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想到这时,靳斯南对着那辆空荡荡的婴儿车也发起呆来。 好一会后,靳斯南从婴儿车旁边经过时,这才留意到那上面还挂着一个纸质的购物袋,他不知为何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果然,他弯身下去拿起来拆开后,里面堪堪是条格子的领带,还是他平常常买的那个牌子。 他记得就前几日,桑桑晚上整理他的衣物时,她自己在家里穿着倒是都很随意的,不过要是安安睡着了不黏着她了,她就会把靳斯南第二天要穿的衣物用熨斗整烫的平平整整的,单独拿出来。至于领带还有他的贴身衣物什么的也是收拾的井井有条的。 大概是见着他的领带都是素色而且色系都是偏暗沉的,那时的她一边把那些领带放进柜子里,一边随口问道,“斯南,你怎么清一色的深色领带?” “配衣服方便,随手拿来就是了。”那时的他也是随口应道,不过有个人这样无微不至的给他整理衣物,他看到桑桑整理的背影,整个心头都跟着暖洋洋起来,其实是有好多要说的话,可是嘴角微动了下,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惟有看着她的背影,一个人站在那里,毫无缘由的咧嘴傻笑起来。 只要有她在身边,再平凡琐碎的生活,点点滴滴的却都是他最最弥足珍贵的。 此时想来,那些时光竟然都遥远陌生的不像是前几日刚发生的,那些一闪而过的片段恍如是他自己不小心入了日思夜想的梦境而已。 大梦一场,醒来后,还是孤身一人。 不得静好。 靳斯南握着那条领带,凝神想了好久,回过神来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那条领带包了回去,之后又拿到卧室里放好后,这才转身朝外边走去。 他要赶着去黄莺告诉他的地址的了。 ☆、第77章 大概是有了这条领带心理暗示的缘故,开车过去的路上,靳斯南心里这才稍微有了点底。桑桑待他怎么样,他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还是一遍遍的告诫着自己,桑桑是不会就这样抛下他的。 先前她提到的要带安安走,是她一时的气话而已,他肯定有法子也一定是要将她劝回来的。 要是没有她在身边,那样的日子,他简直是连想都不敢去想的。 一直开车快到植物园那边,靳斯南这才打电话给黄莺。 其实天气也不凑巧,靳斯南打电话给黄莺的时候,外面都已经开始狂风大作暴雨如注的了。 黄莺和桑桑到凉亭下休息了一会,黄莺就开始心不在焉起来,难得寻了个缘由,便先开口说道,“桑桑,我中午好像吃坏肚子了,我去下最近的卫生间,陈平就快到了,你在这里等我下。” “你去吧。”桑桑坐在凉亭里的座位上,轻声应道,见着黄莺就要冲进去雨幕里去,她这倒是及时的问道,“斯南几点过来?” “啊?”黄莺也是冷不防定的咳嗽起来,未料到自己和靳斯南的那点小把戏,桑桑心头原来都是明晃晃的清楚着的,眼下她也是觉着尴尬起来。 “我在这里等他,你自己去吧。”桑桑便又说道。 “恩。你们好好沟通下,离婚也不是闹儿戏的,你不单要为安安想下,还得要为阿姨想下,她肯定也不愿意见着你和靳斯南闹离婚的。”黄莺还是将心比心的劝说起来,之后这才撑了雨伞走进了雨幕之中。 桑桑坐在凉亭里的木凳上,偶尔会有几滴飞斜的雨花飘进来,打在身上,是有几分冷意的。她一边抱着安安,那目光却是随着茫茫的雨幕发起呆来。 生活,总是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就如这当下的雨幕,竟然也能将她困在了这里。 靳斯南先前走的匆忙,也忘记了带伞出来。眼下车子停好后,便冲进了雨幕中。 因此当他走到桑桑现下的位置时,浑身上下已经淋得像是落汤鸡似的,才站在凉亭里没一会,浑身上下的雨水都往下滴去,他站着的水泥地上随即就被一堆水渍给打湿掉了。 过了一晚,加之桑桑自己思前想后,倒是没有像昨天刚知晓时那样愤懑的了,眼下见着靳斯南浑身上下淌着雨水,她也只是朝他淡然的望了一眼。 “桑桑,对不起,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暴雨,靳斯南原先安排好的计划都没办法实行,眼下反倒像是个落汤鸡似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脸色显然也是分明颇为窘迫的。 “这里有点冷,我们早点回去吧?”