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宋瑶其实也有数，当然这样的场合也不会卯足了劲大展其才，把众人风头都压下去，没必要也不合适，因此也特意的留了一手。 热闹的填词作诗，喝酒行令，这场合真有点世族大家的气氛，谁也不知道柳絮儿是头一次办这样的宴席。丫鬟不时的把这边的情况悄悄往石城娘那边禀报，石城娘听了也是赞赏不已，满意至极。 吃着螃蟹喝着黄酒，那几件首饰也就慢慢的发了下去，宋瑶即便是留了一手，也得了个翡翠金莲黄玉簪。柳絮儿暗暗的记下这样首饰，看看是不是过几天，这首饰就会出现在当铺或者珠宝店。 雅宴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众人才开始慢慢的散去。 送走了最后的一个客人，柳絮儿这边大大的松了口气！石城做生意的目的达到没有，她还不知道，但是她自己的目的，却真的是达到了，而且还有点意外的惊喜。 惊喜是来自于今天这些千金闺秀们对她的客气程度，因为之前连柳絮儿自己也没想到，这些人能看得起自己这样的一个生意人，不但看得起，现在已经到了就算不能说巴结，却也是要主动热络，主动来联系的地步。 柳絮儿对于二哥到翰林府求亲能否成功这件事上面，有了很大的信心。回去之后，就明确态度，支持二哥！ 这边吩咐丫鬟们简单的收拾一下，石城已经把摆出来的首饰也收拾了，柳絮儿跟石城娘和石城告辞回去。 石城娘今天是格外的高兴，对柳絮儿也是热情的很，叫她这几天有时间去家里玩，自己过几天才走的。 柳絮儿答应了，这才带着秀秀坐车回去。 秀秀今天一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她也不大说话，只跟在柳絮儿身边观看，心里对这个表姐的长袖善舞，实在是钦佩的很。又奇怪，表姐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回到了家，转天全家一起吃饭，家里人少不得问问这天的情况，柳絮儿大致的便说了说，说话间，柳林便十分的注意听着。 石城办这个雅宴请了宋瑶这件事，柳絮儿就故意的没有和柳林说，但是柳林现在居然是知道，柳絮儿便明白了，二哥和宋姑娘应该是有见面的渠道。 既然看了宋瑶的人品不错，也觉着二哥上门求亲，应该不会碰一鼻子灰，被翰林府给轰出来，柳絮儿找了个机会，准备好好的和何氏谈谈，说服娘答应这门亲事。 正好，何氏因为柳长庚的劝阻，觉着这件事自己办的有些鲁莽，现在也希望得到柳絮儿的赞同。 这天柳絮儿来找何氏，笑着问有没有时间，说说二哥的事呗，何氏马上点头，叫小丫鬟去守着门，谁来了也别叫随便的进来，这才可是和柳絮儿说。 “你二哥的事情，这些天我也想过了，之前确实有些脾气不好，跟你们没说明白，现在就跟你说说。”何氏先道：“秀秀确实比你二哥小几岁，但是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啊，你二哥在等两年，秀秀到了十五六岁，那时候在成亲也可以啊。还有，秀秀是我侄女，亲上加亲多好？！秀秀什么秉性，咱们全家都知道，娶进了门，必定不会捻三惹四的生是非！” 柳絮儿叹了口气，笑着道：“娘，你这话我赞同，秀秀肯定不会捻三惹四的生是非……但是，这并不表示，其他的女子进了咱们家的门，就全都会生是非的？那全天下只有秀秀一个好姑娘了？” “那些人你咋知道好不好？秀秀我是知道！”何氏语气又强硬起来了。 柳絮儿叹气道：“娘，秀秀不合适我二哥，不止是岁数的问题。”她看到何氏又要着急，笑着忙道：“您是不是不叫我说话？如果不叫我说话，光听您的，那我就走了，没法谈啊，如果你觉着有必要和我谈，那就也得叫我说话吧！” 何氏气呼呼的，想了半天才道：“你说吧！” 柳絮儿便笑着道：“娘的想法我真的是特别理解，秀秀确实是个好姑娘，脾气又好，性子也温柔，我和她从小玩得好，还能看得不明白？您是她大姑，想叫自己的儿子娶这样的媳妇，当然是很正常的。而且秀秀又是亲戚，过了门肯定会孝敬爹娘，和睦妯娌，不会捻三惹四，不会不听话，您这个婆婆也需要有个知心的媳妇啊！尤其是我这个女儿出嫁了，您也希望身边有个和女儿一样的媳妇儿，和我一样平常里跟您说话聊天，撒娇顶嘴，什么都行……秀秀过门了，肯定就是您最知心的！” 