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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河坑在哪儿啊?老伯能带我们去瞧瞧吗?”高悦趁机问道。 “这……”老农看了眼还没干完的活,有些犹豫。 周斐琦见此,从怀里又拿出了一块碎银子,递给老农,道:“耽误你功夫也不好意思,这个你拿着。” 老农一看,吓了一跳,忙拒绝,道:“这可不好!我都收了你的铜板,怎么能再收银子?那我成什么人了?害,反正你们有车,来回也快!走吧!”他又回身冲那两个青年喊道:“爹有点儿事,去去就回,你们俩晌午家去吃!告你娘说,别挂心!” 两个儿子里有一个连忙跑了过来,拉着他爹问:“你去哪儿啊?”又打量周斐琦和高悦一行人,眼里带着戒备。 老农笑了笑,道:“带他们去看看那河坑。”转脸对周斐琦说:“这是我家老大。赵大牛。那个是二牛。” “我姓陈。”周斐琦道。 高悦在他身后,听他这么说,就抿着嘴笑了下。 赵大牛却道:“爹还是我去吧,您留下。” 老农想了想也行,就说:“那就你去,做他们的车,快去快回。” 周斐琦和高悦其实无所谓谁带路,他们本来就是实地来了解民生的,接触不同的人还能了解到不同的信息。于是,赵大牛便上了他们的车。 高悦和周斐琦坐一边,赵大牛坐在他们对面的车辕上,边给暗日指路,边和周斐琦闲聊。 赵大牛听说周斐琦是从渭南来平京娶媳妇安家的,刚才的戒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又听说他们要买地,还挺热心地给他们提建议,道:“你们要打算买地还是最好不要买山谷口这片的,这片虽然地便宜离河坑近,种地方便,但你们要落脚,那边离村远,真住下来,来回走,起来肯定不如村边上的方便。我爹年纪大了,有些事想不全,你们也别见怪。对了,你们想种地自己有种子吗?” “还没准备。” 赵大牛道:“近两年好种子也到不了咱们这小村头,听说南边官庄那些地里用得都是良种,他们那地里的庄稼一茬能比咱们这边多一成的产量,就是那种子想买挺贵的,都在大户人手里,好多人家还舍不得卖。咱们村里也有倒卖种子的,不过轻易也弄不到特别好的,都是南边淘剩下的次一等的。也因这个,咱们村好多人家都自己挑当茬地里的大粒麦当种子,我家也存了些,你们以后要是用得到,我跟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均给你们些。” 周斐琦听他说完便笑着道了声谢。高悦倒是觉得这个赵大牛,考虑问题还挺全面,心思也够细。 马车吱扭吱扭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赵家父子说的那个河坑,周斐琦一看这个河坑的位置,便笑了。他扭头看向高悦,见高悦也一脸原来如此的笑容,就知道高悦定然也想到了这水因何而‘肥’—— 这个河坑再往前走几里就是兵工厂,这河坑地下估计有水道,跟兵工厂的排水道很可能是连着得,故此这里的水应是沾了兵工厂的光,成了稀释过的化肥汤! 化肥水浇地,那庄稼能不长得好才怪! 赵大牛并不知道化肥是什么,见周斐琦和高悦都笑,还疑惑地问他们:“你们俩个怎么了?可是这水有问题?” “没有。”周斐琦说。 高悦道:“这水没有问题,就是你可要提醒乡亲们,千万不要喝!” “是不能喝,”赵大牛像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之前有人来拉水,用这水饮了牛,那牛走到半路就死了,唉!后来再也没人敢喝这水了,都说这是神仙点化过的水,只能专给庄稼用,活物喝不得!” 闻言,周斐琦和高悦都收敛了笑容,若有所思。 之后,他们又随赵大牛去了赵家所属的那个小村庄。到了这里,真正的了解了百姓们的生活,他们才发现赵老爹那番夸赞平京的话还是很有水分的。 这个小村庄共有人家百余户,真正能吃饱饭的其实不到四成,有六成人家每年的粮食只够裹腹,离吃饱那真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不过,大概是古代的庄稼汉们对生活的要求不高吧,高悦跟不少人聊过,发现大家伙对现有的生活水平竟然基本都还算满意,而且不少人也像赵老爹一样,觉得自己住在天子脚下,这辈子没遇到战争,没遭受水患,能平安活着都是沾了都城龙气的光,已经很是知足了。 他们所求也不过就是能一直这么太平下去,至于其他到没什么奢望。 高悦在这个小村庄里走了一圈儿,看到不少人家的房舍还都是用夯土盖得,土炕上的被褥也有好多都是补丁落着补丁,那颗心也不知怎么就沉了下去。 他看了眼身侧的周斐琦,见他眼中同样沉甸甸的,知道这会儿周斐琦心里估计也同样沉重,便没吭声。两人回宫的路上都有些沉默,只是握在一起的手却比平时更紧了。 高悦想,这个国家是周斐琦的,那么这个国家的百姓就配得上过更好的日子,而不该仅仅满足于眼前。 马车驶回兵工厂,高悦跳下马车,对周斐琦说:“庄稼的种类可以进一步丰富,只种麦子有些过于单一,土地制度也可以进一步优化,资源开发和合理分配完全可以交给户部去做。如果他们腾不出人手,还可以单独设立一个部门专门管理资源这一块。还有,化肥,那些水不要再往外排了,存起来,提纯制作成肥料,和种子一起由官方派发。在其他城市推行之前,先在京郊选个实验点,我看赵老爹那个小村庄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