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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再不敢轻视此事了,应是称谢,心下打定主意,回京要整顿家风。 贾敏笑道:“你昨日不是说一家子骨rou,该当守望相助么?如今怎么和姑母生分起来。我说这些话,无论你信是不信,别怪我挑拨你与家人关系才好。你初到扬州,若是闷得慌,便四处逛逛去。只你兄弟还小,我只能给你派几个妥当人,却无人作陪了。去四处逛逛吧,扬州虽然不比京城,也是一二等的繁华地了,且江南风光和京城不同,很有些值得逛之处。只天气热,早去早回,谨防中了暑气。” 贾琏南下之前,早就打听了扬州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淮扬菜自不必说,如贾琏这样的富贵公子哥,早就听说扬州瘦马名扬天下,打定主意要见识见识江南女子的水秀与温柔,如今却被贾敏一番话一吓,竟也觉得没了意思。 还逛什么秦楼楚馆,贾琏回了客房首先便打发亲信昭儿送信回京,嘱咐凤姐注意饮食,且千叮咛万嘱咐,管好自己的名帖。 来一趟江南,贾琏自要多逛几日,贾敏也趁此教导贾琏一些律法禁区,什么事万不可为,又教他为人之道,处世之道。贾琏因自幼失母,没人替他真心谋划,没什么本事,但其毕竟是太傅之女张氏的嫡子,本质颇为机灵,倒也一点就透。 原本初到江南,贾敏对他的态度阴晴不定的,时而和春风和煦,时而疾言厉色。直到跟着贾敏学了好几日的道理,贾琏才反应过来,自己长这么大,虽然也锦衣玉食,却从不曾有人这样悉心教导自己。 哦,或许是有的。小时候外祖父也曾教导过自己做人的道理,但是每回自己自外祖家回来,老祖宗就不大高兴,后来外祖去世,自己就没去过外祖家了。但是幼时每每去外祖家,舅舅对自己也是极好的,难怪姑母说自己不该不去舅家。 想到此处,贾琏忍不住向贾敏打听外祖家的事。贾敏叹了口气,捡尽量平和的语气将太傅张家和贾家从结亲到结仇的过程说了。因为贾瑚落水的事情最终只杖杀了当时贾瑚身边的几个下人,又将大管家交给了张家处理,却自始至终没寻出指使的人,贾敏也没肯定此事是人为。只说事情过去多年了,两家各执一词,让贾琏自己去评判。 在荣国府,贾瑚是禁词,从没人跟贾琏提过;当年张老太傅光是见了贾琏就伤感女儿外孙,加之贾琏又小,更不会跟他提,以至于贾琏此刻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哥哥。 初时,贾敏跟他说那些夺嫡夺爵的话,贾琏虽然也听得胆战心惊,但是心中隐隐觉得姑母这些年随姑父外放,是不是因为地方官场争斗太过凶险,以至于姑母变得这样杯弓蛇影;直至知道自己头上有哥哥,自己二十年来一无所知,贾琏才知这些天里,姑母苦口婆心的教导,是一心为了自己。若要图省事,谁肯跟自己说这个? 又过了数日,贾琏采买了江南土仪,才拜别林如海夫妻,北上回京。 这些时日贾敏忙着敲打贾琏,林如海和黛玉皆没拦着。柳行说了,贾敏这病,除了药石调理而外,心情舒畅极为紧要。贾敏自来以出身国公府为荣,如今管中窥豹,已经可以窥见荣国府规矩混乱,江河日下,贾敏如何能熟视无睹。让她教导贾琏,尽了心意,若能使其开怀,林如海父女求之不得。只一样,父女两个都与贾敏约定了,不可cao劳。 自然,贾琏都已弱冠,且并未养成勤学上进的习惯,贾敏也不奢望其成才,只要能够守住本心,莫要违法乱纪便已足矣。 贾琏在扬州呆的时间不足十日,贾敏能教导的有限,将来如何,自看他自己造化了。 却说黛玉姐弟年纪小,本就无甚大病,养了二月,身子越发强了,黛玉便开始睡前练习一会儿瑜伽,改善睡眠。至于军营里面学的军事技能和格斗术,等着再大些练吧。 贾敏的病情稳定下来,柳行来问诊便来得不用那样勤了,渐渐改为两日一次,三日一次。 而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小事。林家因要给黛玉姐弟聘西席,便有林如海的门生荐了一人来,此人自是经纶满腹,乃是进士出身,之前也在金陵甄家坐过馆,名曰贾化,字时飞,别号雨村。 贾雨村的学问自不必说,但仅凭他曾在甄家坐过馆一件事,林如海便婉拒了。现在林家和甄家已经对上了,谁知道这位进士老爷好好的一等人家甄家不呆,跑到林家来坐馆,是不是来做细作还不一定呢。 而且黛玉虽然天资出众,林如海倒不急着给她请先生了。三年前官场倾轧过一次,大小官员许多革职的,确然也能请到如贾雨村这般有真才实学的人教导黛玉姐弟,但谁知道这些人之前在官场有着什么样的牵连?因林佑落水的事,林家各处都扎紧了,就是给黛玉姐弟延师的事,也暂且押后,等着私盐案尘埃落定再说。 林家一家四口关起门来过日子,除了林如海在衙门当差,时有盐商来拜,贾敏甚少出门交际应酬,倒也安生和乐。 因今年京城的节礼走得早,自打贾琏回京之后,就少了京城的消息。就是黛玉十二万分的关心着东宫的事,也无处打听。如此一天天的入了七月,黛玉便陆续打发人送中秋礼出去。先是稍远一些的九江,然后是就近的金陵、姑苏等地。 各处节礼应酬皆打点好了,黛玉便也繁忙起来,准备自家过节的诸项事宜。前世的这个中秋,林家已是失了幼子,主母卧病在床,家主官场周旋,氛围甚是惨淡。今生光是家里人都整整齐齐,已经足够让黛玉心怀感激了。也是因此,这个中秋,林家过得颇是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