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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身体忽然痊愈,也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浅川辰一觉醒来,发现右手长了回来,身上的伤口全部消失,被折断的腿也能重新支撑他站立于地面。 他不认为之前的伤势就是一场梦——因为那些铁定让他终身残疾的伤,宇智波斑贴心地喂他吃了整整一周的饭,从而让他心服口服地认下了这位哥哥。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岂不是太悲哀了? 浅川辰起身,发现人们对他的痊愈并不惊讶,便立刻明白是有人用某种忍术治好了他。 但使用能瞬间治好伤势的忍术,施术者又得付出哪种代价? “怎么回事?” 浅川辰下意识地抓了个族人询问,而那人这才沉痛地告诉他:“快去看看前任族长吧,他马上就要下葬了。” 浅川辰深吸一口气。 他其实并不知道前任族长是谁,但身体却先一步奔向了家的方向。 沿途的风景都比平时多了一抹纯白。那原本代表圣洁的颜色如今正昭示着不可逆转的死亡,刺眼到令人厌恶。 他想起这些天,来医馆找过他几次的青治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但他只当是老人家习惯性地犯了啰嗦的毛病。 谁能想到这是老人在做最后的告别? 谁能想得到所有人都在瞒着他? “我的伤,是青治爷爷用生命的代价治好的?” 他问站在边上的陌生族人,而对方摇了摇头。 “很多人都看不出来,青治大人一身旧伤,早已经油尽灯枯了。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或许他会死得更早一些。” 浅川辰默了默,又问:“那他是用哪种禁术治好我的?” “你知道伊邪那岐吗?这是我们以写轮眼发动的究极瞳术。它可以在发动的瞬间,将施术者的状态记录下来。” “在施术的有效时间内,任何伤害甚至于死亡,都能物理性地回复到原来的状态,代价是使用伊邪那岐的那只眼睛也会永远失明。” 浅川辰蹙眉:“可是伊邪那岐是作用于自身的吧?” “你知道青治大人有万花筒写轮眼吧。” 浅川辰难难过道:“算是吧。” 就算是三勾玉和老花眼,也不至于把豪猪看成猫咪来抚摸,他那眼睛的受损程度跟失明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的万花筒写轮眼,恰好可以把对象一的伤害记录下来,任意转移到与他对视的对象二身上。而‘一’所受的伤害则会因此瞬间痊愈。同样,他自身也可以是施术对象。” 浅川辰觉得这能力够强——敌人想应对这一招,只能完全不看他的脸,或设法划瞎他的眼。而他想攻击时,哪怕砍自己一刀把伤势转移给敌人都行,就是自虐太疼了点。 老爷子年轻时肯定没少开万花筒救过族人,这才能住在宅子里安享晚年。 “所以他是把我的伤势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又用伊邪那岐治好了自己?” 族人点点头,神情微妙地看向浅川辰:“但他因疼痛昏厥了很长时间,醒来再使用伊邪那岐时已经迟了。过度的疼痛是会直接影响精神和大脑的,他意识到这一点,便在最后几天为自己处理了后事。” “这样啊。”浅川辰抬起头,忽然觉得自己对宇智波青治的了解还是太少了,“青治爷爷以前的家人是怎样的?” 如果不出意外,以亲属身份出席的可能只有他一人。 “青治大人的夫人去世得很早,族内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印象了。他曾经还有一儿一女,儿子死在了战场,女儿却喜欢上了自己的暗杀对象,后来抛弃家族远走高飞。青治一蹶不振,也从族长的位置上引咎退位了。” 浅川辰没吭声。 他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跑到了厨房。那里还留着青治给他做的红豆糕,而写给他的遗嘱就压在这下面。 他咬着红豆糕边吃边看,但怎么吃都不觉得甜。 “给宇智波辰—— 别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反正是条老命,能帮到你最好不过。 我也和你一样,不会后悔。 我本想让我的孙子当上族长,但这只是遥远的梦,不该强加于你。忘了我说的吧。 在得知你的心性之后,我只希望你能继续留在族地……但现在想想,如果留在这里会让你痛苦的话,就去你喜欢的地方吧。 你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也理当不受束缚,翱翔于天际。 谢谢在人生的最后有你的陪伴。” 浅川辰继续往下看,下面都是一些对族人的嘱托和要事上的交代。此外,上面还提到将大部分财产留给他,其中包括一只万花筒写轮眼。 浅川辰哽咽着吃完了红豆糕,看到最后,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宇智波们精神都有问题:不想法子治疗血继病,反倒把眼珠子送来送去,是想培养后代的特殊癖好吗? 族内正式举行葬礼的当天,阳光烈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蝉鸣一如既往地延绵不绝。 等到葬礼结束,浅川辰仍旧站在墓前。 树影随着时间逐渐延展,阳光透过枝叶打在他脸上,光斑摇曳,点点相连。 他闭上眼,感受婆娑的光影交替。那些光照亮了眼睑上纤细的血管,宛若树木抽芽的枝条。 他想,死去的人没有了眼睛后,他们的灵魂还能看到这样的光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