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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和他对视一眼,转过头去,看着湖水的涟漪,叹息道:“是啊,都二十年了。” 一片叶子悄然落在水面,随着风吹皱的波纹漂来荡去。 哪怕两人的面容都没什么变化,但二十年没见面,时间带来的隔阂还是横亘在他们之间。岁月流逝,会改变很多东西。 肖恩回过头来,倾身拥抱自己的战友和老友:“虽然我一直没说出口,但是我很高兴,你活得好好的,没有被疾病或是什么意外带去雾之国。我过去的朋友还在世的已经越来越少,我说真的,维里,你能主动来找我,是我这几年最开心的事。” 维里捧着牛奶,这种香甜的饮品隔着陶瓷杯壁,源源不断地散发热度,温暖他冰冷的手心。听见肖恩掏心掏肺的话语,维里不知该如何接话,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便愣住了。 缓慢地眨了几次眼睛,他才反应过来。 “我也高兴,你还活着,”他牵起嘴角,笑容终于变得真实,不像之前那样,总隔着一层毛玻璃似的,看不真切。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各自端杯啜饮。 早春的晨风从他们之间吹过,带来外面佣兵们闹哄哄的说话声,肖恩几口喝掉杯中所剩无几的咖啡,清清嗓子,说:“这次你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他清楚维里的性格脾气,若非必要,他不会踏出王都一步。 既然肖恩直截了当地挑明,维里也不啰嗦,也开门见山道:“我需要请你帮个忙,找几个佣兵。” 肖恩按住桌子,又来了兴趣,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问:“你怎么跟佣兵结仇的?” “我这次离开王都,是想回故乡看看。” “弗莱尔?” “对,”维里颔首,“有人给我寄了一份信,正好我很久没回去过,就想着回去一趟。” “应该是单方面结仇,我来的时候坐的是蒸汽列车,中间在潘塞换乘魔晶能源列车,”维里轻描淡写地说,“结果半夜被一伙匪徒抢劫了,他们在法斯特附近跳车,我就来找你帮帮忙。” 肖恩:“……我觉得一般的佣兵应该打不过你。” “是这么回事,可惜当时车厢里还有一群小贵族,我不能让他们白白送命,”维里说,“也不需要你出力,让我伪装成总部的拍卖行员工就行,我自己就能把他们找出来。” 肖恩揶揄地看他:“帮!怎么可能不帮,这点小事,你就那么确定他们会来拍卖行?” “按照他们抢劫的宝石数量,想要迅速兑换成货币,也只有你们佣兵公会总部这一个选择。”维里肯定地说。 毕竟佣兵总部的拍卖行什么都收,来者不拒。 …… 吃完三明治和牛奶,两人晒了会儿早晨的太阳,便起身安排伪装成员工的相关事宜。 穿过走廊时,肖恩开口说:“待会儿送你一枚佣兵徽章,下次如果有事找我,直接出示徽章就行,不用再浪费时间等人传唤。” 维里依言换上拍卖行的员工制服——衬衣小马甲,倒是和王都的制服没什么区别。他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领结,把脑袋上的金色假发固定好。 雪鸮蹲在镜子边,一双椭圆的金眼睛认真地端详,似乎在欣赏。 “好看吗?”瞧见雪鸮认真的眼神,维里忍不住笑起来,伸出指头摸了摸它的羽毛。 雪鸮舒服地直哆嗦,连羽毛尖都在打颤,它呼噜呼噜地点头,小声说:“好看。” “需要伪装一下,不能让那群劫匪一眼就认出我,”维里拿起一只金丝单片镜,戴在右眼上,金丝揉成的链子搭在肩膀上。 他端详着自己崭新出炉的造型,满意地点头:“还不错。” 外面的肖恩等得有些不耐烦,提高嗓门叫道:“维里,好了吗?” “好了。”维里把两边的头发往后拨去,走出更衣室。 肖恩右手背在身后,站的如标枪一般挺拔,听见里面传来的动静,他一转头,就看见走出更衣室的维里。修身衬衣小马甲,金丝链子单片镜,好看是好看,就是和维里本人似乎并不太搭调,隐隐透出一股违和。 肖恩神情古怪地说:“你挺适合戴单片镜。” “谢谢你的夸奖,”维里毫不客气地收下这句“赞美”,顺手抄起一边的雪鸮,把它抱在怀里。 肖恩:“话说在前头,你可别把我的拍卖行毁了。” “当然不会,”维里神情从容而淡定,“我什么时候主动毁过别人的建筑?” “好吧,我只能选择相信你,”肖恩叹口气,把背在身后的右手也拿了出来,“现在就把徽章给你,记得保管好,这东西格陵兰就剩两枚,你要是弄丢了,我没办法弄个新的给你,伪造也伪造不出来。” 他的右掌托着一个绒布包裹的精致盒子,“给你,你的琴盒我帮你收起来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小提琴?” “多谢,你不知道的事情那可就太多了,你要是有兴趣,等我忙完闲下来,一件一件说过你听。”维里拿起肖恩掌中的小盒。 肖恩耸耸肩:“我可对另一个大男人的秘密不感兴趣。” 维里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早知你会这么说,介意我打开看看吗?”他指着绒布盒子。 肖恩:“当然不介意,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维里小心地将盒子打开,盒子内也用绒毛充塞,外面包裹着一层细软的布料,一枚晶莹剔透的徽章静静地躺在里面。好似水晶,却比水晶更瑰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