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冯慕勋目光深邃地注视她，语气淡淡道：“但愿如此，明天有空么？要不要一起去马场。或者我让冯毅他们组织一些有趣的活动。让你放松一下心情，你看上去很压抑。” 于娉婷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谢谢你的用心，不必了，其实我还有好多工作没有完成，我在外面也接了不少私活儿，都是些拍卖会上的买主，可能没时间。” 冯慕勋并不意外她的拒绝，他抿嘴轻轻地笑了笑，口气温和道：“娉婷我想追求你，你难道看不出来么？”这番话还带着几分询问的语气，从他深沉的嗓音中传过来，似乎还透着一丝温润的质感。 于娉婷听后内心咯噔一下，她一时半会儿组织不出语言来严词拒绝，原来冯慕勋已经知道自己和许衍辰分手的事，她思索半晌才说：“冯慕勋，我们俩从小就认识了，也算是老朋友，老邻居了，而且在大院那会儿一直都被叔叔伯伯们拿来开玩笑，我想你可能是因此误会了什么，我觉得……” 还没等于娉婷说完，冯慕勋又道：“娉婷，先别急着拒绝我，也别把自己禁锢起来。” 于娉婷摇摇头：“冯慕勋，我只是觉得你人很好，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可是我们不可能，我目前不打算谈感情方面的事。”她觉得自己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这种大众化先扬后抑的拒绝口吻，从能她口中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冯慕勋静静地听她说完后，望着她突然笑问：“既然我在你心里这么好，为什么你连一丝机会都不给我？” 于娉婷顿时哑然。 这时冯慕勋面色如常地继续说：“无妨，我知道你需要一个缓冲的过程。”说完后，他冲着她神情极淡的笑了笑，仿佛丝毫不在意的她的拒绝。 冯慕勋并没有单刀直入，而是选择表明心迹让她考虑，哪怕被她拒绝，他也不打算再像以前那样耐心等待，他知道于娉婷刚和许衍辰分手，肯定没心思进行下一段恋情。如今于娉婷和许衍辰正式分手，他也有了正式追求的资格。 于娉婷低头看着桌面没有说话，她也没想好接受下一段突如其来的恋情，虽说对方是她父母一直钟意的人，但并不代表她就能为此接纳，可眼前的冯慕勋似乎早就猜到她的语意，先替她将后面拒绝的话说了出来。 这时冯慕勋望着她，继续说：“我后天就要回部队训练了，估计得半个多月才回来，你这阵子气色很差，一定得好好爱惜自己，不然伯父伯母都会担心你。”他言语斟酌地向她解释，似乎是间接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于娉婷点点头，勉强地露出一丝苦笑。她真没想到自己的桃花运居然来得这么快。 *** 于娉婷更没想到的是，在她和许衍辰分手的一个多月之后，她再度接到了关欣然的电话。 因为当时她正在工作室拿着仪器鉴定珠宝，所以才将手机调得静音，待她中午休息时看手机，才发现关欣然在半个小时之前来过电话。 她望着手机，脸色一黯，当即回拨过去。 电话接通时，关欣然在那边语带试探问：“娉婷，你明天中午有空么？我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有件事想和你谈谈。” 于娉婷听出来关欣然在电话那头喊她的名字，而不是嫂子。可见她和许衍辰分手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道，于娉婷迟疑片刻，才点头答应道：“行。那就在我工作室的对面的那家咖啡厅。” 两人说完之后，于娉婷便主动挂断了电话，于娉婷紧握着手机苦笑了笑。 于娉婷和许衍辰分开将近一个多月了，两人毫无联系，这次和以往的分手不同，许衍辰果然是说到做到，一直未再联系她，于娉婷没想到关欣然会在这时候主动致电。 她心想，这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有关于许衍辰的事情。 ☆、第十七章 关欣然在咖啡厅预定位置等着人。 于娉婷在对面落座后要了杯咖啡。 这时关欣然开口问道：“娉婷，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于娉婷勉强回答： “还不错。” “嗯，看样子，你确实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可是辰哥却过得不怎么样。”说到这里关欣然突然笑了笑，接着又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公司现在的状况很不好，辰哥和魏子他们都忙得焦头烂额的。