何氏听了点了点头，想想自己执意的想要二儿子娶秀秀，确实很大一方面就是这个缘故，确实是这样想的，不过自己说都未必能说的这样清楚，这样被女儿说出来，却又心里有些难受起来，叹了口气道：“是啊，你出嫁了……娘身边也希望还有个女儿继续疼。” 柳絮儿就笑着双手抓住她的手道：“娘，您主要还是有点太……别怪女儿说的难听啊，还是有点太……眼界该放宽一些。”说了半天，那难听的词还是说不出来，笑着婉转的说了一句。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同意了 何氏脸色微微的有些难看，只看着柳絮儿沉吟，还想着咋解释一下，叫女儿不要误会了自己。 柳絮儿其实很清楚何氏的想法，因此说完了，停顿了一些便接着道：“其实就算不是您的亲戚，您也可以在儿媳妇中找到孝敬您的，您可以把她女儿看的……大嫂难道不好吗？说起来，之前大嫂和大哥的事情，您也是反对，因为您相信您自己看中的人，不相信别人的眼光。但是事实呢，您看中的那位可能是个好姑娘，但是大哥不喜欢。而大哥喜欢的，娶进门的大嫂，事实证明，也是个好姑娘。” 柳絮儿笑着不等何氏说话，一口气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即便是女儿还没有出嫁，您也可以从现在开始，就把大嫂当成女儿一样的看待，您想想，大嫂的为人，她又是个从小失去了父母亲的，您要是对她好，她肯定感激的很，千倍万倍的回报您的好。” 何氏松开了手，用手抿自己的头发，嘴巴也抿住了。 柳絮儿知道，娘这样的动作是说明，自己说到点子上了，她笑着继续：“女儿还是上一次说的那句话，最重要的是二哥自己喜欢，道理上一次说了很多了，这就不说了。至于您担心的其他的，女儿也打听清楚了。” 说着，便将自己这一次跟着石城办的雅宴的事情说了，在宴席上，宋瑶的为人，基本上她是看了的，是个懂得进退分寸的人，不爱慕虚荣愿意出风头，而且最重要的，持重，荣辱不惊。 “女儿在旁边冷眼观察，周围很多年岁差不多的小姐，应该是以前和她关系很好的，尤其是其中的两个，该是很好很好的关系的，但是开始的时候，宋瑶一个人坐在一边，这些人没有过去搭理的。女儿也看了，她就坐在那边赏花喂鱼，一点都没有不忿失态的神情。而等女儿把她请过来坐下了，女儿特意对她另眼相看，那几个冷落的原本好朋友，又开始跟她搭讪，不过宋瑶依然是神情自然，也没有就矜持不理报复她们之前的冷淡，同时也没有就得意洋洋觉着出了口气……这样的性子真的很难得。” 柳絮儿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女儿见过的同年龄姑娘真的是不少，虚荣、小心眼、稍微出身高点就特别看不起人，这些都是女儿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多有的。”她笑着举手解释一下：“女儿能看的明白，也是因为女儿的家境，从很穷的境况慢慢上升到了富裕的现在，然后，家里哥哥弟弟三个秀才，身份上又从乡下人变成了很有可能更尊贵的人。人情冷暖，女儿看的清楚啊！” 何氏叹了口气，呐呐的道：“我希望秀秀给我当儿媳妇，也是担心有人就是看中咱们家的境况了……” 柳絮儿笑着点头，道：“娘，刚刚女儿说的，那些同年龄的姑娘们有的毛病，宋瑶是全都没有，当然，这和她从小出身翰墨诗书之家有关系。可是，肯定也和她本人的性格有关系，我刚刚说她荣辱不惊，说实话，没有大起大落的人生经历，要做到这一点真的是很难！而且就算是有了大起大落的经历，反倒是颓废的，自暴自弃的，干脆走邪路的居多，真能修炼出来荣辱不惊，荣华能享之，困苦也能泰然处之，那才是令人钦佩！” 何氏哪里说得过她！已经被她的一番言论听得是目瞪口呆，就觉着自己这个女儿……真真是也能去考秀才了！ 柳絮儿接着道：“娘，这样的品行，女儿是双手赞成。还有，您要相信二哥自己的眼光，二哥自己选的人，必定是没错的……大哥、二哥、森子，您应该了解您这几个儿子，全都是非常非常有数的，机灵的人……那啥，大哥老实点，但是大哥不笨！心里有数！至于二哥和森子，那就比看谁机灵了！二哥的机灵劲全都用在了做生意上，而森子……” 柳絮儿揉了揉鼻子道：“森子的机灵劲也没用在邪路上，反正是哪儿都有他抖机灵……好在一大半的也用在了读书上。”