靳斯南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见着桑桑还是默不作声的,他说话时,她也只是望着外面的茫茫雨幕,不过显然是没有拒绝的意思了,靳斯南心头无端放心了点,因为桑桑的雨伞被黄莺拿去用了,眼下这雨幕一时间也未见得会消停下来,靳斯南便又开口说道,“我去门口买把伞过来,你在这里等下我。”说完后,这才转身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中。 桑桑便也还是坐在凉亭里,靳斯南没多久就回来了。等他撑好伞后,这才给桑桑撑着朝外面走过去,其实他自己身上这么湿漉漉的,怕会把桑桑身上也碰湿掉,倒也没有和桑桑靠的很近,不过那雨伞却是几乎都往桑桑那边靠去的。 好不容易把桑桑劝了回来,回到家里后,靳斯南自己快速的冲了澡后,又去厨房里给桑桑做晚饭。 桑桑虽然是回到了家里头,不过那神色间却还是清冷的可以。 其实这样,相比他自己昨晚最糟糕的打算,已经是好上许多的了,靳斯南也知道桑桑心里头一时间肯定也是难以释怀的,不过是看在安安的份上,这才没有继续和他坚持离婚的打算。 有几分的怅然不过更多的却是庆幸的了。 这个周末,靳斯南过得前所未有的心力交瘁。 第二天他去上班时,桑桑也还在睡觉。靳斯南临走前又不放心的去看了眼桑桑,即便是在睡梦中,还是见着她额上有层薄薄的细汗冒了出来,两颊倒是有点不正常的红晕浮了出来,他这才伸手探了下桑桑的额头,果然是guntang的可以。 大概是那天雨中受了风寒,加之又是怒火攻心的,这才发了高烧。 “桑桑,起来我陪你去医院里看下。”靳斯南说时轻碰了下桑桑,他这一出声,她果然是立马就醒了过来,不过那长长的睫毛随即跟着颤动了下,显然是梦中见着心悸的场景了。 “我没事,你自己去上班吧。”她怏怏的应道,也不知道是睡意朦胧还是烧得糊涂了的缘故,此时和靳斯南说时,那神色总归没有像把刀似的剜着他的心神。 “我把你送去医院再上班也不迟,你要不现在起来?”桑桑愿意搭理自己,靳斯南心头不知多少庆幸的了,眼下便还是继续催着桑桑起来去医院。 “待会方姨过来带安安,我自己会去医院的。你最近工作不太顺利,今天又是周一,肯定有挺多事情要处理的,你先去公司吧。”她说时虽然是语气平平的,然而靳斯南眼下听到这样的话语,心头猝不及防的涌上来一道暖流。 桑桑说得没错。 他是的确遇到了件棘手的大事。 被她这么一提醒,他便也没有坚持,临走前又说道,“那待会方姨过来,你就去下医院,有事情及时打我电话。”交代好后这才上班去了。 等靳斯南走后,桑桑又躺了一会才起来,可是她自己起来就觉得头昏眼花的厉害,她也伸手探了下自己的额头,果然是guntang的厉害。 她也怕自己感冒会传给安安,等方姨过来后喂了安安一点米糊后,自己便昏沉沉的去了医院。 医院里不论何时都是人满为患的,桑桑才刚到医院,靳斯南又打了电话给她。 “我在人民医院排队挂号。”她说时连鼻音都很重了。 “人是不是很多?”靳斯南问道。 “嗯。可能最近流感吧。”桑桑有气无力的应道。 “我有个师弟在这边,你等几分钟,我让他给你安排下。”靳斯南忽然想起来赵晨光也在这边上班的,便和桑桑说道。 “也行吧。”桑桑也觉得这突如其来的感冒来势汹汹的,而且她自己光站在这里感觉都吃力的很,眼下便也没有逞强推辞了。 果然,她挂了电话没多久后,就有个帅气的男医生到这边挂号的窗口边找她来了。 “赵医生?”桑桑虽然烧得厉害,先前给妈检查过的医生赵晨光却还是有印象的,眼下也是礼貌的打招呼。 “刚才靳师哥打我电话我才知道原来是嫂子,虽然同在建市,靳师哥都很少和我联系,难得他会打电话给我,我还吓了一跳,原来是为了嫂子的事情。你跟我过来吧。”赵晨光看起来也是个心热的性子,眼下一边带路,一边热络的聊了起来。 桑桑也只是跟着点点头。 两人到了三层那边,刚从电梯里出来,未料到徐程婕也是手上拿着资料,看起来是准备要进电梯上去的,只是看到一起的桑桑和赵晨光,她显然也是颇为意外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程婕,这是嫂子嗳,我都不知道靳师哥原来已经结婚了。嫂子感冒了,下面挂号的人又多,师哥托我关照下,我把嫂子带去普外科那边去。”赵晨光很自然的替两人介绍起来。 桑桑觉得世界真是太小了,到哪里都能遇见徐程婕。 “嗳,你上午有那么多病患等着,耽搁这么久,那些病人肯定会没耐心起来的,我正好有空,我带嫂子去吧。”徐程婕脸色突然就变了一变,脸上也显出前所未有的和煦起来,见着赵晨光还是没有离去的意思,她便又娇嗔起来,“晨光,你对我办事还不放心吗?” “那行吧,那你带嫂子过去吧。”赵晨光见着徐程婕这么心热热的,而且也就是这么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便也放心的点点头,随即又对桑桑说道,“那我先过去了,以后要是带你妈过来检查的话,你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嗯,麻烦赵医生了。”