辰哥还把自己的房子抵押给银行了。” 于娉婷没想到许衍辰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居然把自己苦心装修的房子抵押给银行，心中担忧不由的道：“需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说。” 哪知道关欣然摇摇头道：“不用，他要是知道我来找你帮忙的话，肯定会对我发火的。只是他自己买房的钱，是去年年初接的单子，自己存的，我知道辰哥以前的工资卡一直在你手上，他那里头还有不少钱，都是以前接的那些大订单存下来的，我想，你能不能先拿出来，毕竟你们分手了你也没理由再帮他存着了……” 于娉婷脸色微变，可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点点头说：“行，我明天就给他送过去。”她只是很纳闷儿，为什么自己和许衍辰的私事她都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时关欣然突然愉悦一笑，抬头喝了口咖啡：“那我替辰哥和魏子先谢谢你，不介意我找找你谈谈吧，说实话，我一直都很羡慕你，能有这么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对你，能为了你而奋斗，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是你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你们家给他的压力更大，有时候我看在眼里都心疼他。上次他向我倾诉这些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你父母不同意，你好像也不怎么谅解他，做事从来不会顾及他的想法，我真觉得你们的分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于娉婷听她语中平静，却暗隐几分指责的意味，她冷笑道：“我们之间的事，好像还轮不到你来评价吧，说吧，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你今天和我说了这些，我实在很难相信你们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你确定你今天不是来向我示威的。” “你误会了，我来说这些，完全是出于心疼他，辰哥确实知道我喜欢他，可他对我没意思，他这人很重感情，一直是把我当meimei看，只是偶尔和我说说烦恼，我们之间也不是你想得那种越界的关系，更谈不上发展，从头至尾他的心中只有你，说到底他情绪变化的根源都是出于你带给他的压力。”关欣然语带指责，每句话都在为许衍辰抱不平。 “嗯，偶尔向你说说他的烦恼，很好。你还真是他的红颜知己，他知道你喜欢他，还把你留在身边，不拒绝反而很享受这段关系。不过，我很好奇你是以一个怎样的立场来指责我，说到底，你无非就是一个旁观者，你有何理由在我们之间品头论足，还有一件事，你得清楚，许衍辰不是为了我在奋斗，他是为他的今后生活。至于钱的问题，明天我会亲自送给他。”于娉婷一口气说完后，冲着前台工作人员招呼声：“服务员，买单。” 不得不说于娉婷被关欣然这番话气到内伤，关欣然的话绵里藏针，句句直擢她心窝。她怕自己再和关欣然说下去，最先崩溃的是她自己。其实她早就看出来关欣然喜欢他，关欣然生病许衍辰在医院照顾她，这也无可厚非，她坚信自己和许衍辰这么多年的感情，外人肯定插足不了。就算他们俩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是许衍辰会对关欣然将烦恼全盘托出，他宁愿对着一个外人诉苦，也不肯在她面前示弱，这是她无法理解的。 于娉婷深知，这肯定不是关欣然为了气她而捏造出来的话，否则关欣然也不会连许衍辰的存折卡在她手里都知道得这么清楚，她愤怒的原因不是出于钱，她并不缺这点钱。只是很少有人拿她和许衍辰的事情当面说得这么刻薄。好像在这段感情里，她于娉婷就是一个十足的剥削者，许衍辰和她在一起竟然会有这么的苦不堪言，她甚至不敢相信许衍辰会把关欣然当成倾诉对象，向关欣然倾诉内心的压力，甚至怪她不够理解他，怪她家里给他的压力过大。 原来他们俩的矛盾一直都在逐渐加深，许衍辰嘴上不说，心里一直都在怨她，怪她，于娉婷越想越心寒，她对许衍辰已经可以用失望透顶来形容了。 许衍辰就是大部分男的一种心态，他即希望在爱情上面可以得到这种快乐感与满足感，同时他需要一个很好的事业伙伴，与其一同完成人生规划，想要爱情和事业兼得。 ＊＊＊ 于娉婷将车停在街道旁，赶到许衍辰到公司时，关欣然并不在，只有魏子在检查一些工作人员的制图情况，魏子见她赶到，便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上前笑脸相迎道：“娉婷，你来了。” 于娉婷懒得问他最近的状况，开门见山问：“许衍辰呢？” “在办公室。”说着，魏子还刻意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 “你找他有什么事？” “关于你们公司的事情，我先不和你解释。”她没心思再理会魏子，踱身兀自走到门口敲了敲办公室门，这时里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请进。” 办公门一开，许衍辰见来人是于娉婷，当即脸色微变，语气也有些不善：“你怎么来了？” 于娉婷看着他笑了笑了，这阵子的许衍辰倒是真如关欣然所说因工作的事情憔悴了不少，不得不承认她在看到许衍辰的这一刻，又止不住心疼，可是一想到关欣然的那些话，她的心肠又立即硬了几分。 于娉婷抿嘴，故作轻松道：“你放心，我来找你没别的事情，就是想把这个给你。”她不由分说就从包里把银行卡掏了出来，俯身稳妥地放在办公桌上。 这时于娉婷笑道，“许衍辰，工资卡我已经还给你了，从此以后我们之间正式两清了。从你的第一笔款，我就一直帮你存到现在，你也可以去查查记录，里面的钱一分不少。”她学着许衍辰那日对她说的话，原本带利地回给他。说完后，她冷着脸定身向门口走去。 于娉婷这抹嘲讽的笑意似是刺痛到了许衍辰，这时许衍辰急忙起身走了几步，倾身上前愤怒地扣紧她的手腕，怒瞪着于娉婷，咬牙切齿道：“婷婷，你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么！我什么时候问你要回这钱了！” “那我究竟要说些什么话才能让你觉得好听？这钱是我不想要的，总行了吧。”于娉婷深呼吸，继续看着他面带微笑说：“衍辰，我们交往了这么多年，好聚好散，即便没能走到最后也要给彼此留下个好印象。”她觉得自己快说不下去，又竭力稳定情绪，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道：“我来找你没别的事情，就是把你给我东西还给你。”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钻戒，伸手打算将戒指也取下来。 这时许衍辰抢先一步，一手制住她的右手，一手搂着她的腰怒道：“我不许你动它！”他的眼中还有血丝，语气也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最终她还是甩开许衍辰的遏制，将钻戒缓缓移出，再放入他的掌中，于娉婷仰头目光平和的看着他，压低声音说：“抱歉，上次分手的时候，我忘了摘，断也要断得干净点，不要给对方留一丝希望。” 她抿嘴，再度艰难开口：“我先回去了，再见。” 出了公司后，她一个人站在国贸西楼，驻足良久，经过这次她想他们之间是真的不可能了，以往她还会对许衍辰有所希冀，而现在她的真的不抱有一丝奢望。 她伸手摸了摸脸，发现自己脸上居然有泪，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回哭。 于娉婷头一回觉得自己为人还真够失败的，自己以为可以共度一生的恋人，如今却走到了这一步。 上班的时候，同事问及许衍辰的情况，于娉婷坦然回道：我们分了。 这段日子除了廖海琳没有人安慰过她，偶尔被同事在背地嘲笑几句，她也是不动声色，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上车后，于娉婷坐在驾驶位上，并没有立马发动车子，而是先系上安全带闭目靠着座椅沉思良久。 这时察觉到手机铃响，于娉婷翻盖一看，来电号码毫无显示，屏幕上只有“限制号码”这四个字。 她疑惑的接过电话：“喂？” “是我，冯慕勋。” “冯慕勋，是你？怎么我手机上没有号码显示。”于娉婷听着那边似乎参夹着狂风的呼呼声，传在她的耳边不是十分清楚。 冯慕勋在那头笑了笑，嗓音深沉道：“我在基地进行训练。手机不在身上，不过有专用的通讯工具，怕你忘了我，就想打电话问候一下。”冯慕勋简单的解释了下原由，并没和她详细说明，毕竟有些事情也是属于机密范畴，停了片刻，似乎感觉到于娉婷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他皱着眉头又问：“娉婷，你怎么了？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于娉婷苦笑，好像每次总在她感情最狼狈的时候，冯慕勋就会现身。 