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好半晌,他惬意的品完一杯茶,问:“林姑父,你可想妥了?” ☆、第十四章 林如海叹口气,他是个谨慎的人,他本不相信贾琏信了一个所谓的法神,就能替他延命,可刚刚身体的感觉又不是作假。 思考了很久,他回道:“只要你真的能救我的命……还有,黛玉的身体——你,想要什么在我这里?”想了想林如海添了一条,贾琏既然号称能救命,那么黛玉从胎里带来的弱症岂不是更容易治好? 贾琏挑高眉毛,道:“自然能,条件是五十万两银子,这对林家来说也不算多,是么?” 林如海点点头,他活了,女儿就能有活路。两条人命,五十万两,不贵! “还有——”哂笑了一下,贾琏“打趣”的瞅着对方,带些讥意:“林姑父,你该不会以为只五十万两银子就打发了我吧?你可不是一般的病,我看是中毒不轻呢。” 林如海闻言皱眉,他真瞧出他身体的蹊跷了? 自从病重的这些日子,他不是没怀疑自己中毒,可他请了多少江南名医,甚至有从太医院告老的陆太医,仔细瞧了他的脉,甚至还会诊了几次,都说他沉疴难治,生机断绝。 “我……果真中毒了?”林如海脸色难看起来。 “你身体里的气,黑色缠绕……”贾琏笑笑,并没解释太多。 “这也是信了那法神得到的神通?”林如海笑问,但眼里还是存疑,贾琏右侧眉毛动了一下道:“自然没那么简单,我也只是初窥门径,按照书上说的话,通译过来便是我有‘慧根’或‘灵性’。” 闻言林如海点点头,如时下佛道两教一般,修道有成和高僧大德的出家人毕竟凤毛麟角。 “说罢,你还想要什么?” 贾琏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在桌面上弹敲几下,挑眉笑道:“林姑父不必担心,只是你将来站在我大房一边,另外算是欠我一个人情,并不会让你做你做不到的事情。” “……”林如海迟疑一下,点头答应了。 贾琏也不需要准备什么,自看到林府管家第二日递给他的一个装银票的匣子开始,他每日就去林如海的屋内,扔一个祝福术下去。 一连十余日,林如海脸色红润,居然能出门吹风散步了。 贾琏倒是脸色有些苍白,整日里懒懒的,林如海见状略微猜疑,是否治他对贾琏本人身体有所损害……一时他倒是愧疚了些。 “表妹的病,其实不是病。我前几日便传了她一段‘法经’,也不知她每日里念几次。”祝福术毕竟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极限,贾琏觉得每日施法太耗魔力,决定让黛玉跟着他学一段他给贾瑞的那个祈祷词,不说强身健体,至少宁心静气,她平日里再慢慢调养,没个三两年,身体病症就能全消。 林如海神色感激,此时他心里自然是万分信服贾琏的,自己捡了一命确实是个意外之喜,本来他并没拿贾琏当回事,真没想到……没想到……他还有身子这么轻松的一天。 因担忧女儿不信贾琏的话,他特意唤来黛玉,嘱咐了几句,果然见她神色并没有念那“法经”。林如海神情故意表现的很失望,林黛玉聪明异常,为了孝心,加上也听了琏表哥的神奇之术,每日开始认真念那发音奇怪的“法经”,第一天夜里,她便睡了一个安稳无梦的觉。 见林如海全好了,贾琏揣着五十万两的银票就要赶赴金陵赶考,林如海得知他要考功名,心下有些意外,没想到贾琏有功名之心,敏儿明明说过,贾家只有珠儿那孩子用功,大房的琏儿整日和她大哥一样,花天酒地,贪玩好色…… 眯了眯眼睛,林如海对亡妻的话有些怀疑,便主动说要给贾琏说些应试经验。 贾琏自无不可,林如海可是殿试的探花郎,学问自然是极好的,他这人虽然自认古今两朝和地球内外两个世界体系的学识都不差,但本朝土着科考能人的提点,他还是能虚心请教和接受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正经的读书人,与之研讨“学问”,贾家的那个老举人贾代儒他并没放在眼里,只看他从未教出一个秀才来便知道了。至于从前二房的贾珠,那还是单独请的先生呢。 贾琏临走前,林如海态度变化了许多。 他之前考校完贾琏,不得不给他一个“才华横溢”的评价,虽然好像在贴诗方面并不出彩,但考秀才中举并太大无问题。 