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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他牢记教训,而隐瞒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所以,这对我而言早已揭过、甚至连虎的身影都快要遗忘的蒙尘往事,对你来说……是日复一日煎熬,两年间时刻缠身的绝望的噩梦。 靠那么深刻的自责来打磨人,真的不会把精神整个压垮吗? 雨宫翠叹了口气,虽然并不认同,但以他的身份,并没有责问太宰治的资格——所以他只是强掩心绪,眼神放柔,向着蹑步向这边走来的少年张开了双手。 “欢迎回来,敦君。” 明明很想立刻扑过来,却又被靠在一旁墙上吃糖看戏的太宰治所慑,只是略有些颤抖地握紧双拳,仰着脸,以断续的嘶哑声音回答他。 “……是。多谢您,我——一直都,非常……” 现在的我,还没有道歉的资格。 所以,“正如首领所说,请您尽情吩咐我吧。” 白发的少年俯下身来,深深鞠了一躬。额发散落下来,遮挡住了明明快要落泪、却如释重负地微笑着的脸庞。 那个时候,雨宫翠笃定虽然长高了些、稳重了些,由于变化过大甚至和十四岁时抖抖索索的怂包样子判若两人,但内里还是一样的—— 中岛敦,即使顶着老虎的样子虚张声势,本质还是温柔而敏锐,害怕伤害他人也害怕被他人伤害的,没有坏心的胆怯小猫咪。 所以即使对方说着“尽管吩咐”这种话,经他手安排下去的任务依旧大多是交涉、搜集消息、主持交易等类似有风险但相对轻松的类型,像是正面对敌或者剿灭这种血腥任务,一次都没有。 虽然不满的太宰治连连嘲讽了好几次,说他爱心泛滥,把那个可怜孩子单方面当弟弟看,但都被雨宫翠凭借日渐成长的脸皮无视了。 这个人那种只看结果的养崽模式完全不可取,若是一味顺着他来,唯一的结果就是把中岛敦养成个心理变态。 再说港黑并不急需更多更强的武力,和雨宫翠一样被百分之百新鲜压榨的重力使中原中也,已经处于金字塔的顶端,鲜有他出面还解决不了的暴力争端。 所以,现在这样就好。 敦也并没有不满的意思,似乎还松了一口气。 ——但是,在后者十七岁生日那天,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在入职档案里看见相关信息,中午还拉着中岛敦办只有两个人的生日聚会,因为知道不管口头上再怎么不在乎,独自一人过这种特殊日子还是会心头泛酸。 看着小猫咪高高兴兴吃完一整个八寸奶油蛋糕,然后由于太饱而开始犯困,雨宫翠催着他上床午睡,稍微收拾了一下餐桌,就又回到办公室继续自己的社畜生活。 本来是相当普通的一天。 直到晚上太宰治过来,黑风衣上沾染着新鲜的血腥味儿。 “敦君已经做出选择了,”他轻快地说,面上带着毫无温度的虚浅笑容,“违抗我会发生怎样的后果,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了。” 雨宫翠皱着眉头看向他,手中的笔横放在桌面上,并没有说话。 黑发掩映间的鸢色眼睛如此晦暗,那个眼神、那副表情——与其说是在宣布什么事来警告他,不如说,是在针对某些捉摸不透的东西进行试探。 良久的沉默之后,雨宫翠压抑地吁出一口气。 “……为什么这么说?特地跑来跟我说些反派的台词,是想误导我——是想让我以为您为了达到目的,狠狠伤害了他吗?” “但很不幸,我知道您并非这样的人。并不是指心慈手软之类的……如果您当真无法接受名刀闲置,过去的一年里就不会如此放任我们。” “所以说,自污对您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太宰治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愕,刹那间的不自然,当然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而那个时候,在雨宫翠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初次见面时站在月色之下,得意地说着“这都是我的计划哦,为了看看部下有多强嘛”的黑发青年。 谎言。 过多的谎言。 甚至没有目的、没有利益,就算会损害自身、吸引仇恨也好,只是像能从中获得趣味一样,满不在乎地一味撒着谎。 越接近就看到越多的谜团,永远无法捕捉到位于核心的部分。驱使你这样行动、始终自相矛盾的那个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他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 预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答——像是为了敷衍他一样,脑中应声传来了信任值上涨的提示声。 虽然这并非雨宫翠想要的答案,但他只能停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青年沉默地离开,颀长瘦削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若是能得到那个问题的答案,一定就可以理解这个人了吧。 雨宫翠这么想着。 而第二天,如同太宰治所言,他收获了一只精神整个崩坏的小猫咪。 仿佛被突然关上了什么开关一样,不知畏惧为何物,面无表情地将敌人全部撕碎的凶恶黑手党——那之后,中岛敦用敌人的血铸就威名,成为了港黑的白色死神。 十六岁的中岛敦。 十七岁的中岛敦。 雨宫翠往自己嘴里放了颗糖,慢慢舔舐着,出神地凝视墙上的金色牌匾,其上一字排开的“横滨杰出青年企业家”字样是鲜艳的红色,在阳光下熠熠生光,极其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