子，可是家里富贵，当家主母又是皇商出身的。 “梓娘出嫁也会被封个郡主的，这家身份太低不够匹配。”许氏直接拒绝了，瑞王妃也不再说话。 “快点。”瑞王不耐烦地催促道。 许氏知道这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低头看去，看见郑家的时候眼睛一亮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个郑家大少爷不错。” “郑家书香门第，到这一代已经有百年了，只是他家清贵……”瑞王妃说道，“而且这个大少爷是嫡长子，他的妻子是要做宗妇，管家的。” 瑞王听出了瑞王妃的意思，也觉得有些不满意，只是没等他开口，许氏听到宗妇和管家心中就一动，她这辈子就吃亏在了是个侧室上，女儿是王爷之女，又有郡主出身，嫁到郑家也算是下嫁，他们绝不敢怠慢，说道，“就这个郑家。” “王爷？”瑞王妃看向瑞王。 瑞王想了一下，既然三女儿已经嫁给了永宁伯，那么二女儿也不适合再嫁到权贵世家，郑家这一代并没有出仕的人，到也合适，“就这样吧。” “那好，我让人给郑夫人送个信，明日就让他上门，到时候让二丫头偷偷见上一面，可以的话就交换信物，再选个好时候把亲事定下来。”瑞王妃笑道，“许氏，你禁足三个月，回去后三个月内就不要出来了。” “王爷……”许氏看向瑞王。 瑞王挥了挥手，许氏还想再说，就见瑞王脸色一沉，这才行礼后退下。 等许氏走了，瑞王妃就笑道，“王爷也早些去忙公事吧，我这边无事的。” “那我晚上再来看你。”瑞王温言道。 瑞王妃应了下来，起身亲自送了瑞王离开，然后让翠喜去见了沈锦的母亲陈侧妃，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陈侧妃也不再哭闹，开始默默地给女儿准备嫁妆。 很快指婚的圣旨就下来了，那些知道要给永宁伯指婚家中又有适龄女儿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感叹瑞王果然忠于圣上，还真是舍得。 哭过以后沈锦只能接受这件事，好处也是有的，她提前被封了郡主，还得了宫中的赏赐，就连陪嫁的事情，母亲也告诉了她。 沈锦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既然接受了，她就开始慢慢准备起了嫁妆，很多东西都是由王府中的下人做的，可是她也想做一些。 陈侧妃也是同意的，“虽然这门亲事不是你选的，可是日子是你自己过的，过的好过的坏，都要看你的努力。” 沈锦想要把日子过好的，在圣旨下来后，已经出嫁的沈琦都回家了一趟，算是来开导沈锦的，却发现沈锦已经想开了。 在瑞王妃的安排下，沈梓倒是偷偷见了郑家大公子一眼，郑家大公子长得文质彬彬，才华出众，就连瑞王和他谈过以后，也满意不是做官的材料，但是是做文学的材料。 很快沈梓和郑家大公子订亲的消息就传了出去，两家也热热闹闹交换了庚帖。 永宁伯回京献俘的那日，京城里热热闹闹的，就连一些平日很少出门的大家闺秀都订了酒楼的包间，毕竟这是件大事，他们都听说过永宁伯的传闻，却没有真的见过永宁伯。 倒是瑞王府中安安静静的没有派人出去，因为早就得到了消息，永宁伯半路的时候又回了边关，特意上书请罪了。 圣上倒是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毕竟永宁伯是为了边关的安稳，他就算要怪罪也是怪罪到了那些不开教化的蛮夷身上。 不管是沈锦的嫁衣还是沈梓的嫁衣都是交给专门的绣娘来做的，此时的沈梓穿着一身百蝶穿花的纱裙坐在沈锦的房中，说道，“三meimei，等你嫁到了边关别忘了写信回京，和我们几个姐妹说说边关的景色。” 身为瑞王的女儿，她们早就得到了消息，恐怕这几年内永宁伯都没有办法回京了，所以成亲的时候，恐怕永宁伯也是赶不回来的，圣上有意直接把沈锦送到边关去出嫁。 “听说皇伯父说会给送亲的队伍用公主的仪仗，三meimei你可风光了。”