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好，朱秘书长，如果您还有别的要求请尽管叫我，我就在隔壁。”官大一级压死人，平江分局的葛局长对朱其华也是毕恭毕敬。 “多谢。” 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子，虽然是素颜，但这容貌却也算的上是一等一的级别，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没有丝毫沮丧的表情，浑身都透出自信的气质，即便穿着看守所的橘黄活力。 她怎么会这样，年纪轻轻，人在这里，却还能露出那么自信的微笑？ 其实在朱峰第一次被喷辣椒水之后，朱其华就已经派人暗中调查过这个叫柳萱的女孩子，来自外省的普通小城，父母都是中学老师，在小城里也算得上是个书香门第，从资料上看，这个女孩子的背景真是一清二白，绝对不可能和首都里的那些势力沾染上关系。 但是，此时此刻，她凭什么露出这样自信的微笑？ 朱其华深深地疑惑了。 第四十二章 妥协（二） “你知道你今晚为什么会在这里吗？”朱其华问道。 柳萱微微一笑：“我知道我今晚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却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按理说，一个首都市zheng fu的秘书长，不应该出现在审讯室这种地方。” 朱其华叹了口气：“对于今晚发生的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我整晚都在这里呆着，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朱其华盯着柳萱好看的眼睛，看对方不似作伪，才说道：“朱峰被人下了黑手，现在在医院。” 柳萱笑了，这笑容之中透出nongnong的欢快：“打得好。” 没有理会柳萱的态度，朱其华皱着眉头问道：“告诉我，是谁做的？” “朱秘书长，如果我说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你相信么？” “不相信。” “哼。”柳萱冷哼了一声：“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我可以帮你推测一下，你的宝贝儿子在外边惹下这么多的风流债，光是那些被他搞大肚子然后弃之敝履的女生就得两位数，这些女生的家人朋友，哪一个不是对你的儿子恨之入骨？即便雇人来对你的儿子下点黑手，也不是说不过去的事情。” 事实上，柳萱对于今天打出去的那个电话会不会起到效果，心里真的没有底。 先不说她和王铮只有一面之缘，虽然王铮上次救了自己，帮自己打了一架，然后又顺带着帮忙把朱峰这个祸害给折磨的半死，但是这一次面对的可是首都市zheng fu的秘书长朱其华，他可不是一个人，以他的官位，能够动用很强大的势力来为他服务，因此，她对于王铮是否会出手相助，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不过想到那个男人拿着酒瓶递到自己手里，霸气地说“去打他”的时候，柳萱的眼中不禁露出笑意，这样热心肠的男人，怎么会向恶势力低头呢？ 不过，一切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看朱其华的脸se，明显自己的儿子被人弄的很惨，不然他也不会冒着风险来到公安局亲自向自己问个清楚。 一定是王铮做的，一定是他。 想着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柳萱竟然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你知道是谁做的，对不对？”看着柳萱微微出神的样子，朱其华点燃了一支烟，说道：“我想和他谈一谈，你帮我安排，我便放你出去。” 柳萱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呆的越久，对这个朱秘书长所造成的恶劣影响越大。以那个男人的xing子，绝对不会只甘心把朱峰痛打一顿。 “我真的不知道。”只不过瞬间的工夫，柳萱便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的选择就是——相信王铮。 朱其华似乎有些意外，因为在他看来，柳萱实在没有理由也没有底牌支撑她自己这样做。 看来，自己这儿子可是风流债惹一身啊。 朱其华犹豫了。 究竟是冒着极大风险把这女孩送进监狱里关个两三年，然后自己和家人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防范着无穷无尽的报复，还是就此妥协，双方各退一步，事情就此两清？ 说实话，看了今晚的震撼场面，看着自己的儿子浑身血淋淋的样子，朱其华真的感到有些毛骨悚然，这是前所未有的害怕。试想，如果家里可以被人随便闯进来，然后把家人折磨一顿之后扬长而去，那么生活从此还有什么安全感？ 朱其华咽不下这口气，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很矛盾，很矛盾。 “葛局长，麻烦你了。”朱其华主动递给平江分局局长葛才华一支烟。 葛才华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说道：“朱秘书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接下来，您是个什么意见？” 葛才华的意思就是探探朱其华的口风，看看对这个女孩子应该怎么审，他自己也看过了审讯笔录，如果笔录符合事实的话，那么这个叫柳萱的女学生的确是正当防卫，至于后来用防狼喷雾喷了朱其华的夫人，这也够不成犯罪，顶多拘留几天，然后罚款了事。 朱其华沉默了很久，才说道：“等等看，先关两天。” 朱其华的意思就是敌不动我不动，他想要看看对方还会使出什么招数来，如果就这样退了，那他实在不甘心，久居上位的人怎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如果就这样退了，那他从此在儿子和爱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可是，朱其华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首都师范大学就发生了请愿游行事件。 在华夏，上街游行都是要提前数天到公安局进行备案的，但是校园内部的游行和签名活动就不需要这些了。 当年轻的辅导员把游行的意图告诉了班长之后，两个人立刻着手准备，不得不说，柳萱这个校花级人物在首都师大的号召力是极为巨大的，当男人们得知柳萱被朱峰陷害而遭受不平的时候，每个人都表达出了强烈的愤慨。 尤其是当事人是臭名远扬的朱峰，这一点更是激起了男生们的愤怒，一个黑胖子，长得那么丑，竟然还能泡到那么多的美女，不就是他有个好爹吗？朱峰的斑斑劣迹早就让男生们极为不平衡，为什么自己长得比他好看，学习成绩比他好，那些女神们就是不睬自己？还不是因为朱峰有钱有势！ 在这个高富帅和女神的故事流行网络的今天，平凡大学生们对所谓的官二代富二代的嫉妒与愤怒是时时刻刻存在着的，朱峰的例子就是一个典型，如今，首师大的男生们要开始一场关于高富帅的抵抗运动。 经过柳萱所在的班级一宣传，柳萱不畏强权勇敢和朱峰斗争的事情被渲染的更加出彩，传单已经洒遍了校园，甚至有的男生们还自愿组队，到首都几个人流量最大的地铁口分发传单，为柳萱鸣不平。 在首都师大办公楼的门口，一条二十米长的条幅扯开着，上面写着“抵.制官二代朱峰，还柳萱清白！” 那些男生们根本不用鼓动，就纷纷拿起笔来，在条幅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辅导员也没想到，柳萱在男生中竟然有着这么强大的群众基础，准备好的二十米条幅竟然不够用，仅仅一个小时就被龙飞凤舞的名字所占满。这些男生签了字之后竟然都不愿离去，站在条幅旁，不断地表达着自己的义愤填膺。 不知是谁，忽然一振嗓子，高呼一声：“打倒官二代朱峰，还我柳萱清白！” 众人反应了过来，一声过后，有几个人跟着稀稀拉拉地喊起了口号。 打倒官二代朱峰，还我柳萱清白！ 口号在喊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大学生本来就是一个极为热血的群体，当然，也是一个极为好事的群体，难得遇到这样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谁不想喊上两嗓子？ 于是，首都师范大学便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奇景，数千男生在办公大楼前齐齐振臂高呼，抵.制高富帅，打倒官二代，是这些大学男生们最渴望实现的目标。 口号震天，场面壮观无比。 不知为什么，首都师大已经闹成了这个样子，竟然没有教师或者工作人员出来阻止，好像这些老师们已经事先得到了某种指示，对于此事不要插手。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里策划，示威游行的当天，大报小报的记者竟然一下子来了好几十人，这些扛着摄像机的记者齐聚首都师大，就像是华夏在召开某某代表.大会一样。 当摄像头对准了高呼的学生们之时，这些本来已经义愤填膺的年轻男生们表现得更加义愤填膺，现场许多男生被记者拉出来做采访，这些男生们激情飞扬，唾液四溅，把朱峰的劣迹毫无保留地告诉这些记者们，当然，在这些男生的陈述声讨里，朱峰的伟大业绩呈几何级数的增长，比如朱峰搞大了十几个女生的肚子，在这些学生的嘴里，他已经变成了几十个流产胎儿的爹了。 这年头，最能直白表达民意的就是微博，现场还有人在做微博直播，不停地把照片和现场情况发到微博上，短短半天的工夫，每一条微博的平均回复量就已经超过了十万，在这些人的眼中，朱峰已经变成了十恶不赦的yin魔，成为所谓的官二代劣根xing的集中体现者。 当天，某度贴，某海微博以及各大门户网站，全部是关于首都师范大学学生声讨富二代的信息。 当然，事态的发展很符合年轻辅导员的预计，现在的网络上已经铺天盖地都是首都师大的消息，事情早已到了不可控的状态。 随着朱峰的名头在华夏网络上越来越响，此时的人们也开始人rou他的父母，朱其华和叶惠的名字也开始浮出水面。 