难得他还记着孙玉芬的事情,桑桑也是礼貌的谢道。 等赵晨光走后,徐程婕便在前面带路起来。 她难得这样破天荒的热络起来,桑桑虽然心里有点膈应,面上也没有明显表露出来,更何况她自己都要烧的糊涂了,其实也没这精力多想徐程婕的事情。 有徐程婕在,她才把桑桑带过去,那医生就及时的给桑桑开了药方,挂盐水还给桑桑配了一堆的药。 等桑桑挂好盐水后,徐程婕又说道,“你在这里吧,我去给你拿药。” “我待会自己去取好了。”桑桑也是不好意思太麻烦徐程婕,眼下立马推辞起来。 “我可不是为你的缘故。斯南交托给晨光的事情,我自然是要替晨光办好的。”徐程婕说这时,语气又回复到平常傲然的样子,不过这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桑桑此时手上还打着点滴,也抽不开身,便也只得由着徐程婕去给她取药去了。 徐程婕没多久就回来了,手上拎着那一堆药,她把药放在桑桑旁边的空位上,语气冷淡的说道,“那上面标签贴着吃药的时间和颗粒的,你自己看下就行了。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嗯,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平心而论,今天徐程婕也是帮她跑上跑下的,一事论一事,桑桑这倒是诚心诚意的道谢起来。 “你也用不着谢我,我只是看在斯南的面上。”徐程婕不置可否的应道,说完后这才转身离开了输液室。 桑桑到下午挂好盐水才回家。 她一年到头都很难得会感冒,不过一旦感冒了,定然是要打针挂盐水的,不折腾好多天都好不了,不过桑桑自己也是习惯了的。 回家里后又觉得渴睡的厉害,吃了医生开的药后就睡觉了。 靳斯南也还是忙得不着家。 桑桑自己吃了几天的感冒药,虽然那高烧退了下来,不过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整个人连着精神也差了许多,白天昏沉沉的渴睡,晚上却是整夜的失眠起来。 几天下来,她就觉得整个人都虚乏的像是要散架了似的。 人在脆弱难受的时候总是希望身边有个人陪着自己。 桑桑也不例外。 又到了晚上,望着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桑桑知道自己今晚大约又要失眠了,她心头不知为何就惶恐的厉害。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是那种在心头深处蔓延上来的惊惧就像是恶魔般的,时不时的就要窜上来,这种难以痛苦难言的情绪,她总觉得自己万一松懈了控制不住,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她想要看到斯南,有斯南在旁边陪着自己,她肯定就不会这么胡思乱想的了。 一想到此,桑桑这才换了衣服,自己到院子里开了车子去公司找靳斯南。 已是深夜。 整片工业园都寂静的很。 桑桑车子停在地下车库后,便按了电梯上去。 靳斯南在的那层办公室里,果然他和宋海杨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大概宋海杨这阵子也是忙得天翻地覆的。 桑桑过去的时候,靳斯南还是在办公桌前忙着什么。 “桑桑,你怎么过来了?”陡然间看到桑桑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靳斯南也是无比吃惊的问道。 “你最近好像比以前还要忙了,我看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桑桑走近了,才看到靳斯南桌上一大堆的资料,不过还有什么起诉书之类的打印稿,她这才颇为疑惑的问道,“锦大要起诉谁吗?” “前阵子有笔煤炭投资,被海关截留了,本来是要卖给火力发电站的,结果查出来发热量不合标准被海关扣留了,现在准备跨国诉讼。”靳斯南也还是神色如常的说道。当然他没有提的是,那笔煤炭的供应商先前是派叶淮容带专家过去验过的,而今叶淮容全身而退后,留下的残局立马就显露出来了。 还好,在那批货到达海关前,靳斯南自己就隐有预感,早已派人把中间商的行踪都盯住了,眼下即便货物被海关截留住,他便及时的准备应诉材料,还不至于到连诈骗案的刑事负责人都联络不上,毕竟还能追回部分的货款,这已经是天大侥幸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