她笑：“您说，这样的三个儿子，他们自己选的媳妇，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何氏长长的出了口气道：“你是太能说了！我看你哥哥还有森子的机灵都不算啥……在你面前，全都是白给！你才是咱家最机灵最爱抖的一个！” 柳絮儿登时就笑的歪倒在了炕上。何氏笑着摇头，要说女儿说了这么多，又是有理有据，她怎么可能还辩得过？而且这事也不是辩论的事情，柳絮儿越说，何氏就越觉着自己确实太狭隘了，眼睛就只盯着自己的亲戚堆里。 “不过，翰林府到底是大户人家，那么清贵的，咱们这样的人家去提亲，人家能搭理吗？”何氏还有些担心。 柳絮儿笑着道：“这一点您也放心，我这一次也是试探了的，说实话，我开始也嘀咕呢！不过这次雅宴上算是看出来了，您和我都还没有把身份转换过来呢！现在咱们不止是乡下人出身，不止是做生意起家，现在人家看咱们最重要的一点，是家里有三个秀才！而且年岁都不大，森子更小……人家肯定会想，咱们家说不定今后还会出来举人、进士，这些都是很有可能的，您想想，真要是有了个进士，咱们可就是官宦人家了，比他们身份上一丁点儿也不差！” 说完了，才笑着道：“翰林府日渐败落，咱们家确实蒸蒸日上，他们难道不考虑这些？至于到底怎么求亲成功……这些说实话也不用咱们cao心，只要您同意了，二哥不在为难，他肯定就会自己琢磨怎么叫翰林府点头，娶到宋瑶！” 何氏失笑着点头：“你是真能说啊。” 柳絮儿笑个不停。 何氏虽说显然是已经答应了，不过到底还得把刚刚女儿说的话好好的在想想，呆坐着又想了半天，好久才缓过劲来，这才看柳絮儿，发觉她早已经不笑了，只注意的看着自己，何氏笑着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抚摸着：“你们都大了，一个比一个有主意，娘也是……娘也是想为你们好，为你们铺好路，其实，你们自己已经能走自己的路了。” 柳絮儿忙道：“娘！您不会又伤感起来吧？觉着儿子女儿们都不听话啦？那啥……” 何氏笑着摇摇头：“没有，你别瞎想，你说的对，儿媳妇娶得好，我也能当成女儿对待，”说到了这里又叹了口气，觉着放弃秀秀还是挺心疼的：“但是秀秀真是个好姑娘……给别人家可惜了。” 柳絮儿‘噗嗤’笑了：“您不能把全天下的好姑娘全都娶回家来吧？您也没那么多的儿子！” 何氏也笑了，自己转换着自己的心情，道：“好了！差不多就这样了，你在叫我自己想想……至于你二哥的事儿，你叫他自己往下打算去吧！” 这就是已经同意了的意思！柳絮儿高兴坏了，忙笑着摇了摇何氏的手臂：“娘！您真是太好了！”站起身往外跑去。 何氏在身后笑，又摇头叹气，连着叹了几口气，就觉着这事咋和大弟和大弟妹说啊，自己……以前那么肯定，还把秀秀给接来，结果现在弄得…… 何氏愁了半天，想了想，收拾一下出门找孩子他爹去了。 柳絮儿跑出来，这才发觉现在还早，二哥肯定还在丝绸铺子，为了尽快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柳絮儿决定出门一趟。 回自己院里换衣裳，顺便叫上秀秀。秀秀正因为她们母女谈话，她自己百无聊赖的满院子乱转无聊呢，一听说要出门去，很高兴的点头答应了，也去换了一声，跟着柳絮儿出门上车。 两人上车直奔那个丝绸铺子，到了铺子门口，柳絮儿掀开车帘子往里看，何忠双已经看到了，忙跳了出来笑着叫：“姐！你咋来了？” 柳絮儿便笑着问：“二哥呢？” “二哥不在，刚走去那边的老铺子了！”何忠双笑着道。 柳絮儿答应了一声，笑道：“晚上过来吃饭！”冲他摆摆手。 马车再次启动，往老铺子那边走，到了这边停住，柳絮儿正准备下车，柳涛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笑着奇怪的道：“妹，你今天咋来了？” 柳絮儿忙问：“二哥呢？” “二哥？没过来啊。”柳涛茫然。 柳絮儿奇怪的道：“咦，那刚刚我去丝绸铺子，忠双说二哥在老铺子。” 柳涛一听恍然了：“那是说的另一个铺子，丝绸铺子开了之后，他们就把这两个都叫老铺子了，二哥要是转一转，也是多去那边。” 柳絮儿恍然了，二哥是那个铺子的掌柜的呢，这边有柳涛看着，自然不会有什么事。她失笑摇头道：“我也是好久不来，啥都不知道了……那我去那边了三哥，找二哥有点事。” 柳涛点头笑着答应。 柳絮儿刚缩回车里，正要叫车夫启动，袖子就被秀秀扯着，秀秀笑着跟她说：“表姐，我想去铺子看看……一会儿和三表哥一块儿回家行吗？” 