父亲是首都市zheng fu办公厅秘书长，母亲利用父亲的关系开了一家文体公司，成为首都市zheng fu的定点采购单位，这样的背景，已经足以激起人们对朱峰的愤慨了，当然，再配合上朱峰的风流韵事，活脱脱一个大陆版的李宗瑞。 第四十三章 妥协（三） 这时候，好事的网民们开始搜索关于朱其华的所有照片，这对于他们来讲绝对是件乐此不疲的事情。 朱其华陪同领导视察的照片，朱其华开车的照片，甚至包括朱其华住所的照片，全被网民们人rou了出来，细心的网民发现，朱其华在许多场合佩戴的手表都不相同，其中最便宜的一块也要二十万以上，最贵的钻表甚至要价值百万！ 这下可不得了了，一个所谓的人民公仆，每个月不过六七千的工资，怎么就能够买得起上百万的钻表？这一下，在网络和微博上声讨的主要对象就从儿子变成了老子，朱其华开始受到一浪高过一浪的声讨。 “所以，你的意思是，柳萱在jing察局呆的越久，对整件事情的发展就越有利？”盛霏看着网上的留言，问道。 王铮笑眯眯地说道：“在舆论的压力下，柳萱肯定不会有事，而这个朱其华，自然要提心吊胆，再说，他的底子绝对不可能是干干净净地，只要想查，那么就一定可以查出不干净的东西来。” “我觉得你挺yin险的。”盛霏撇了撇嘴。 “我不yin险，只不过遇到这种蛀虫，就顺手收拾了一下。”王铮道。 “这个朱峰真是太恶心了，你们看看。”韩星夜指着电脑说道：“搞大三十一名女学生的肚子，上课偷窥女老师裙底，路上见到美女就拖进车里xx……他难道是个饥渴狂？为什么同样作为官二代，我怎么就这么温柔娴淑呢？”韩星夜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胸脯，让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是一脸黑线。 “不过这样看来，朱其华的ri子也不会好过。”上官诗诗也翻看着朱其华的资料，边看边说：“能够在首都官场混到这个位置的人，一定是有着派系背景。从表面上看来，这个朱其华的背景一清二白，也看不出他和哪个领导走的近，虽然他行事谨慎，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但这无疑是最好的证据。”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晕晕乎乎的。”韩星夜的双眼开始冒小星星了。 “所以，这次一定可以看出是谁站在朱其华的背后，这个人到底是谁手中的棋子，说不定可以一目了然。”王铮眯着眼睛说道。 盛霏有些疑惑地问道：“王铮，你为什么对这些事情那么感兴趣？” 王铮笑道：“这些事情和你也有关系，只不过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 看着网上的照片，看着那些侮辱xing的文字，朱其华开始不淡定了，他愤怒地摔下手里的鼠标，把显示器推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液晶显示屏已经四分五裂。 旁边的秘书看着领导发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事情无论轮到谁的身上都会不淡定。 “朱秘书长，我们要不要追究一下首都师范大学的责任？”秘书试探着问了一句。 “追究？追究谁？谁来追究？”朱其华一瞪眼，这个秘书，在这关键时刻还能提出这么愚不可及的问题，要他何用？ 如果自己真的想要试着通过权力来压下这件事情，那么最终结果就是愈演愈烈，到时候首都市zheng fu迫于压力，也会开始调查自己，毕竟民意不可违。甚至自己关键时刻都有可能成为被舍弃的对象。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朱其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开始拨号，一个多年没有拨打过的号码出现在了手机的显示屏上。 “喂，老领导吗？我是其华，真是好久没有给你问候了。”朱其华即便在电话这端，也是微微屈着身体，表达着对那端人的尊重。 “行了，别假惺惺的了，我知道是什么事。”电话那端传来一个苍老而淡定的声音。 朱其华在这一端大汗淋漓，毕恭毕敬地说道：“这次真的是其华的失误，还请老领导指点迷津。” “你真是太不小心了。我这次要不要出手救你呢？”电话那端在微微叹气：“你家的那个小子，也太疏于管教了些。” “请老领导再拉我一把！”朱其华已经满脸是汗水。 “你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都很隐蔽，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不透风的墙，就像没人知道你是我的人一样，当然，如果这次我保下了你，就等于像所有人宣布你是我的人。” 朱其华已经不敢再讲话，他深深明白，如果老领导执意要舍弃自己，那么自己也只能成为一个没用的弃子，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许久，终于又叹息道：“我再保你一次，我退下来那么久，别人都是给我这张老脸面子，可你也应该明白，这面子是用一次少一次。” 说完，那边电话便已经挂断，但朱其华的双腿却还在不住地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