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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悦摇了摇头,道:“高玉是怎么进得大朝贡北苑宴会厅?婶子从来都没好奇过吗?” “他不是被歹人绑去的吗?”表婶一惊,道:“难道是他自己跑去的?这,这也太……亏高钱氏这些天还求我给你递话——唉,说高玉在家要死要活——原来都是他们处心积虑在算计人?不行,我现在就给家主写信,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婶子,别冲动!”高悦一把拉住表婶,道:“不用问了,我敢肯定不是家主。” 听他喊‘家主’,表婶的眼眶又红了。看着高悦真是怎么看怎么心疼。那家主就是高悦的亲爹,然而高悦自从被送进平京来,就从来只叫家主,再也没在他们面前喊过一声爹或者父亲了。可见当年,家主狠心将高悦送进京来,在他十岁的心里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表婶更心疼高悦了。她和高悦的生母都是狄家出来的姑娘,在闺阁之中时就很要好,后来两人先后嫁给了高家男子,只不过,高悦的母亲因相貌出众,才学不凡被当时同样华冠江南的高悦的父亲娶为正妻,而她则嫁给了当时没那么耀眼的高大人为妻。可谁能想到几年后,高悦的母亲便去世了,而自己的夫君却一步步在京城站稳了脚跟,飞黄腾达了呢。 真是同姓不同命。 “孩子,唉!”表婶想起往事,眼泪又掉下来。 高悦不知这些,只当是表婶看自己难受也跟着难受,还劝她:“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屋外。高府这会可有些乱。下人们奔走频繁,不断给后院里送这送那。暗日出手救了高悦后,就连忙给皇帝陛下发信鸽去了。高钱氏刚才被暗日打折了手腕,疼劲儿没过,却早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再怎么蠢,也是曾经生养过的女子。今日见高悦这般作态,就算再傻,这会儿也早纳过闷儿来,猜到高悦恐怕是怀上了龙种!而刚才她那一扑,很有可能把龙种皇嗣给…… 高钱氏不敢再想,此时她见府上乱哄哄,根本没人顾得上她,便抱着手臂,不断后退,见真得没人管她,立刻撒丫子狂奔,一路跑出了高府,上了她那辆特别夸张特别华丽的马车,连滚带爬地边往车厢里钻,边催车夫:“快快快!赶快走,赶快回去!!!不,不不,去城外,去城外!去庄子上找老爷!!” 车夫边赶车,边问:“那少爷怎么办?他还在府里等您回去?” 高钱氏道:“你把我放到庄子上,再连回城里把他接出来,就这样!” 车夫便不再多问。但看夫人这样子也知道,多半是摊上了什么事。 高府内,高云和小乐子已经将赫连老太医请来了。令高悦意外地是赫连野竟然也跟着一起来了。这一行人一进屋子,高悦就发现赫连野走路还有点拐,说明身上那些被太后打出来的伤还没好全,真是难为他带着一身伤也跟了过来,这只能说明,在赫连野心里是十分重视大周这个未出生的皇嗣的。 察觉到这一点,高悦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不过赫连老太医也没管高悦什么心情,从进门那脸上的表情就没好过,他这两天被高悦和梁辰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还不遵医嘱的行为给气到了,这老头儿倔脾气一上来,嘴就特别毒,说高悦:“胆子不大还往宫外跑,脚下不稳还受了惊吓,你不出事谁出事?!” 表婶一听这话,简直吓坏了,忙追问:“老大夫,悦儿怎么了?什么叫出事了?他到底怎么了?” 赫连老太医哼一声,道:“他没事儿,但是再来一次就好说了。” 表婶这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儿,赫连老太医瞥了她一眼,又道:“这次经脉还拧着,等老夫给他正过来再说吧。” 高悦苦笑,乖乖伸出了手臂给赫连老太医扎针用,老太医却让开了位置,扭头对赫连野道:“你也来诊一下。”赫连野连忙上前,搭上高悦的脉门,数息后眉头微皱,对高悦道:“毕焰君的脉络现出了纠缠之势,可见刚才必然是经历不凡。不过,为了稳妥,毕焰君日后真得要好生注意才行了。万万不可再置身惊险,因为,脉络纠缠最容易导致气息不顺,气息堵塞则会引起周天不循,这些情况若是严重了,都是最易致使气血不通,胎像不稳的。” “嗯,”高悦应了一声,又问他:“你的伤怎么样?还需几日才能养好?” 赫连野道:“再两日,就差不多了。” 听他这么说,赫连老太医便看了他一眼,嘟囔了句:“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这话高悦当然也听见了,意思当然就是赫连野身上的上在老太医看来,两天肯定是好不了的呀,可赫连野却还是说了两天,看来是急着回他身边伺候才故意这样说的,凭心而论,高悦并不希望赫连野带病上岗,那样容易留下病根,就道:“你养好了再回来吧,我这边有老太医在就好。” “可是,阿翁——” “嗯?” “皇上驾到!” 赫连野话没说完,老太医也还没来得急发火,皇上竟然就赶到了高府!!! 这对高府来说绝对是百年不遇的殊荣,当然今日这份圣驾光临的‘殊荣’,表婶可有些承受不起。因此她一听到这声通报,便立刻迎了出去,几乎是才见到周斐琦的身影,人就已经跪了下去。周斐琦见此,隔着很远就说了一句‘平身’,人却没多看高氏一眼,急匆匆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