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秋洛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师父,难道你就为了这,才收我做徒弟的吗?” 林尽染忍住想摸摸他脸颊的冲动,只是紧了紧他的手腕,轻笑道:“怎么会呢?为师一见你,就觉得你我有缘,今生注定要做师徒的……” 他说到一半,眉宇又沉寂下来,如今想来,似乎也没那么想做师徒。 秋洛倒也不在意什么前世今生的说法,不过初见林尽染,便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感觉,是实打实的。 药仙谷路途遥远,林尽染并不在意风餐露宿,以他的修为也无需吃普通食物,但秋洛自幼锦衣玉食,对吃穿用度一向讲究,尤其不喜欢露宿荒野。 两人御剑飞行一段时间,眼看天色渐晚,便在一座城里寻了间客栈暂住。 此城名为云间城,地理位置靠近修真界另外一个大门派虚云宗,往来者多为修士。 有别于沧溟剑宗以剑法名动修真界,虚云宗以阴阳两极道法闻名,门下弟子大多需要找一位与自己阴阳调和的同修者,结为道侣,方能在修炼一途上事半功倍。 秋洛在客栈点了几样专门为修士提供的灵食小菜,正要端上厢房,不料一转身,正好跟迎面走来的修士打了个照面。 那人身材高挑,面如冠玉,一身虚云宗真传弟子的银蓝色服饰,见到秋洛,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秋洛!” 他一把握住秋洛的双肩,神色有些激动:“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我还以为你被你师父抓走,他会对你怎么样,正想去沧溟剑宗救你呢,幸好你逃出来见我了!” 秋洛心里一咯噔,撞见谁不好,偏偏撞见顾长飞?这世界未免太小了! 几个月前,秋洛在一处秘境中不慎受伤,气息微弱得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意识在昏沉间冥冥觉醒,自己竟然是一本修真狗血恋爱小说里的原主。 他被一个穿书者替代,在秘境中结识了虚云宗的首席大弟子顾长飞,也就是这本书的主角攻,两人正好是阴阳互补体质,完美符合顾长飞的道侣要求,因此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然而书中扮演着棒打鸳鸯角色的大反派林尽染,想尽一切办法要拆散两人,被“秋洛”施计,将魇毒过到他身上,最后彻底魔化堕落,在两个主角率领正道人士围攻下身死道消。 若是秋洛当真死在了秘境中,说不定故事就会按照小说剧本发展了,可是穿书者却不知,秋洛天生灵力强大,并没有死去,甚至灵魂没有被挤出躯壳,只是默默蛰伏在身体里,积蓄力量,伺机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你快跟我回虚云宗,等我禀明师父,你我结为道侣,就不怕你那个师父了!” 顾长飞的话,将秋洛一下子从回忆里惊醒,他拧起眉头,冷淡地道:“顾道友,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师父没有对我怎么样,我更没有与你结为道侣的想法。” 他对这个将来很可能害死师父的家伙,可没有半点好脸色。 顾长飞压根不相信他的话:“是不是你师父在附近?我明白,我现在就带你走……” 说着,他抓住秋洛的手腕,拉住人就走。 秋洛的修为尚且被封住一半,眼下竟被对方拖着走了一步,就在秋洛准备祭出本命剑教训教训他时,一道冰冷如霜的低沉嗓音,在两人身后响起:“爱徒,你要跟他去哪里?” 秋洛愕然回头,果然看见林尽染一袭黑衣伫立在门口,俊美的面容淹没在清冷月色之中,一步步缓慢朝他们逼近而来。 他大脑飞速运转,师尊好不容易变回正常人,他可不想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误会,又受刺激,再次变成那个魔化偏执的师尊。 顾长飞被林尽染的气势压得矮了一头,脸色一变,张嘴正要说些什么。 秋洛突然回握住顾长飞的手,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时,飞快拉到自己胸口,用力一拍。 