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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体质也并不好,所以清濑理惠把她送去学跳舞,既能练形体又能锻炼身体。

    学业开始变得繁忙之后,灰二会陪她一起去晨练,拖着最鹤生从家一路跑到青叶山公园,然后才去参加学校的训练。

    除了学习之外她几乎没有能和人竞争的东西。

    关于紫原敦“只要有才能,喜不喜欢根本无所谓。相反,虽然喜欢篮球但没有才能的家伙让人不爽”的发言,最鹤生自己不感到冒犯,她因为身体原因放弃了包括国标在内的很多东西。

    让她感到难受的是听到紫原敦这句话之后的,黑子哲也的表情。

    他黯然失色地垂下头,落在地板上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

    最鹤生见过很多次这样的表情,每一次都是出现在性格那么要强的及川彻脸上。

    假如说与天才同世代的普通人注定痛苦,那么对上牛岛若利屡战屡败的及川彻,显然已经为这份痛苦受过许多难了。

    北川第一每年总要在球场上遇到几次白鸟泽。

    而无论遇上几次,及川彻得到的结局都只有败北。

    第一次输的时候,他不甘心地红着眼与牛岛若利隔着球网握手。

    第二次输的时候,他放下“下次我一定会赢”的宣战发言。

    第三次输的时候,即将毕业的三年级生说,希望他和岩泉一能带领北川第一赢过白鸟泽。

    然而学长的愿望,直到及川彻初中时代结束都没能达成。

    初中最后一场比赛,及川彻与岩泉一所在的北川第一,再次输给了牛岛若利所在白鸟泽。

    而宫城县最佳二传选手的奖杯,却颁给了及川彻。

    最鹤生还记得,那一天的及川彻静静地跟在自己与岩泉一的身后。

    像条被人遗弃的小狗。

    你到底走不走?!!

    岩泉一瞪着一双哭红的眼睛回头吼他。

    他话音未落,倏地一下,及川彻就像台不堪负重的机器,熄灭了所有的指示灯,散尽了全部的生气,呆愣地站在原地。

    当时的一秒好像有一年那么长。

    远处轨道与马路交叉的地方传来信号铃铛铛铛的声音,截下路人的栏杆地被咔哒一声放下,长长的路面电车呼啸着驶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总算重新归于寂静。

    及川彻深呼一口气,用最鹤生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微弱声音说:

    我不想输。

    我不甘心。

    他站在几米外的地方望着他们,眼睛一眨,豆大的眼泪立即落了下来,落在他换上的干净队服外套上,落在他几个月前才买却已经开始出现轻微磨损的球鞋上。

    为什么及川彻不是天才呢?

    他哑着嗓子,不知道是在问岩泉一,还是在怪自己。

    天才是个残忍的词。

    它能把那么多美好的愿望与付诸的努力在顷刻之间统统变成垃圾。

    距离初中毕业还有两个月的时候,青叶城西排球部的监督老师特地登门看望了及川彻与岩泉一。

    最鹤生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只是从那天开始,隔了半个月没碰过排球的及川彻,又重新在家里垫着球走来走去。

    不是说反正怎么努力都比不过天才,不想打排球了吗?

    最鹤生单纯好奇。

    嗯......说是这么说啦,但是监督那天和我聊过之后,我自己想到了一句很帅的话。

    什么话?

    如果认为自己没有才能的话,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了。

    噢,你直接说不要否定自己不就行了吗?

    ……还有一句!很帅的一句!

    行……你说。

    才能是可以令其开花的,球感是可以不断磨砺练就的!

    及川彻不是天才,所以才要加倍努力!!

    ……

    “你要理由,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整个篮球部我最讨厌你。

    “有才能了不起吗?有才能就有能够否定普通人努力的资格吗?

    “他就是喜欢他就是乐意他坚持打球关你什么事?!!

    “你们凭什么那么说他......努力得不到成果已经很难过了......

    “你们凭什么啊......”

    她似乎是在尽力不让自己大声地哭出来,像一个溺水上岸的人一般艰难地喘息着。

    与每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无理取闹大哭的女孩相同,令人无可奈何又手足无措。

    宫侑和宫治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

    站在他们中间的黄濑凉太当然不指望紫原敦能出言哄人。

    可眼下的局面该如何是好他也拿不定主意。

    他无助茫然地看向身边的黑子哲也,却惊讶地发现这位似乎已经认清形势、甘于平凡的队友,不知道在何时,也沉默地任由眼泪在他的脸上冲刷出狼狈的痕迹。

    第35章

    算不得落荒而逃,但紫原敦还是一言不发地走了。

    转身时还差点撞上刚要进店的其他客人,吓得柜台后的店员差点心脏骤停——紫原敦又高又壮,被他撞到基本只有别人受伤的份。

    黑子哲也捏着衣袖擦干眼泪,对最鹤生鞠了一躬,旋即也跟着离开了。

    像是被吓傻了的黄濑凉太愣愣地缀在他身后,不过出门之前他没忘记回头跟最鹤生说:

    “明天见!教主!”

    像是生怕她明天就要退部不辞而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