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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璨道:“新帝登基三年一大选,那也是在年满十七岁之后,他若是哥儿到时情形亦很难说。” “卦上未出哥儿之象。”公子宝道。 “若按此卦,我们也应早做打算。” 公子宝沉思片刻,道:“李家应会送一女入宫。” “那便从此女着手,正好一石二鸟。” “好,此事我来安排。” “嗯。” 李家出了一位太后,又出了一位国公,一时在整个大周的权贵中独领风sao。这位镇国公李衍泰是个情种,一生就娶了一位夫人,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李景,因执剑伤人,被发配东边去当小兵去了,如今身边还剩一个小女儿,年芳十三岁,单名一个荣字,因父母疼爱,都叫荣儿。这会儿,少女初长成,正是貌美娇嫩抽枝长芽的好时候。 李荣儿自小被父兄捧在手心里,难得没有养成大小姐那般的骄纵脾气。她自幼便熟读经史典籍,又因父亲掌枢密院,对兵书韬略也多有涉猎。因此,在京城的名媛里可谓才气纵横,按说这样优秀的女儿家,理应是皇家儿媳的不二人选,可太后这位亲姑母却觉得,李荣儿好是好,就有个唯一的缺点,心肠软。 因为太后即是姑母的关系,李荣儿小的时候便经常出入宫廷,与皇家的那些子弟多有接触,日常的小摩擦也没少出过。她十岁那年,入宫给姑母请安,正巧遇到个嫔妃带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公主在她姑母宫里,当时的皇后李氏便让她们一处去玩儿。 俩个小姑娘手拉着手就跑了出去。 那时候的后宫里,小孩子很多,皇子们下课后会热闹好一阵子。她那个哥哥当时还是伴读,听说她进宫了,下学后也跟着一众皇子们跑来了后宫。 大概是因为有他哥哥的缘故,她这次进宫,三个皇子竟然都给她送了见面礼,二皇子还折了枝花给她戴在了头上。李荣儿挺高兴,抱着一堆礼物回永和宫,把那些礼物放在了她日常住的偏殿里,她就又被李景喊出去一起玩儿了。这期间她一直没注意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那个小尾巴就是那个小公主。 等李荣儿疯玩儿一阵回来后,一进偏殿就看到了满地的碎屑,那几件皇子们送她的礼物竟然不知被谁全都给毁了。李荣儿一看就哇哇哭了两声,然后她又突然捂住了嘴,大眼里含着泪,委屈得像个小可怜。 可最开始那两声哭到底还是引来了皇后李氏,李氏是多么聪明的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刻叫人去查,很快就发现了弄坏这些东西的人就是今天那个嫔妃的女儿,那个小公主。 虽说是个孩子,可这么小就干这样的事,长大了必然也是狠毒的心思,太后便准备着人教育一番,然而就在这时,李荣儿突然扯住皇后李氏的袍袖,央求道:“姑母不要打公主,这些都是荣儿自己不小心弄坏的,不怪别人。” 李氏当时非常震惊,她叫回了要去喊人的李公公,回过身,蹲在李荣儿面前,耐心地问她:“你为什么要撒谎,这些不是你自己弄坏的吧?” 李荣儿当时低着脑袋,小声说:“物是死物,打碎了也不会疼。人是活人,打一板子也会受伤。” 李氏当时就长叹了一声,站起身后,感慨着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从此以后,皇后李氏便觉得李荣儿,心肠太软,未来恐怕不堪大用。因此,她自那之后便一直在物色大选的人选,奈何李氏这一辈,族中生出来的都是男孩,还连个哥儿也没有。李荣儿在她这一辈儿里简直独树一帜,令太后简直选无可选,很长一段时间头疼不已。 时间一晃,李荣儿长到了十三,比之前又沉稳了不少。 这一天,她带着侍女上街采办给母亲祝寿的礼物。她想亲手给母亲做一颗寿桃,便去了食坊街,东西买齐之后,才要上马车,就听见身后的小巷子里传来一群半大孩子的疯吼—— “打死他!打死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抢!” “外来的死花子,也不打听打听规矩就敢伸手!” “打!打呀!” 李荣儿眉头一皱,就要往那巷子里走。侍女连忙拉住她,道:“小姐别去。都是些肮脏人,别再——” “那也是人啊!”李荣儿没等侍女说完,但也没再自己过去,就冲跟来的两个小厮道:“你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两个小厮便往巷子里跑了过去,边跑还边高声喝道:“你们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就敢当街打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那一群都是乞丐,又是半大孩子,他们自然不懂什么叫王法,但却极其有眼色,一见来人是富贵人家的走狗装扮,自知惹不起,立刻鸟兽散,只留下地上一个缩成一团的人。 那人衣衫褴褛,蓬头乱发,骨瘦如柴,满身污垢,浑身散发着一股多日没有洗澡的馊臭,就像是一只刚从臭水沟里被打捞上来的流浪狗,何止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这会儿他双手抱着头,身上是新伤加旧伤,有血顺着他的手臂淌下来,四外横七竖八地被扔了一地棍棒,也不知是刚才被哪个打得。 两个小厮正要上前拉扯,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你们退下吧。”竟是李荣儿亲自过来了。小厮们忙行了一礼,退到一旁。 李荣儿面不改色走上前,她身后跟着得那侍女却是一脸惴惴不安,还小声地在劝:“小姐,咱们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