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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心中就有气,此刻再被对方刻意提及,那张带了几分阴柔的面容愈发难看起来,他向前迈了一步,咬牙切齿道:“裴烨,你竟敢对本官动手,今日的事,我褚某记下了。” 裴烨面上一派淡静,压根没把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褚大人可知道关于刺客的事情?” “裴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注意言辞啊!”褚及炎漫不经心的捋了下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本官知道陛下将这般棘手的事情交于裴将军,将军心中一定甚为苦恼,但也不要胡乱咬人的才好!” “褚大人上午先是要与我切磋,之后又企图拖住我,恰在此时太子殿下就出了事情,也未免太过巧合了?”裴烨说话间,一步一步的靠近眼前的男子,幽深而冰冷的视线直直的盯着对方的双眼。 褚及炎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眼神,几番下来,心中就有些发虚,他定了定神,欲伸手推开裴烨,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 褚及炎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的大男人,但站在裴烨面前,却足足比他矮了大半头,对方身高的优势与极具压迫性的气势,使得他一时有些招架不住,连退之下,就被逼到了廊下。 身后抵着冰凉的青砖墙壁,褚及炎定了定神,不知何时绷紧的面色,渐渐松了下来,继而唇间泄出一抹笑意,那笑容带着一惯的邪气:“本官的确就是单纯的邀将军赛了一场,刺客的事儿,不是本官做的,不论你如何查也查不到我的头上来,所以即便我知道什么……”他说着缓缓的靠近裴烨的耳侧,一字一顿的道,“也、不会、告、诉、你!” 裴烨冷眼看着对方嚣张的模样,差点没忍住就动了手,半晌却是风平浪静的道:“所谓雁过留痕,风过有声,只要沾了一星半点,也会留下些微线索……褚大人好自为之吧!”他说着转身,一拂袖而去。 褚及炎看着那高挑挺阔的背影渐行渐远,抬手理了理衣襟,眼中神色莫名,失速的心跳半晌才恢复了正常。 司徒雪行动很快,不出半日,消息便被散播了出去,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耐心等待。 天色昏沉下来的时候,裴烨才回到行宫的卧房,方坐下了,就见小福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福公公,何事这般慌张,殿下可醒了?” 小福子抹了一把面上的汗,气都未喘匀了,就急声道:“将军,殿下方才醒过来,似是做了噩梦,精神状态非常不好,饭也不吃,主子他本来午膳就未用,这般下去可怎么好,您去瞧瞧主子吧!”小福子跟着晏江引这么多年,心中非常清楚自家主子对眼前这人的依赖和信任,因而焦急之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裴烨。 裴烨眼神一沉,手中提到一半的茶壶放了下去:“有劳福公公了,我这就过去。” 行至太子寝殿,方才推门进去,就看见坐在榻上的身影,少年未着外袍,雪白的中衣松松垮垮的挂在清瘦的身子上,正双手抱着膝盖,眼睛无神盯着屋里的红木窗柩。 裴烨视线扫了一眼桌上精致的菜肴,继而放轻脚步走到榻边:“怎么了,殿下可是哪里不适?” 晏江引不知听到了他的声音没有,仍旧保持那个状似保护的姿势,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裴烨拉了凳子坐下,伸手把了把少年的脉门,见他脉搏平缓,稍稍松了口气,继而温声道:“起来吃些东西吧。” 晏江引似是被他说得有些不耐,终于抬起了头:“我吃不下。”出口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其实他倒真不是闹脾气,只是一想到今日那喷溅了自己满身的血迹,想到那个被自己杀死后双眼暴突的瞪着自己的人,心中就一阵恶寒,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裴烨看着少年无甚血色的面庞,一时有些束手无策,心中叹了口气,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你做什么去?”晏江引见裴烨转身,下意识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臣给殿下倒杯水。”裴烨说着,试图抽出自己的衣服,不想对方却握的极紧,他又怕用力会牵动了少年伤口,想了想,开口问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虽然这么问,但其实从晏江引细微的肢体变化,裴烨却知道这孩子心中想必是害怕的。 自己当年第一次杀人,也是数夜难以入眠,何况晏江引还是个从小锦衣玉食、处处被细心保护的孩子呢,今日那般血腥的一遭,说没给他留下些阴影,才是奇怪。 饥饿、紧张以及腿部传来的疼痛,使得晏江引的大脑活动变得非常缓慢,似是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裴烨的意思,他慢慢松开了手,看着裴烨走到桌边倒了水,又折返回来,然后愣愣的接过水杯喝掉了杯中温热的茶水。 裴烨复又坐在一旁,等到少年神色稍许恢复清明的时候,亲自端了羹汤过来,低低劝道:“吃点东西吧,不然晚上怕会难以入眠。” 晏江引并不伸手去接,终归君臣有别,他不吃,裴烨自是不能逼迫他什么,便端着汤盅静坐在那里。 晏江引起初无动于衷,但半晌过去,见对方仍旧固执的端着汤盅举在那里,终于有所动摇,语气不怎么好的说:“拿过来。” 裴烨闻言将尚还温热的羹汤递了过去,其实他内功深厚,这番下来,手都不曾抖一下,只是晏江引心中在意,才妥协的那般快。 晏江引强压着胃里的恶心,吃下去几口,突然伸着脖子就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