他本以为听王嬷嬷、雪雁等人对贾府的描述,这荣国府没些年便会没落,却没想到出了贾琏这么一个异数,虽然他这内侄儿心黑手狠了点儿——林如海苦笑,家里的浮财可让这小子给搜刮了大半。 而且,他居然还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承诺。 …… 贾琏入了金陵城,他早就知道考秀才并不容易,光是程序就需要走三个步骤。 县试、府试、院试,他一路轻飘飘的通过,只等着榜单贴出来。 兴儿和隆儿从一开始的苦哈哈,到现在简直要乐疯了。二爷居然顺利了过了县试和府试,还是头等的名次——第一名啊,若是院试再来第一,可就是小三元啦! 先前他们可是在金陵度过了一个凄冷的年,中间接到了二奶奶的两封家信,之后府上就没一个人写信或者差人来问候,所幸他们住的是贾家在金陵的老宅,还算有个好的落脚地方。 “你说二爷这回还能考第一吗?”隆儿捅了捅兴儿。 兴儿睨视他:“这还用问吗?当然还是第一啊!”琏二爷可是得了林姑爷的赞啊,林姑爷是谁,活脱脱的探花郎啊。果不其然,二爷在县试和府试上大放异彩。 “可,外面说二爷的成绩是靠关系……”隆儿低语,兴儿撇撇嘴,“一帮穷酸书生嫉妒的话,你也当回事情——二爷才华横溢你不信呐?” 隆儿讪笑了下,“哪里能呐。咱们琏二爷说不得就是状元郎呢,嘿嘿……” “知道就好。哼。”兴儿对主子挺有信心。 ——“出榜了!”“出榜了!” 街上一阵吵吵嚷嚷,兴儿差老宅的一个洒扫小厮出门看看,那小厮没多久就回来,道:“兴儿爷、隆儿爷,外面吵嚷着院试出榜了!” “走!”兴儿一马当前,赶忙去瞧榜单,等不及官府报信。 慢半拍的隆儿则在后面直喊“等等我”…… 贾琏此时安然的坐在书房,他正百无聊赖的看着琏二奶奶给他的信——这是他接到的第二封信。 第一封信是年前到的,她只说东府的蓉哥儿媳妇秦氏病重,大概是不好了。 这封信呢,贾琏倒是认真的看了看。 信上说,本来以为秦氏过不了这个年,但不知怎么,贾珍居然从贾瑞那里淘弄到一个什么法门、还是咒语的,每日让秦氏念,还派丫鬟和婆子去她的病床边念,而秦氏居然意外的挺到现在,只是身体病症仍旧没消除。 贾琏看到这里轻笑了下,这秦氏本就是和公公贾珍有不可言说的秘密,可她又逃不过内心谴责,自然精神不好,夜里也不能安眠,她本身的身体却是没甚么问题,得了他给贾瑞的祈祷词,自然能安神静心,拖上个一年半载的。 低头,贾琏继续看,王熙凤的字仍旧没什么进步,但写的还算清晰,只问贾琏考试如何,何时归京,孩子可快要生了。信的末尾她又提到王氏那里……的桌布,和说让他放心,她这胎孕相很好,还觉得这回可能是个小子。 这不出贾琏的意料之外,染了麝香的桌布那事是他在船上写信给她,隐晦的提醒过的,若是王熙凤心大或者太蠢笨,这孩子不生也罢! 生与不生,贾琏没觉得有什么心疼的。 不过,养来做个挡箭牌,还是不错的。他不想贾母和贾赦,或者等他做了钦天监的官后,外人也来干涉他的子嗣问题。 “二爷——二爷——中了!中了!”贾琏把信封还,就听兴儿大呼小叫,隆儿也跟在后面跑,也跟着喊:“中了!中了!二爷是头名禀生!” 唇角勾出笑意,贾琏虽然觉得第一名本就应是他的,但此时得了确切消息,再一次证明了他大魔法师到哪个世界里,都是最优秀的一拨人,心里还是特别的高兴。 “赏你们每人十两银子。”贾琏笑道。 兴儿和隆儿乐呵呵:“谢二爷的赏!” 他们跪下磕头道谢,嘴里又再次道喜,恭贺夸赞的词并不比读书人少。 片刻,兴儿问:“二爷,咱们是不是应该在老宅这儿办几桌啊?”金陵这边还有族人呐,这等喜事不仅得通报京城那边,这边也须顾及到。 “不必!”贾琏听完瞟了他一眼,“前几月让你们一直办的事情,你和隆儿办完了吗?” 闻言,兴儿和隆儿的兴奋劲儿一敛,低头小声禀报了他们几月间查的事情,和拿到的证据,额外老宅里他们还困了几个“证人”。 “这就好。”贾琏冷笑。“咱们尽快归家,二婶子说不准还等着年底再卖一次祭田呢。” 哼,这贾府可将来都是“贾琏”的,也就是他本人的,王氏想从他手里掏东西,也要看有没有那能耐! ☆、第十五章 一路上贾琏并没有让人日夜兼程提前回府报喜,他原本并不着急回去,除了媳妇王熙凤,府上也未见人来催。贾琏估摸着是林如海去信直接对贾母说了些什么,黛玉回了扬州之后,一直陪伴父亲,竟暂没有回贾府的意思,贾府上的人恐怕是对他没拿到林家财产有了怨气啊,或许还包括他那头脑不甚清醒的老父贾赦。 