然后猛地甩开他的手,脚一蹬,踉踉跄跄退后了好几步,正好跌倒在林尽染脚边。 这一下事出突然,几人都愣住了。 秋洛捂着胸口,仰头望向林尽染,露出逼真的痛苦表情:“啊,师尊,我受伤了!” 头顶上十分应景地长出了一颗随风飘摇的小白菜。 林尽染正要发作的神情瞬间僵住:“……” 顾长飞张大嘴,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向秋洛,一脸懵逼。 作者有话要说: 顾:你碰瓷! 秋:略略略 林:孜孜不倦拔白菜塞乾坤袋ing ps:打了疫苗之后昨天昏睡了一天,头疼得没法更新,晚上又睡不着了orz希望作息赶紧调回来 第60章 03 顾长飞狐疑地看着地上的秋洛, 后者一副重伤不治的痛苦表情,要不是顾长飞确信自己什么也没干,光看他的表情, 自己都要信了。 秋洛“虚弱”地拽了拽林尽染的衣摆,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指向顾长飞, 向师尊告起了恶状:“师父,就是这个人, 他要绑架我,我不从, 就把我打伤了!” 秋洛一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 让在场几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林尽染目光微微一动, 暂时放弃了教训顾长飞的打算, 弯下腰把秋洛扶起来, 搂在怀里,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嗓音不复之前的冰冷,变得关切了许多:“你怎么样?伤在哪里了?很痛吗?” 秋洛立刻顺杆爬,把脑袋埋在林尽染胸口,十分造作地点点头:“好痛啊师父!” 听他这么一说,不管真假与否, 林尽染都紧张起来,急急忙忙带着他往楼上厢房走。 顾长飞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难不成自己真的在无意识中,不小心伤了秋洛?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 想要看看秋洛究竟伤势如何,不料一柄雪亮的剑光瞬息而至,生生切碎了他面前枣红色的地板, 留下一道冰棱般的划痕,冻得人脚底生寒。 林尽染侧过脸,眼神说不出喜怒,居高临下俯视他一眼,虽什么也没说,但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顾长飞汗毛倒竖,只觉仿佛自己再上前一步,恐怕就要横死当场! 他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眉头渐渐拧起,百思不得其解。 实在没有料到,跟“秋洛”分隔多日未见,再见面时,对方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对自己异常冷淡不说,竟然还演了这么一出假装受伤的戏…… 等等,演戏? 没错,秋洛一定是担心林掌门对自己不利,为了保全自己,所以故意支开他。 顾长飞这下突然想通了,整个人又重新振作起来,为秋洛的“自我牺牲”感动到无以复加。 他重重握了握拳,下定决心一定要早日把秋洛,从那个控制狂师父手里救出来! ※※※ 这间客栈是云间城最大的修士客栈,每个院落彼此间隔,确保不会被外间嘈杂打扰清修。 两人下榻的院落有东西两个厢房,供二人各居一室。 林尽染将秋洛抱上床榻,扶他盘腿坐起,正要运功为他检查伤势,却见秋洛开始给自己脱衣服。 秋洛三下五除二把上衣脱了个精光,露出精韧的胸膛,薄薄的肌rou肌理分明,浑身散发着青年朝气勃勃、如玉般的质感。 林尽染看了一眼,呼吸一窒,飞快移开目光,眼睫微垂:“你脱衣服做什么?” 秋洛把胸口上一道浅浅的掌印给他看:“师父不是要为我检查伤势吗?” 秉承着做戏就要做全套的原则,秋洛做了点小手脚,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师父,你别生气了,我真没有要跟他走。” 林尽染眉心微蹙,轻轻抚摸着他胸口的掌印,一股温热的灵力从掌心散发出来,轻柔而细致地熨烫着秋洛的伤处。 “为师怎会因这种小事生气?”