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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蓝色的光,就这么在夜色中朦胧亮起。 巨大的雪白羽翼在神明身后展开,那些柔软的羽毛有着朦胧的光感,缓缓收拢将他温柔地包裹在内。 五条悟如有所感地抬起头,眉眼温和的神明搂着他的后颈,一个温柔且克制的吻就这么落在了他的额前。 下一秒,安放在神明心口的死返玉倏然流淌出温润的光线,那些星辰般的柔光一点一点落在他的指尖,悄无声息地愈合着他身上的伤口。 “他是受我庇护的人。”白发的神明这样说着,纤细的手指在他额前轻轻滑动。 【所以请原谅他的过错。】 五条悟能清晰地感受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身上飞快消失,眼瞳的刺痛被一股冰凉的咒力包裹,原本死死压迫在心口快要将他撕碎的疼痛瞬间烟消云散。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一声极其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天命听诏】 五条悟猛地抬起了头。 “悟,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白发的神明望着他缓缓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绘着流云鹤影的羽织被风轻柔扬起。 雪白的羽毛纷扬坠落,五条悟伸手急切地想要抓住面前化作光点消散的人,可指尖摸到的却只有微凉的空气。 “为什么会这样……” 五条悟伸手捂住了沾满鲜血的脸,微微张开的指缝间,殷红的血光慢慢浸满了他的整个眼眶。 苍蓝的眼瞳色彩变换,濒临崩溃的庞大咒力无意识地割裂时空,眼瞳色如暴雨来临前火烧般的黄昏。 “啾~”一声细细软软的鸟叫声突然在他身边响起,五条悟低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原本接近临界点的咒力猛地一收, 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小孩裹着雪白的羽织蹲在他脚边,笨拙地晃悠着身子想要去抓他垂落的指尖。 “镜?!”五条悟诧异地蹲下身,眼底几欲冲破束缚的癫狂就这么慢慢融化成了一汪柔软的苍蓝。 突然被人搂在怀里的小孩歪了歪头,像是对眼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清澈见底的眼里满是懵懂。 刚从外面出差回来的夜蛾正道听到自家学生差点把八坂神社给拆了的时候,整个人的心情都是崩溃的。 他不是不清楚自己教出来的这几个问题学生是什么德行,咒术师本身就是成天和咒灵以及负面情绪打交道的存在,但凡干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问题,因为职业特殊孤寡一辈子的咒术师也是大有人在。 而作为一个离过一次婚而且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靠谱中年男性,夜蛾正道表示自己此生最大的追求就是给咒术界培养更多人才,然后做做咒骸一辈子光棍到老,挑事找刺激这种事只适合血气方刚的小年轻。 但很显然,他的教师生涯中教出的最优秀的学生并不想让他这么轻松地为了教育事业奋斗终生。更离谱的是等到他回到高专的时候在场全部的人都是一副知情的模样,但就是没有一个人肯对他说实话。 直到治疗室的门被一个满身鲜血的人打开。 “各位好啊。”是熟悉的五条式问候。 半张脸沾着血的五条悟抬手慢悠悠地冲着房间里表情凝重的人打了一声招呼,表情轻松得像是他刚才没有在生死边缘走一遭。 房间内沉重的气氛骤然一松。 夏油杰在看到神无月镜的灵体消失的时候就猜到五条悟已经成功地完成了计划,但神明从者所说的神罚却像是一块石头悬在他的心口。 他不想看着自己熟悉的挚友赴死,但他同时也清楚,对方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更改,他阻止不了对方,他能做的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提供帮助,然后选择尊重对方的决定。 “杰,我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堆衣服的五条悟笑着对他开口。 原本紧张得几乎做好给自家挚友收尸准备的夏油杰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刻眼神暗示自家挚友赶紧跑路。 然而—— “过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并不知道自家学生此行其实是去弑神的夜蛾正道向着某个白毛投去了死亡凝视。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让普通人发现咒术师的存在。” “抱歉。”还是熟悉的五条式道歉。 夜蛾正道看着面前一副毫不在意的轻松表情,放在身侧的拳头就这么硬了。 自家这个性格外向的学生,最擅长的就是在他的雷区蹦迪、 夜蛾正道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好累。 所有认识他的咒术师都说他培养了非常出色的学生,在他任职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校校长期间,从高专毕业的学生都成为了现在咒术界活跃的骨干力量,其中最让人交口称赞的,就是他面前的这两个特级咒术师。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几个小兔崽子背地里到底给他惹了多少麻烦。 “这件事其实是个意外,八坂神社那边我会让五条家派人去协商赔偿费的事。” 五条悟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把自己封印了祸津神并且差点搭上自己小命的事告诉对方。 毕竟在尊重的长辈面前,就算他是特级咒术师也只有低下头乖乖挨打被训的份。 而这件事说出口,只会让眼前这位面冷心热的长辈过度担心。 “意外意外!你都意外了多少次了!”夜蛾正道想起那些年他收拾过的烂摊子就头疼,“不是附近的咒术师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立刻设下了帐,你现在就上新闻了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