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节
至少她和娴妃的目的相同,那么家族也就不会因她们二人而生出事端来,那在宫中倒底是以谁为主,谁以后能成为家族的护身符与进身符就全凭各自的本事了。 皇帝轻轻点头:“柔太贵妃向来明理。”他低垂的眼中闪过寒光,对柔太贵妃高看不止一眼。能在眼下如此快的做出反应,不是极为聪明冷静之人是不可能做到的,柔太贵妃这些年来也太被人小瞧了些。 柔太贵妃看看红鸾微笑:“本宫和红鸾可以说结缘最早,本宫也相信她的人品,相信她不会杀人。”这便不是刚刚那句话能相比的,已经是在太皇太后面前表明了她及她的家族以后只会唯皇帝之命是从。 太皇太后的脸色倒正常起来,没有了怒色没有了焦急与担忧:“御医们这样说那华妃之死可能还真是另有隐情,不过那茶倒底是红鸾端上来的,其间没有让宫人伸手相帮也无人在其身边,怎么也不能就此说她与华妃之死无关。” 丽太贵妃只是黑着一张脸坐在那里没有动,她没有赞同太皇太后的话,也没有赞同皇帝或是太皇贵妃的话。她的目光在儿子、儿媳、惠妃身上不时掠过,眼中的阴沉越来越重,显然心思早已经不在华妃之事上。 她如此皇帝倒没有什么,反而是太皇太后看了她两眼,显然是有所不满。丽太贵妃的心思虽然没有人敢明言但是宫中明白的却不在少数,所以她向来对太皇太后要比柔太贵妃恭顺的多,但此时她分明把太皇太后忘在了脑后——如果是福王登基为帝,她就是皇太后,是福王的生身之母,到时太皇太后也要给她三分面子的。 看来丽太贵妃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却不应该在此时流露出来,让太皇太后很为不快。 福王及时开口:“臣弟认为……” “臣弟认为眼下断定红鸾杀掉华妃太早了些,但是因为那茶是红鸾独自沏好端上来的——如果有人想陷害红鸾的话,茶房里那么多的茶盏又怎么会知道红鸾会用哪一个呢?因此小王认为红鸾还是有可能毒杀华妃的,当然要细细的查过,不要冤枉了好人才是。”康王自殿外进来,对着太皇太后和皇帝、皇后行礼。 福王的眉头皱起:“三弟……” 康王回身看向福王呲了呲牙:“二皇兄,今天我去你你王府上想讨杯酒吃的,才知道你和王嫂进了宫,追进来想和你一起找皇上讨酒吃,我们兄弟可是有些日子没有在一起吃过酒了,没有想到听说华妃死了。”他叹了一口气:“酒是喝不成了,过来看看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说到这里他再次回身对着皇帝行礼:“皇上您要注意龙体,切莫太过着急动气,也莫要伤心太过才是。有什么事儿是小弟能帮上忙的就请皇上吩咐,你的三弟现在已经长大,能为你分忧了。”他说完用力抱拳。 皇帝看着他,直直的看他半晌挥手:“赐座。”他有些日子没有看到康王了,因为康王性子好动且年纪不大,没有天天上朝也就由着他了。今天一见,忽然间发现他疼爱的那个三皇弟真得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拉着他要去把柔太贵妃的鸟儿烤来吃的调皮孩子。 他有点不太适应,因为康王就好像是在他眼前忽然间长大了一般。 康王谢过皇帝后坐下,神态自若的说了几句笑话哄太皇太后开心,所为和他原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太皇太后摇头叹气招手叫康王过去,拉着他的手道:“哀家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笑?你的孝心哀家知道了,看到你哀家心里已经痛快了不少。就坐在哀家这里陪陪哀家吧,晚上也不要回去用膳,陪哀家吃顿饭就是你最大的孝心。” 康王扶着太皇太后的手:“只要太皇太后高兴,我们兄弟倒是巴不得天天在您这里混吃混喝的,只是时间一久您就又烦了我们。