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节
室内一片安静,大家都很伤心难过,更愤怒,却无处发泄。 言焓沉沉开口:“有谁听秦姝说过礼物的事?” 没人应答。 他看关小瑜,后者摇头:“秦姝不是喜欢说私事的人,我从来没听她说过。”她心酸,“也没想过什么礼物能让她在这种时候跑出去见生人。” 言焓沉默了半晌,谭哥叹气:“tutor太狡猾了。我还以为他会等到3号,没想到……” “应该是秦姝真正购买的礼物提前到了,今天下午或者明早。他必须拦在真正的快递员赶来之前。”言焓道,“他预留3号,也是给快递一个缓冲时间。” 老白:“照这么说r入侵了原本的快递系统。” “是,这个咱们要好好查一查。”裴队接话,“不过最奇怪的还是他怎么会知道秦姝的私事?不然,这半年多前定下来的礼物,他怎么会知道?他现在的杀人计划不太可能准备了半年多吧?” 言焓:“徐思淼,你把秦姝的手机电脑办公室电话好好查一遍。” 徐思淼懂他的意思:“是。” 关小瑜又问:“他知道礼物的事,会不会说明,他是秦姝的身边人?”说完,自己也不确定,“但覃姝在工作外少有密友,就和我们clab里3个女同事最亲了。” 言焓又看裴队:“二队调查统计一下9年前死亡的女童,意外死亡,没有报案也没有立案的。” “这个没问题。” “好,我去拜访一下秦姝的父亲。”他叫上老白,“你也去,当见证员。” …… 老白单独开了一辆车在前方,言焓载着甄暖。 去医院的路上,甄暖沉默寡言。 言焓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小猫儿。” “唔?”她望着窗外的雪花发呆。 “你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我派家里的人保护着你。” 她扭头,摇了摇:“不要,我要和你们一起把那个坏人抓起来。” “但我看你的精神很不好。” “……” “小猫,接下来或许还会有人死……” 她捏着拳头不吭声。 “……而你要坚强。” “我知道。”她很用力地说,“或许还会有人死,但我们一定会抓到他。” “是,我们一定会抓到他。” 甄暖把玻璃落下一条缝,吸了一口冷气让脑子清醒。 她说出疑虑:“队长,有件事情我觉得奇怪。” “什么?” “tutor分明很懂炸弹的制作,可这个炸弹做的并不复杂。当然,拆弹专家技术很高超,但他说这个炸弹可以轻松排除,不难。由此看来,炸弹只是他送给秦姝的工具。他根本没有指望拆弹专家解不开炸弹而引起爆炸,他指望的,是秦姝自己晃动水银平衡器。” “我和你想法一致,”言焓开着车,“他料定了秦姝会自杀。 同时,从另一方面看,他似乎并不想给警方太大的压力,不想给外界营造警方无能,致人质死去的印象。” “嗯。”甄暖点点头,接话,“就好像他和我们做对手,但同时又不想把我们逼上绝路。” “对。也有可能,他想让秦姝自杀,以此向公众证明她问心有愧,他杀之有理。或者两者都有,一石二鸟。” “他想的还真是周到。”甄暖扯扯嘴角,又问,“既然他不想逼我们,那他是不是对警方有某种情结?” “情结?” “对啊,通常的犯罪者不都把自己放在警察的对立面吗?即使是自诩正义的犯罪者,他们通常觉得自己比警察更正义,往往会不经意奚落和嘲笑警方。但这个tutor,他对警方有些……情结?” 言焓懂她的意思,他心头也笼着一层淡淡的说不清的疑虑,正如此刻甄暖所说。 情结。 和警方隐隐亲近的情结。 这又让他想到吕冰鞣尸脖子上的伤口,非常精准而狠裂的切割,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队长。” “嗯?” “你有没有想过,秦姝为什么要自杀?” 言焓打了一下方向盘,没做声。 “当时,”甄暖斟酌着用词,“她请求你原谅。你真的原谅她了吗?” “现在原谅了。” “当时没有吧?” 他握了握方向盘:“那一刻我很生气,我不可能装出大度的样子。” “队长,可其实我已经没事……” “我有事!”他突然踩刹车,车停在路边。 甄暖吓一跳,瞪大眼睛望着他。 “我有事。”言焓扭头看她,“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他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你怪我这里麻木了吗?相信我,疼十年,你也会。” 他平静极了,她却清清楚楚看到他的痛苦,心疼得眼眶濡湿:“队长,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心疼。你看上去像没事,可我却觉得你过得好辛苦。 队长,我就在你面前,我回来了啊。你不要难过了。” 他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只一字一句,说:“他们,怎么敢把你变成现在的样子,怎么敢,把你变得忘了我。” “队长,你……” “我能在一秒间原谅他们?不可能。”他说,“所以我说,找到你,抓到tutor后,我不会再做警察,我做不了了。” “队长……”她扑进他的怀里,害怕得紧紧搂住他的腰,“我们早点抓住他,早点离开这里,你不要再这么辛苦,不要折磨自己。我们两个好好的,好不好?” 他的心好似突然间就被抚慰,他抬手握住她的长发,歪头贴靠在她的脑袋上,阖上眼睛,陷入短暂的安宁。 “好。”他说。 隔了好久,他才醒过来,松开她,继续开车前行,补充一句: “我当时看过那个炸弹,认为拆弹专家完全可以解决。……我以为秦姝不会死。” 甄暖一愣。 “她因为我不原谅而自杀?”言焓摇摇头,“tutor不会小概率押宝。有别的事。” “你的意思是?” “tutor化装成快递员给她送东西时,应该说过别的话。” …… 秦副院长办公室门外。 甄暖问:“队长,过会儿进去了,我们要和秦副院长打什么招呼么?” “什么?” 她费解,为什么队长比我还不懂,她说:“要不要说节哀顺变什么的?” 他脚步一顿,想想,道:“说吧。” 她看出端倪:“你觉得不好?” “也不是。只是在你失踪的头几年,总有人这么和我说,言焓,节哀顺变。” “那你的心情呢?” “一个字,滚。” “……”甄暖瘪嘴,“队长年轻气盛。” 他微微叹了口气:“他们不知道,对我来说,有些哀,无法节制;有些变,无法顺应。而你的消失,就属于‘有些’范畴。” 她又懵地愣住,他随口不经意的话竟再一次叫她心疼。 …… 秦副院长办公室。 进门前,甄暖小声说了句节哀,秦副院长摇摇头,没说话。 窗外白雪皑皑,室内茶香袅袅。 言焓看一眼办公桌上蒸腾的茶水,坐下:“副院长料到我们要来?” “我已经看到新闻。”他面色些微憔悴,却仍庄重严肃。 老白靠在窗边看雪。 言焓开门见山:“我想知道你和t计划的关系。” 甄暖诧异。 秦副院长安静良久,开口:“我和他们很多年没交集了。我早已退出。” 言焓从兜里拿出纸,展开递到他面前:“请问是这5个人吗?有没有更多人。您又是哪位?” 秦副院长半刻失神。 言焓见他不说话,道:“副院长,昨夜你在医院电梯间见到甄暖,表情很惊讶,你认识她?” 秦副院长端起杯子,想了想,又放下,缓缓道, “我以为你死了。” 老白诧异地回头看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