沈梓见沈锦没有说话，就笑着说道，“除了和亲的宗室女还没有别人有这样的殊荣呢。” 沈锦正在绣香囊，头也没有抬地说道，“母妃让二姐绣的枕套做好了吗？二姐快要出嫁了，假装准备的如何了？” 沈梓脸色一变，她已经知道自己嫁妆减少的事情，闻言心中不满，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整日来找沈锦的事情，说道，“三meimei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永宁伯才能回京，边关缺衣少食的，三meimei还是多准备一些吧。” “谢谢二姐关心。”沈锦终是抬头说道，“二姐还有事情吗？” 沈梓皱眉说道，“怎么你还准备赶我走？” 沈锦笑着把针别好说道，“那倒不是，我准备去给母妃问安，不知道二姐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既然母妃有事，那就算了。”沈梓这才起身说道，“我就先走了，我们姐妹能见面的机会不多了，明日我再来找你叙叙旧。” 等沈梓走后，沈锦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了，其实刚刚的话她是骗沈梓的，倒是陈侧妃正在瑞王妃那里，京城也有永宁伯府，按理说应该在永宁伯府中成亲的，可是最近蛮族动荡，边关离不开永宁伯，婚期将近圣上就和瑞王商议，直接把沈锦送到边关，就不让永宁伯回来了。 所以在嫁妆上就遇到了难事，需要重新规整一番，有些是直接送到永宁伯府的，比如大件的家具一类的，有些是要跟着沈锦上路的。 因为众人都在忙沈锦的嫁妆，对沈梓的嫁妆就有些忽视了，谁让她们两个的成亲的时间靠的比较近，沈梓自然心生不满，沈梓一直觉得自己比沈锦强，可是本身在嫁妆上就比不得沈锦，如今府中的人又都在忙着沈锦的事情。 可惜是瑞王下的命令，沈梓不敢去找瑞王和瑞王妃麻烦，就只能整日来找沈锦的不偷快，从永宁伯杀人到边关环境恶劣，颠来倒去的说，从最开始的心慌到现在沈锦都觉得麻木了。 ☆、第八章 第八章 身为瑞王的女儿，以郡主之身出嫁的沈梓本来该引来众多羡慕，可是有时候羡慕是相对的，以公主仪仗送嫁的沈锦才是所有人关注的重点，虽然永宁伯有众多传闻，但是足够神秘，而沈锦的嫁妆一部分被送到了伯爵府，一部分随着沈锦被送到了边关。 沈锦坐着的花轿出了城门后，就换成了马车，然后换成水路，再换成马车，在路上走上差不多三个月才到边关。 除了不能随意走动外，沈锦的日子并不算难熬，她本身就能静得下来，在车上的时候就看一些书籍。 因为考虑到花费在路上的时间，沈锦的嫁衣被很贴心的准备了两套，一套是在京城时候穿的，一套是厚了许多在边关时候穿的，这并不是多余的，他们并没有直接进边关，而是在离得最近的一个城镇等待着永宁伯的人来接。 一大早沈锦就被喜娘叫了起来，换上了那套加棉的嫁衣，然后静静坐在驿站里面等着永宁伯来迎娶。 关于永宁伯有很多的传闻，生吃人rou这些都已经不新鲜了，沈锦也从很早就开始去想，永宁伯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成亲后又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如果永宁伯脾气不好，那她怎么办，永宁伯长得太吓人她要怎么办，永宁伯吃生rou，她要不要陪着吃？不过想象了一下生rou的样子后，沈锦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觉得可以看着永宁伯吃。 虽然想了很多，可是沈锦从没有想过，她根本见不到永宁伯！ 永宁伯不仅没有来接亲，甚至没有在边城里面，因为他带兵去突袭蛮族了，所以来接沈锦的是永宁伯的弟弟，还不满十岁的楚修远。 而且楚修远早就得了兄长楚修明的交代，带着府中的亲兵来，抬走了新娘和嫁妆，而那些陪嫁的人一个都没有带进边城的。 