太皇太后您不开心全宫上下、朝廷内外没有人会开心的,我会担心,皇兄们也会担心。晚上,就由皇上、二皇兄我们三个陪您吃饭好不好?只要你笑一笑,我们三兄弟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太皇太后闻言看一眼皇上又看一眼福王:“你们兄弟愿意陪哀家当然是好了,只不过并不是人人都有这个闲心的。”她拍拍康王的手:“好了,一会儿哀家不拘着你吃酒就是,现在先让哀家把华妃的事情处置完。” 她长叹一声看向皇帝:“皇帝可有什么法子吗?就算清露宫的药和华妃所中之毒有些不同,但是倒底除了她没有其它人可疑了,哀家实在是想不到还会有谁要害皇后、要害华妃。”她提到皇后就是说依然认定是红鸾杀了华妃。 皇帝看看众妃嫔:“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丽太贵妃起身:“本宫认为太皇太后所言有道理,现在也只有红鸾一人有可能下手,那药的差别可能只有下手之人才明白吧?宫中向来就没有傻子,不会有哪一个下毒后把毒药留在身边让人拿把柄的,但是如果还想要继续下毒就有其它的法子免得被人怀疑,所以药有所不同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 福王皱眉:“母妃,事关两条人命……”他没有想到丽太贵妃非要他按原来的路走不可,甚至在此时不惜和皇上撕破脸——丽太贵妃在逼他。 丽太贵妃打断福王的话:“宫中之事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你倒底已经离宫建府,皇上的家事你做兄弟的管得太多反而会让人诟病。”她说完目光在红鸾身上一扫。 红鸾展颜一笑:“丽太贵妃所说极为有道理,就如刚刚宁嫔娘娘不就指着王爷说了些不雅之话?于我这个小宫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放在王爷身上传了出去,只怕就不太好了呢。”她说完看向宁嫔:“宁嫔娘娘不对丽太贵妃再说一遍吗?” 丽太贵妃闻言立刻就明白过来,她的脸色当即变得极为难看,狠狠的瞪了一眼宁嫔愤愤的坐下:她刚刚向太皇太后和宁嫔示好,现在才得知宁嫔把脏水泼到她儿子的身上,此事不久之后就会传遍宫中,她就成了一个以德报怨、想高攀上官家连体面也不要的可笑之人。 能得上官家之助是她和父亲认定可以成事的关键,原本上官家要把女儿嫁过来也就是有了那么一层意思,可是福王忽然反悔,为了一个韩将军的女儿连那大位、她这个母亲,还有为他卖命这么多年的外公、舅父等人抛之脑后而不顾,她岂能不气? 上官家的可恶她不是没有听说,但是成大事不计小节,只要以后能让儿子登上大宝,那她再想法子除掉上官家就是了;她胡家以后才会是天朝的第一大世家,上官家如果识趣还就罢了,如果不识趣儿她的儿子可不像现在这个皇帝这般容易欺负的。 但是今天宁嫔的可恶显然让她没有想到,一时间让她险些没有缓过气来,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干脆闭上了嘴巴。 皇帝看看福王:“娴妃和惠妃倒是识大体的,再加上朕对华妃难忘,你们和她一场姐妹朕也就只能多疼爱你们一些了;过几日华妃的事毕,朕要亲封你们为贵妃,以偿朕对华妃的思念感怀之情。” 宁嫔的身子巨颤:“皇上,华妃与我是嫡亲的姐妹,同娴妃二人有什相干?您要封赏哪个妾不敢妄论,但是借华妃之名封赏她们让九泉之下的华妃情何以堪?请皇上三思。” “宁嫔不同意?”皇帝抬眼看看宁嫔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华妃在九泉之下不会不同意的,进得宫来你们都是姐妹,还以从前的身份分亲疏吗?华妃平常就和娴妃二人走得亲近,此事宫中人人皆知,朕封她们为贵妃有何不可?” 780章 功败垂成 皇帝说完看看殿上的众妃:“朕所言有错吗?