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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里行间洒脱直率,仿佛秦修逝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 王然怔然看向秦修远,问道:“这是虎啸将军……虎啸将军的信?” 秦修远面色苍白,淡淡道:“是。” 王然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他手握着信纸,忍不住又看了一遍—— “虎啸将军,原来早就注意到了我?他……他早就有意栽培我的,是不是?” 他眼色发红,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了起来,他喃喃道:“我都做了些什么,我都做了些什么!?” 他羞愧难当,抬手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秦修远一脸冷漠,看着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王然跪在榻上,头逐渐低了下去,最终整个人蜷着,伏在了榻上,他用头狠狠撞在床板上,自言自语道:“我当日得知左相要反时……为何不趁机给虎啸将军报信?我居然还引得他们真的去了无人谷……我错了!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 说罢,他双手掩面,颤抖地哭出了声来。 他想起自己送信的那晚,随着北齐人一起见到了秦修逝,秦修逝冲他微微一笑,道:“做左相的亲卫可不容易,需得机灵些……早些回来!” 当时他嗤之以鼻,却不知道,对方字字句句都是发自真心,是他自己的偏激,将这份知遇之恩彻底埋葬了。 王然悔不当初,久久不能平静。 “你现在后悔又有何用?我父兄是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他们戎马一生,临死前,却还被左相扣上了一个贪功冒进的罪名,我镇国将军府百年来,忠勇世家的名声,差点毁于一旦!” 王然仍然埋头不语,沉浸在钻心的悔意之中。 秦修远字字铿锵:“你若还有一份男儿血性,还有一份担当,就同我一起,为我父兄翻案,将当年之事,公布于众!” 王然哽咽着,抬头看向秦修远,秦修远也双目通红,定定看着他。 他挣扎着,立身跪好,拱手郑重道:“王然,愿听候将军差遣。” *** 待秦修远从密室走出来,已十分疲倦。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他拖着步子,心不在焉地回到了飞檐阁。 已经过了子夜,灯还未熄。 秦修远默默入了卧房,发现桌上放着一盅汤。 他看了一眼,唐阮阮已经倚在床上,稳稳睡去。 秦修远便静静在桌前坐了下来,如今终于知道父兄遇害的真相,他一时也无法平静,只觉得心痛得难以呼吸。 他怔然看了看眼前的汤,本来没有任何胃口。 但一想到这是她特意煲的,便不忍辜负她的好意,轻轻揭开了盖子。 一股醇厚香冽的羊汤味,柔和地飘来,半清半浓的汤汁中,飘着上好的羊rou,青翠的葱花和香菜,极好地掩盖了羊rou的膻味。 他轻轻舀起一勺,送入口里,汤头鲜美至极,柔缓地在口腔中打转,然后蕴含着淡淡的胡椒味,直冲心底,温暖地冲破了他最后一分强撑的精神。 勺子“叮当”落入碗中,清脆一响,秦修远再也忍不住,将头埋在了桌上。 他整个人颤抖不已,双拳死死攥住,差点要将自己掐得出血。 秦修远嘴唇紧抿,无声呼唤着:父亲……大哥…… 他查了这么久,终于知道了真相。父亲和大哥为了大闵的安宁,厮杀了半生,最终,没有光明磊落地死在战场上,却倒在了同僚卑鄙的阴谋下。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二哥一直那样自责……六皇子原本就是为了报他那一箭之仇,而无端搭上了父亲和大哥的性命! 秦修远痛苦不已,他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掐住了喉咙,喘不上气来。 “阿远?” 正当他被回忆及真相蚕食之时,唐阮阮不知怎么地,居然醒了,她看到秦修远坐在桌旁,便慌忙穿了鞋奔过来,扶起他半俯的身子,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秦修远没有说话,只是转脸看她,神色怆然。 唐阮阮借着微弱的夜灯,他面色苍白,一双眼红得吓人,憔悴不堪。 她二话不说,便将他的身子,搂入怀中。 她低声问道:“今晚知道真相了,是不是?” 秦修远颤声道:“我父亲……大哥……他们死得好冤,阮阮,我的心很痛。” 他有些说不下去。 唐阮阮将他抱在怀中,手指轻轻抚着他的额,道:“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顿了顿,她摸到他的手,轻轻掰开他紧紧攥着的手指,道:“难过就哭出来吧。” 她语气温柔,似是十分疼惜。 秦修远闭上眼,头靠在她的锁骨旁,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味,能让人放下一切心防。 此时,屋外憋闷已久的乌云,终于释放出雨意,一瞬过后,淅淅沥沥的雨点敲打在窗棂之上,浇得一地狼狈。 他心中的悲痛,却如洪水决堤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人吞没。 多年的隐忍,坚强和自持,都在这一刻被打破,他的情绪终于崩溃…… 秦修远整个人颤抖着倚在她身上,他的肩头,也开始微微耸了起来。 一瞬过后,唐阮阮察觉到,自己的肩头湿热一片,她便伸手,轻拍他的背,道:“哭过了,就好了……阿远,都过去了。” 这晚,秦修远也不知道是如何到了床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