在沈锦嫁进来前，府中就楚修明和楚修远两个主人，而沈锦嫁进来后，府中仍然是这两个主人，沈锦一天没得到楚修明的承认，府中的下人一天就不会认她。 倒不是说这些人怠慢了沈锦，而是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边城的府邸自然没有京城的那么豪华，但是面积很大，沈锦住的也是府中的主院，那些嫁妆在询问了沈锦的意见后，就被人妥妥当当的安置好了。 府中也安排了伺候沈锦的人，和京城的人不同，这边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很高，话不多动作很利索，只有在沈锦主动询问的时候，才会回答她的问题。 在瑞王府中，沈锦身边伺候的丫环虽不说满身绫罗绸缎，却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是沈锦发现这边的人，很少穿很长的裙子，衣服更多的是布的，身上的首饰也不多。 陌生的环境，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让沈锦整个人都很无措，最明显的表现是，沈锦以rou眼能看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现在在沈锦身边伺候的一个叫喜乐一个叫安平，而沈锦带来的陪嫁丫环，早就在回京城的路上了。 沈锦不是爱难为人的性子，反而因为在瑞王府中并不得宠，使得她更加懂事，这也多亏了嫁过来的是她，如果换成沈梓，恐怕早就闹翻了天。 而喜乐和安平和沈锦又没有仇，看着沈锦每日蔫蔫的样子，心有不忍，喜乐和安平打了招呼后，就来府中找了王总管，直接问道，“王先生，这样对夫人是不是不太好？”王总管不仅仅是府中的管事，也是楚修明的军师，因为府中没有人管家，这才留着帮永宁伯打理内务。 “我们是缺衣还是少穿了？”王总管反问道，他其实是不赞同楚修明娶一个娇柔的妻子的，因为在这里，有时候遇到战事，女人也是要上战场的，而永宁伯夫人，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而是能在永宁伯不在的时候，自身立起来的人，“因为夫人怕冷，府中还专门加倍采购了碳给夫人取暖。” 喜乐只是一个丫环，根本说不过王总管，闻言说道，“又不是夫人非要嫁给将军的。”她是在边城的人中专门选□□伺候沈锦的，而在他们眼中，楚修明是带领他们打胜仗的将军，而非什么伯爵。 就连边城楚修明府邸外面挂着的牌子也是将军府，而不是伯爵府。 虽然这么说，可是喜乐没有再说什么，说到底在她们眼中，最重要的还是楚修明兄弟两个人。 其实沈锦会瘦纯粹是因为不适应，不管是伙食还是天气，都让她觉得不舒服，沈锦虽然因为想念母亲而偷偷哭过，可是并不是软弱的性子。 刚到这里的时候，沈锦是不敢乱走或者乱要求的，实在是永宁伯的传闻太过可怕，可是在这边待了一个多月后，沈锦忽然觉得，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就像是一个到了陌生环境的小动物，在最开始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点点动静都能把它吓得缩回壳里。 可是渐渐的，当它意识到这里是安全的时候，就会慢慢伸出爪子，然后小小试探一下。 沈锦正是如此，在吃了一个多月又清单又不合胃口的饭菜后，沈锦忽然问道，“喜乐，你们平时都吃什么？” 喜乐没想到沈锦会主动和她聊天，闻言就说道，“我们不太习惯吃米的，倒是比较喜欢吃面食。” “哦？”沈锦瘦下来后，她的眼睛更大了，而且水润润的，看着你的时候，就像是一只正在讨食吃的小松鼠。 喜乐和安平本身就对沈锦心软，只不过前段时间沈锦总是没精神，她们也就不多说，再说边城的不管男女都是豪爽的性子，喜乐给沈锦倒了一杯水笑着说道，“我爱吃面条，安平爱吃烧饼夹rou。” “好吃吗？”