柳絮儿点点头：“好啊！”这边铺子卖的小零碎儿玩意儿多，秀秀一直都很感兴趣，喜欢到这个铺子来。于是秀秀下车，柳絮儿又和柳涛招呼了一声，这才自己坐车往另一个铺子这边而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失望 来到了另一个铺子，柳絮儿先看了看，果然柳林在这边，看到家里的马车马上就出来，奇怪的问：“絮儿？你咋来啦？” 柳絮儿笑着道：“有事和二哥说。”说着叫车夫下去到远一点的地方。 柳林一看这个样子，便有些想到，过来坐在车梆子上，问道：“是……娘的事情？” 柳絮儿白了他一眼：“是你的事！咋成娘的事了？”她想了想笑着问道：“二哥，你告诉我，昨天我们办宴会，请了宋瑶的事情你是咋知道？” 柳林犹豫了一下，先道：“那你先告诉我，你过来找我是想说啥事？” 柳絮儿嗤的笑了：“你还跟我讲条件？不说我走了啊！看谁着急……”她望天：“我这忙活的滴溜溜的转，说的口干舌燥的是为谁啊！” 柳林这几天真有点束手无策了，主要是娘的脾气太冲了，要说他对谁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就只有娘了。反驳不得，讲道理说不通，说急了就不听了叫走开，柳林是实在没办法，如今看到meimei似乎是有什么好消息，自然不能放过，陪笑着赶紧道：“好meimei，你是为了二哥的事和娘谈了？她咋说的？……那啥，我是知道，那个，宋瑶有个奶娘，我叫她有事了就来铺子找我，免得……出啥事。” 柳林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挠着头道。 柳絮儿‘噗嗤’的笑了。 “你和石城到底捣的啥鬼？我前天才知道，想问问你，偏秀秀一直跟着你……你见了宋瑶了？觉着……咋样？” 柳絮儿笑着道：“二哥，我是见了，觉着不错。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面色严肃了了一点道：“告诉你之前，我有话先问你，二哥，你自己要弄明白，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只因为有点同情她？你要想清楚，娶妻是一辈子的事，你要是娶个不喜欢的，等以后遇上了特别喜欢的，你可要后悔……” 柳絮儿没想到，自己这么严肃的问题，却换来了柳林的淡然一笑，声音也比较的清淡：“自然是真的想娶，不然我也不会这么为难。” 柳絮儿也就明白了，自己之前想的没错，二哥也是有数的，如果不喜欢，帮她的手段还是很多的，不见得一定得娶她。于是笑着点点头，将何氏已经改变主意的事情说了。 柳林听了又惊又喜，抓着她的手摇着：“真的！娘答应了？哎呀……谢谢你啊，这可多亏了meimei！” 柳絮儿就笑：“没啥，既然娘希望听听我的意见，我也就是跟娘摆事实讲道理而已！” 柳林嗤的笑了，却又马上想起来：“那别的……娘说没说啥？” “没有啊，就说你咋想的就咋办行了，意思应该是你要是央媒求亲，就去吧。不过……最好还是和爹娘还有全家人都在的时候说一说计划。”柳絮儿嘴里说着，心里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她忽略了一件事……娘怎么跟大舅交代？大舅那边应该是知道了，也一门心思的以为二哥会娶秀秀，如果二哥这边却和别人求亲了…… 糟糕，刚刚居然忘了…… 柳林原本是惊喜的很，然后看到她脸色突然的变了，不由的紧张万分，那心情就好像是刚得到了一样自己很想要得到的东西，然后又要被人拿走一样，紧张的忙问：“咋了？是不是娘……还说啥了？” 柳絮儿忙摇头笑：“没事，想到了一件无关的事……你赶紧想想吧！我回去了。” 柳林这才点点头，下了车招手叫车夫过来，回去。 柳絮儿到家的时候，正好柳树也回来了，看到她就笑着道：“你倒是挺忙活的，咋样，你二哥的事你给办成了？” 柳絮儿笑着忙往院里跑：“还有一点点的尾巴！” 柳树失笑摇头，吩咐车夫不要走，自己一会儿也要出门，这才进了自己的院子，叫：“邵榕，邵榕？” 邵榕从正屋出来了，看到他奇怪的问道：“这半上午的，你咋回来了？” 柳树就招手：“走，我领你出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