大家进得宫就是一家人,岂会比嫡亲的姐妹情份差些?当然平常姐妹们走动也有亲疏之分,却和原本的身份没有关系吧?也因此朕才会只封赏了同华妃交情深厚的娴妃二人,并没有封赏其他人。” 皇太贵妃欠身:“那是皇帝的家事,本宫等无异议。”没有人不清楚皇帝为什么要封赏娴妃二人,所以此时就算是丽太贵妃也只能沉默不语——她再开口说些让皇帝不快的话,十几年的情份可能真要断送在此时,而她在宫中立足除了要哄得太皇太后开心,当然也不能惹怒了皇帝。 今天的皇帝说话做事都那么的直接,就算是太皇太后听完皇帝的话后有不快也没有冒然开口。当然了,太皇太后不介意胡家和赵家内斗,这几年来他们两家如果不是争得厉害,哪里还有上官家独大的局面?也是因此她才没有阻止皇帝,因为娴妃二人成为贵妃之后,就真得能和太贵妃们分庭抗礼了。 宁嫔却不能接受,因为皇帝如此做无疑是在打她的脸,尤其是红鸾和福王夫妻还指责她可能杀了华妃的时候,皇帝不封赏她简直就等于是皇帝认定是她杀了人:这比起是不是红鸾杀人来更重要,就算最终是把红鸾杀了,只要皇帝对她动过这样的疑心,就表示她在宫中再无出头之日。再有,宫中之人自此以后会如何看待她? 虽然说进宫之后大家不分彼此是姐妹、是一家人,可是历代有妃嫔死了之后,皇帝因其而封赏人的话肯定是其的姐妹姑侄之类的亲人,或是其身边伺候的人,而不是是其它不相干的妃嫔。 “皇上,妾恳请皇上收回成命,眼下还没有查出毒杀华妃之人,就封赏妃嫔实在是让妾、让死去的华妃心痛难忍;妾无状请皇上责罚,但是妾坚请皇上收回封赏。”她泪流满面跪在地叩头不止。 “哪个说朕不知道何人杀了华妃?”皇帝板起了脸来:“李御医,你先给朕说说瓶中之毒和华妃所中之毒有何不同,其它人都给朕去验看茶房中没有用得茶盏等物可有毒,如果没有毒……”他说到这里看着宁嫔吩咐刘总管:“你告诉御医们应该如何做才能验出毒来。为了不让人说朕是有意偏袒,让人把茶房的东西都搬到殿上来吧。” 宁嫔依然还在纠缠册封娴妃和惠妃之事,根本不在意皇帝的吩咐,倒把娴妃二人惹得一肚子不快,看宁嫔更是可恶了十分不止。 红鸾看到宁嫔如此的不依不饶,看看那边忙碌的御医等人心里也很不解,不清楚皇帝这是在做什么;可是皇帝却只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安心的坐着就好。 皇帝喝斥宁嫔:“封赏贵妃之事又不是眼下,你用得着如此哭嚎?你当真有什么不满意的,也要等李御医说完后再向朕说——如果到时你还有话对朕说。”他说完看向李御医等他开口。 李御医无奈的行礼,看一眼太皇太后和宁嫔嘴巴里全是苦味,心里也慌乱成一团;他真得不知道皇帝是有意还是无心的,为什么那么多的御医就偏点中他呢?他向来在御医院就不是个引人注意的人,给皇帝、太皇太后等人诊脉更是轮不到他,但皇帝开口就叫他来回话实在是不能让他不慌的。 “回皇上的话,瓶中的毒和华妃所中的毒应该说是一种毒,所不同的就是华妃所中的毒应该是分两次所服下,这要自该毒的特别之处说起。此毒的毒性很烈,服下后几乎片刻就能要人的性命,但是却是由一种完全无毒、另一种毒性不显的药合在一起而成。” 李御医的声音有着轻微抖动:“完全无毒的药是由几种药草根茎炼制而成可以治头疼之症,毒性不显的却是由几种药的汁液合在一起,最后把药粉和药汁合在一起晒干后就会是瓶中之药。而华妃娘娘应该是先吃下其中一种,然后又服下了另外一种才会毒发身亡的。” 皇帝摸摸下巴:“你的意思是说,那两种药如果分别下在不同的地方,比如一种下得饭菜里,另外一种下在茶中,单独验看不容易验出毒来吗?” “无毒的当然验不出来,便是毒性不显也是有毒还是有验出来的。”李御医实话实说,可是额头的汗水却不停滚下来,就好像是太热了。 皇帝点头:“原来如此。”他忽然盯着御医:“你是不是很热?” 李御医身子一震:“臣、臣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