沈锦一脸期待地看着喜乐。 喜乐说道，“我觉得不错，面条很劲道，用羊骨头熬得汤底，上面加上rou片再放点辣子，不仅好吃还很容易吃饱。” “其实我觉得牛rou面比较好。”安平把晒出去的被子收了回来说道，“特别是用烧过的牛rou，然后再吃个烤的焦黄的烧饼，很美味。” “真的吗？”沈锦更加期待了，“真的那么好吃吗？” “是啊。”安平笑道，“特别是西城那边的乔老头家，味道棒极了。” 沈锦没有说话，只是用水润润的眼睛看着她们，“好像很好吃。” 喜乐和安平就算再迟钝也看出了沈锦的意思，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喜乐说道，“不过口味有点重，夫人你应该吃不习惯吧。” 沈锦眼中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我真的不能吃吗？” “好吧，我让我弟弟出去买几个回来，如果夫人不喜欢吃，那我们吃掉就好了。”安平看着沈锦的样子，顿时心软说道。 沈锦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然后不断用眼神催促着安平，还问道，“多少钱一个啊？那么多rou会不会很贵？” “不贵。”喜乐笑着说道，“在这边rou比那些青菜和水果便宜多了。” 沈锦坚持掏了银子出来给安平，说道，“不要让人知道啊。” “为什么？”喜乐问道，“夫人要的东西可以走公中啊。” 沈锦脸一红，手指在裙子上抠了抠说道，“不行啊，外人知道我这么贪吃，会笑话我的。” 喜乐和安平不禁笑了起来，心中对沈锦亲近了不少，她们根本没有发现沈锦话里面的陷阱，一句话就把喜乐和安平圈为了自己人，这段时间沈锦一直在偷偷观察着这两个贴身丫环的性格，发现她们并不像是京城中那些人心里一堆弯弯绕绕的，收买是不可能的，母亲说的恩威并施也不适合在这边的环境用。 所以沈锦换了一种方法，她不知道永宁伯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她希望永宁伯回来的更晚一些，让她有时间把府中的局面先打开，不要求他们多尊重多听话，起码要博得这些人的好感。 什么郡主之尊，什么伯爵夫人的称呼在这些人面前一点也不好用，从毫不留情地把那些陪嫁赶走沈锦就发现了，这里和京城的民风一点都不一样，用身份压人根本没用，而且这样的地方她孤立无援，如果沈锦敢不识相的话，说不定没多久她就因为水土不服病死了…… 圣上和瑞王会为了她和永宁伯翻脸？想想都不可能，再说她水土不服病死是身体不好，和永宁伯有什么关系。 恐怕到时候会伤心的只有自己的母亲。 不过沈锦发现，安平推荐的烧饼夹rou竟然意外的好吃，外焦里嫩的烧饼里面夹着秘制的卤rou，足有沈锦两个巴掌大的烧饼，她竟然吃了一个半，其实她觉得还能把剩下的半个吃掉的，可能是因为这饭量吓住了安平和喜乐，两人死命拦着再三沈锦保证明天还给她买以后，沈锦才依依不舍地放弃了把剩下半个吃下去的决定。 只是因为沈锦一时没控制住，在晚上吃饭的时候，那些专门给她做的饭菜一口都没有动，全让安平和喜乐给吃掉了，而她摸着吃的有点撑的肚子在屋子里面绕圈消食。 ☆、第九章 第九章 王总管需要忙的事情很多，不单单是将军府的内务，还有一些军队的后勤，所以当他注意到沈锦那边的异常时候，已经到了月末查账的时候，他发现沈锦那边的开销变得少了许多，特别是厨房。 沈锦吃饭是有单独的小厨房的，他们虽然不欢迎沈锦这个将军夫人，可是却不会留下明显的把柄，就连沈锦小厨房的厨师都是专门请来会做京城那边饭菜的。 而且就算是冬天，沈锦每天的青菜一类的也没有断过，这些开销自然很大，不过将军府不差钱就是了。 可是王总管发现，沈锦那边的用度减少了起码一半以上，所以专门叫了安平过来，这才知道沈锦直接改了每日的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