少顷，她吸了吸鼻子，握紧手机语带感激道：“额，我没事。你专心训练吧。” 冯慕勋想想才答：“那我先挂电话，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第十八章 于娉婷回到家，便直奔卧室门将关于许衍辰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抽屉里有许衍辰当时写给她的信，还有两人的合照，包括演唱会的门票，她将其全部清理完毕，再让保姆给她找了个箱子装好，把关于许衍辰东西全部尘封，打算找个适当的时机把它一并扔掉。 她不想一看到这些东西就很没出息的想到许衍辰，凭什么在这段恋情中，许衍辰就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关系，抽身止步，而她却做不到。本来她还对两人的恋情心存幻想，可经过和关欣然的那番谈话后，她对自己和许衍辰的这段感情是彻彻底底的死心了。既然两个人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对方，还不如早日结束这段关系来得痛快。长痛不如短痛。 冯慕勋在基地训练半个多月后才回京，从通州张家湾军用机场下了飞机，去部队报道后，他并没有唐突去单位找于娉婷，而是应于翰生的邀请去于家做客。 廖海琳见冯慕勋来了，心里很是欢喜，和保姆一起去超市买菜张罗着要做一桌子饭菜好好款待他。 于娉婷是六点多下班到家的，中途还将拍卖会上几个客户的珠宝鉴定完毕，这才赶紧往回赶，到家时她发现于翰生和冯慕勋正在客厅谈话。 于翰生起身乐道：“点点终于回来了，人家慕勋都来了大半天了。” 于娉婷冲着冯慕勋点点头，两人四目相视，于娉婷能感觉到他眼中灼热的目光。 大半个月不见冯慕勋，他皮肤倒是黑了不少，麦色的肌肤，五官深刻，在基地训练过后的他，眉宇间又增添了几分霸气，一身军装，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内敛十足。 于娉婷礼貌性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 两人碍于父母在场也没有多作交流，倒是于翰生和廖海琳二老喜出望外，饭桌上，廖海琳一个劲儿地给冯慕勋夹菜，偶尔还会嘘寒问暖几句，于娉婷在一旁听了好不尴尬，好像对方真成了她的准女婿一样。 饭后，冯慕勋俯头看着她，隐约的轻叹了一声：“你看上去好像瘦了。” 于娉婷抿嘴笑了笑，解释道：“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的缘故吧。” “那周末有空么？我带你去放松一下心情。” 还不等于娉婷拒绝，这时冯慕勋目光温和的看着她，语带调笑道：“我一下训就赶过来看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放心，不是我一个人，而且我并没有别的企图。” 在她面前冯慕勋是口气温和，说话也恰到好处，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措辞。 于娉婷听说还有别人在，心想既然冯慕勋都这么说了，她也没理由在再拒绝，只得望着他尴尬的点点头说：“也好，反正好久没去放松了。” *** 这天，天气晴朗，风光霁月，两人来到马术俱乐部，这里山川俊丽，草木茂盛环境幽雅。 于娉婷看着这里的风景不由地长舒了口气，果然多出来走走心情也会愉悦不少，不用整天再纠结那些烦心事，也没有工作的羁绊，她想她是有多久没这么放松了。 远处的冯毅和钱蓓蓓两人身穿骑马装，各自牵着马匹，走到他俩跟前招了招手，这时冯毅冲着冯慕勋故意笑道：“哥，你们来了。”冯毅说完还望向于娉婷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于娉婷望着钱蓓蓓疑惑不解问：“你们俩？”她正诧异钱蓓蓓怎么会在这里时，钱蓓蓓走过来拉着她走至一旁，小声道：“不许问我怎么回事，我是听冯毅说你要来，我才跟着来的，还好这家伙没骗我，不然有他好看的。”句末，钱蓓蓓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 “你和他处上了？” 钱蓓蓓冷着脸立即否认道：“处什么处，八字还没一撇呢，娉婷我不和你说了，我先去骑几圈再来。” 说到骑马，于娉婷曾和钱蓓蓓来过几次，她也曾专业学过。后来就鲜少来马术俱乐部，因为许衍辰不热衷此类运动，所以更没人陪同前来。 换上骑马装，冯慕勋替于娉婷挑了一匹性格温顺的马，来到场地后，冯毅和钱蓓蓓早已经跑了好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