贾琏想到这里,心中竟然有种隐隐的快意。魔法师就愿意看见别人不高兴,自己却低调的得了实惠。 贾母当然生气,她让贾琏送黛玉回去,可贾琏送去了,没些日子姑爷从扬州来信,说自己见到女儿身体已大好,要留黛玉在身边。这信是宝玉念给贾母听了,当即宝玉就闹了起来,说要下扬州去接林meimei回来…… 贾母心里也很堵塞,林姑爷好了对黛玉的婚事也好,对贾府也有些好处,毕竟林姑爷一直简在圣心,而林姑爷只有黛玉这一个独生女,等两个玉儿一成婚,将来好处还不全是宝玉的。只二儿媳妇没想明白这些,还惦记着那些绝户财,贾母旁敲侧击了一番,王夫人不得不在她面前收敛了心思,可她心底着实并不想要黛玉做宝玉的媳妇,还是宝钗稳重大方,最是得她的心意。 一眨眼贾琏到了京城下了船,因为没通知府内,兴儿和隆儿只好雇人卸行李,雇着马车到了荣宁二街。 “去敲门。”贾琏没去角门,站在大门旁边的侧门。 “哎。”兴儿叩门,不大会儿门开了。“琏二爷回来了!”门房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脸迎上来了,心里却嘀咕,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他招呼了几个人帮着兴儿从车上拿行李…… 卸行李的几个小厮倒是勤快,不过人人脸色看着贾琏,却有些犹豫的迟疑之色。 贾琏抬眼瞅了一眼兴儿,兴儿会意,“你们这是怎么了?府里可有事情?” “是二奶奶……二爷,二奶奶月份足了。昨日晌午便发动了!” 贾琏一挑眉毛,兴儿却被这人吞吞吐吐的话弄得着急,替主子问:“生了?可是弄璋之喜?”二爷早就说过这胎是小子啊。 那小厮闻言搓了搓手,紧张道:“二奶奶发动了一夜,此时还没生下呢。” 兴儿和隆儿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好。这都下午了,二奶奶又不是头一抬,一天一夜过去了,怎么还没生下…… 贾琏沉思,想了贾府,想到了王熙凤,他决定还是救她一命,若是王熙凤难产身亡,按照此朝世俗风情,他必是得续弦。换个人相处,贾琏还觉得麻烦。 他也换洗衣裳,直接往荣禧堂后面走去。 等到了院子里,只见贾母、邢夫人和王夫人都坐在椅子上等着呢,连薛姨妈也过来陪着。 “琏儿回来了!”薛姨妈看到喊着,贾母等人都望向贾琏。 “赶得巧,大夫都说了,这胎十有八、九是个小子。看把他娘给折腾的。”贾母虽然之前一直对贾琏有意见,但贾琏再怎么不好也是他的孙子,凤姐肚子里的是她的嫡嫡亲的重孙子,要是生个小子,贾家更兴旺,她将来可以闭眼了。 邢夫人向来是个隐形人,平日里和贾琏夫妻关系也不怎么缓和,只当没看见贾琏,王夫人倒是说道:“琏儿风尘仆仆,何苦去金陵受苦去,狠心扔下凤丫头一个人,临产前连丈夫一面都没见得。”说罢她的眼圈红了,仿佛曾经给王熙凤这胎下绊子的不是她似的。 贾琏一一行礼,轮到王夫人面前,他似笑非笑说道:“多谢二婶子的训诫。凤儿也多亏了您的照料。” 王夫人手里捻着佛珠,她被他这么盯着,心里不知怎么微微不自在。 然后心里却嘲笑了自己一下,这琏小子也没什么能耐,跑了一趟金陵说去赶考,却一直没听到什么捷报递回家里,还不是得乖乖回府,将来就指望着府上的这爵位过活。 她捻着佛珠的手指停了一下,叹了口气,“琏儿,你媳妇这胎生的艰难,恐怕——” “咳!”贾母重重地咳嗽一声,她扭头瞪了王夫人一眼,满口尽是些晦气话。 正巧王太医从屋内出来了。 “王太医,可是……可是妥当?”贾母着急问。 王太医脸色并不太好,大户人家让他一个外男进去诊脉,必然此胎是久生不下,这才……他叹了口气,对贾母道:“史太君,令孙媳这胎难啊!我再加一副催产的药试试,如若半个时辰还是生不下来……就……听天命吧。” “什么——”贾母胸口犯疼,她说怎么凤丫头叫声没了,昨晚还疼得叫唤了一夜,今日却声音渐弱…… 邢夫人和王夫人忙扶着贾母坐下,并劝贾母回屋休息,贾母喘了几口气:“我哪里能放心的下。凤丫头还在里面给我们贾家挣命呢。唉。” 说到这里,她想到贾琏,扭头去看,却发现贾琏推门要进产房。 “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