林尽染全然忘了方才看见顾长飞拉着秋洛不放时,自己控制不住的怒火,满眼只剩受到“重创”的小徒弟。 平日里,小徒弟就连掉了根头发丝他都忍不住要心疼,更何况这么大一个掌印。 林尽染摸摸他的头:“还疼吗?” 秋洛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演戏演太过了,他轻咳一声,趁机提出要求:“师父,要不你还是把我的封禁解开吧,你看我被欺负了都没有还手之力。” 见林尽染犹豫的神色,秋洛再接再厉,郑重保证:“我真的不跑,绝对不会离开你五米远。” 林尽染拿他没辙,只好答应下来,替他解除了修为封禁。 枷锁尽去,秋洛只觉浑身瞬间轻松了一大截,灵力运转更加畅快了,头顶一下嘭嘭开出了好几朵小黄花。 林尽染嘴角抿出一丝笑意,替他将头顶的小花摘下。 秋洛折腾了一晚,在师尊温和的灵力治愈下有点犯困了,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枕在对方膝头舒舒服服闭上眼。 隐约感受到林尽染的手指在他发间抚捋,秋洛十分安心地放缓了呼吸,这才是他熟悉的师尊啊,要是那些槽心事都没有发生,一觉醒来他们还是和从前一样,师尊一直是这样就好了…… 秋洛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发觉林尽染的异样。 他专注地凝视着徒弟熟睡的侧脸,一只手仍然按在对方胸口,用灵力温养伤处,另一只手一下一下轻缓地抚摸着他的发顶。 不知过了多久,林尽染掌心与秋洛肌肤相贴之处,越来越灼热,灵力在他周身游走,一寸寸黏着他的肌肤不肯离开。 林尽染眼底渐渐染上一抹暗红,他却无知无觉,视野里一片模糊的幻象,重重叠叠。 一会看见顾长飞和秋洛亲密地拉着手,一会看见秋洛靠在他怀里笑着除去衣衫…… “师父……”他听见秋洛亲昵地叫他,朝他露出明朗温暖的笑容。 平时会恭恭敬敬为他奉茶,替他束发的手,如今正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抽开他的发冠和腰带。 “师父,徒儿想对你做点大逆不道的事情……” 秋洛轻咬着他的耳垂,声音缥缈得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尽染明明轻而易举就能推开他,可他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任由对方摆布,默许的,纵容的,甚至还带着一丝隐秘的惊喜,和夙愿得偿的甜蜜。 他环抱着他的爱徒,与他耳鬓厮磨,亲吻着他的唇角,此时此刻,什么师徒伦常,什么廉耻道德,抑或是清誉、礼教,统统被抛去九霄云外了。 他无望又隐忍的情愫,终于得到了心爱之人的回应,他放任自己沉溺其间,就算是一场梦,也不愿就此醒来。 那个如影随形的黑影,再次在他耳边低笑:“就是这样,林尽染,得道成仙哪有与爱徒缠绵更幸福呢……” “仙家无情,还是做个有七情六欲的妖魔,享受无拘无束的大自在和极乐……” “只要发生点什么,他就再也不能离开你了……” 林尽染猛地从幻觉中回过神,那些猖狂的大笑犹残留在耳边,眼底的暗红转瞬即逝,他微微睁大双眼,赫然发现自己竟抱着秋洛,亲吻他的嘴角。 身为师尊,一派掌门,自己竟然趁着徒弟睡着,做下这种荒唐可耻的事! 他的清修和戒律都去了哪里?竟满脑子都被七情六欲所占据! 林尽染脸色变了变,血色渐渐从唇上褪去,那个黑影是什么?为什么会对他说这些引诱他堕落的话? 林尽染头疼欲裂,胸腹一股火烧火燎的疼窜上来,几乎要在胸腔里炸开。 他脸颊的肌rou抽搐一下,克制着那些莫名的躁动,轻手轻脚将熟睡的秋洛安置在被子里,自己跌跌撞撞离开床榻,逃也似的离开了秋洛的房间。 他自己的房间在秋洛卧房隔壁,落地屏风上画着一片高洁清傲的竹林松柏。 屏风之后,曾同样清冷如竹的沧溟剑宗掌门,此刻却是一脸欲壑难消的潮红之色。 他盘腿沉浸在浴桶冷水之中,黑衣外套褪去散在地上,身上只着一件素白单衣,被冷水一泡,透湿成半透明,同长发一样黏在身上。 林尽染紧闭双眼,眉心一缕黑气沿着血管若有若无地蠕动着,他不断念诵着清心咒,压着这股无来由的莫名燥意,直到依赖强大的修为,将其彻底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