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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王府事务,玲珑向来都是应对如流水的:“预备了,宫里的礼单有个草稿,两宫各一份,还有一份是给中宫的,规降一等。这三份是最要紧的,还要请殿下自己过目之后再定。宗亲处的走礼是按着往年的惯例,也拉了单子。有几家住在冀州的还要请殿下示下,这几天就着人启程送过去。至于有关同僚的,亦是按着去年的例子预备了二十四份……” “这样不对,”萧缙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朝局变化哪里能跟宗亲关系相比,送礼也不能只能按着惯例。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的。” 玲珑听着萧缙语气里带着的那一点点焦躁与火气,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莫名,但她安抚烦躁的萧缙本来就是最习惯的,不及细想,便先和声细语地应道:“是。所以朝臣的礼单只是草拟,所有的帖子都是上款留白,除了比照去岁的二十四份之外,另有十二份备用,以便殿下调度。” “嗯。这,这就好。”萧缙目光转开,又说了几句中秋礼物留意之事,跟有关同僚走礼之间的增删添补杂事,马车便回到了荣亲王府。 萧缙下车之时,连卫锋都有些诧异,连着给玲珑打了两个眼色。 毕竟萧缙上车的时候看着还算高兴,怎么此刻倒是一脸不痛快?且往常都是萧缙在其他地方有什么气闷烦心之事,让玲珑安抚或劝解一番也能好些,眼下却像是反过来的。 不只脸色不太好看,更是跳下马车就往正院方向走,没有扶玲珑下车,甚至也没有等她并肩同行。 玲珑看看卫锋,轻轻打了个手势,意思大概就是萧缙正在冒无名火,劝不得,随他去。 卫锋了然,这种情形的确是有过的。 毕竟高太后与仁宗之间角力多年,局势复杂,萧缙身为领兵之人,身在局中常受牵连,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下属,吃亏之时总是有的。每逢此时,玲珑一个书房侍女又能如何安抚,还不就是等着萧缙自己消气么。 加上的今日到行宫未能面君,卫锋比玲珑还清楚,因而越发理解,点头之外更低声道:“辛苦良侍。” 谁知这句话竟让走在前头却耳音过人的萧缙听到了,立刻回头怒道:“走快些,回趟娘家而已,有那么辛苦吗?” 这也算撒阀子撒出新花样了,卫锋与在场的一众侍从连忙垂首欠身,玲珑则加快两步到他身边:“殿下息怒。” “没有怒,你就是太慢了。”萧缙仍旧嘴硬着,转身又继续大步流星地往回走,玲珑也快步跟着,卫锋等人却默契地略略放慢了脚步,直觉便知这样的情势还是不接近才好。 很快到了正院门口,还没进门便见一个婀娜娇俏的淡紫身影等在正院外,正是那位天籁美景之中险些冻出风寒的尹碧韶。 “有什么事?”萧缙心绪这样差,见到尹碧韶更加烦躁,但还是略略强压着火气,平声问道。 尹碧韶低头福身,双手捧了一条腰带:“妾知王爷近来公务辛苦,不敢到书房打扰,这几日为王爷做了一条腰带,还望王爷不要嫌弃妾手脚粗笨。妾虽然手艺不精,但确实是用心做的。” 她的衣衫鲜艳而轻软,虽然看着没有水榭那日冷了,但还依旧很好地显出了她的婀娜腰身与纤细手腕,指尖上还裹了白布,大约是做针线刺绣之时受伤不少。 萧缙看了一眼身边的玲珑,忽然冷笑了一声:“有些事,怕不是只凭用心就够的。枉费心血的人何止你一个呢。” 尹碧韶愕然抬头,娇怯可怜:“妾只是想给王爷送一件针线聊表心意。王爷连收下都不能吗?” 萧缙还是去看玲珑:“你说,这心意能收下吗?” 玲珑笑笑:“妾觉得王爷是想收下,又不好意思,所以才故意问的。就算您说不是,也是口是心非罢了。” 萧缙已是气极反笑,点点头:“说的很好,非常好。”言罢伸手将尹碧韶捧着的腰带拿了过来,但却连辛苦和打赏的话都懒得说,袍袖一拂,转身就往里走。 玲珑感觉萧缙这脾气发的越来越莫名了,不过就如同面对翡翠一样,她跟尹碧韶说什么都不会有施恩之效,索性对尹碧韶的不知所措楚楚可怜当做没看到,直接也跟着萧缙回了正房。 “下午你也到书房来,跟唐宣合一次给朝臣的礼单。”萧缙看着玲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先前还叮嘱你出门的时候留意不要给本王丢人,还是打扮得这样清淡随意。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你是本王的侧室?” 玲珑也不接话,只是看着萧缙一边发脾气一边扯他的公服腰带钩扣,连扯了两次都没扯开,就主动走到他跟前,伸手为他解开了带扣,又去解他公服侧面的扣子,同时低声道:“刚才在车上,我说自古嫦娥爱少年,是说裴姝喜欢殿下。” 她抬眼望向萧缙的眼睛:“您就是如今大晋天下,最意气风发的少年。” 第27章 二十七、巧言令色 “那就看你肯用多少…… 二十七、 萧缙神色不由微微一顿, 与玲珑四目相对之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玲珑抿了抿唇,又将满是笑意的目光垂下, 伺候着萧缙将公服外袍脱了下来。 萧缙这才自己干咳了一声, 面上似乎还是悻悻的,但唇角却止不住地上扬:“巧言令色。” 玲珑笑笑也不再多说了, 只是取了常服的罩衫过来:“殿下等下去书房,要不要穿这一件,刚好能用上尹良侍给您做的腰带。”说着便拿过那条腰带在萧缙身上比了比, “这好像略长了些, 不过针线很细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