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洛克差一点儿笑出了声，继而，他撇了撇嘴，心想：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昨天之前还是盛气凌人的老大，今天就成了阶下囚，跪在人家脚下给人家当孙子。当真就一点骨气都没有吗？ “我问你们，一艘装载橡胶的巴拿马籍货轮是不是被你们给劫持了？” 天啊！他怎么会知道？布朗.西斯急忙说道：“回帮主，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当时，一支悬挂巴拿马国旗的船队被英国海军给拦了下来。双方发生冲突，我和弟兄们便趁乱夺了货轮。后来，我听货轮上的水手说，该货轮是安氏船务集团公司，呃，也就是东南亚橡胶大王安启明的船务公司……” “啪”，费尔.楠柯一拍桌子，吓得两个海盗抖了好几抖。 “橡胶大王的货轮你也敢抢？当真是不要命了！”那个慵懒的声音突然变得凌厉而冷冽。 “帮……帮主，您可能不知道，我手下有百十号弟兄，一个个拖家带口的，他们可是要吃饭的。再说，我……我又不知道‘琳娜号’是橡胶大王的货轮啊，早知道就是饿死这帮弟兄，我也不敢去打它的主意啊。”布朗.西斯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小心翼翼地辩解着。 “那么，我问你，‘琳娜号’呢？现在在哪儿？那批橡胶呢？是不是被你们给卖了？说！”费尔.楠柯把眼睛一瞪，琥珀色的眸子里漫上了一层殷红的血色。吓得两个海盗差一点儿昏过去。 “回帮主，昨夜‘琳娜号’触礁，我们弟兄都堕入了海洋。至于橡胶吗，呃，‘琳娜号’上装的不全是橡胶。” “不全是橡胶？你们怎么知道？难道真的藏有军火？” 天啊，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布朗.西斯更不敢说错半个字儿了，他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们曾经开箱验过货，橡胶下面藏的是清一色的德国造“ump”，还有重机枪、狙击枪、各种手枪。” 他们居然利用橡胶船走私军火，呵呵，胆子真是够大的，他们的眼睛里究竟还有没有法律。洛克冷眼旁观。 费尔.楠柯陷入了沉思：究竟是什么人在打安氏船务集团公司的主意？此人是冲安叔叔去的，还是冲我来的？敢和我叫板，哼，活得不耐烦了吧！ “你们两个也算是立了一功，这样吧，看在大家是在海上讨生活都不容易的份上，我既往不咎。但是，今后胆敢再对本帮主不敬……”费尔.楠柯把军刀一横，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吓得两个海盗七魂立刻少了三魂。 “谢帮主！” “谢帮主不杀之恩，我兄弟二人愿为帮主赴汤蹈火！” 两个海盗急忙磕头。 费尔.楠柯一摆手，说道：“带他们下去休息。” 布朗.西斯和姆威尔被带了下去。 “我还真对你刮目相看了呢。”洛克揶揄道，“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想不到你倒生有一副菩萨心肠呢。” 费尔.楠柯一挥手，摒退了那些手下，这才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恩威并施。在他认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你给了他一条活路，他会对你死心塌地。”费尔.楠柯甚是得意，这是他的至理名言和为人处世之道，也是他收拢人心的一种方法。 “有你这样恩威并施的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不会不知道吧，那个黑人老三没有吃你的豆腐，而是吃的我耶。”洛克心里很不爽，他觉得就这样放了那个黑人自己太吃亏了，因为他总觉得自己被轻薄过。虽然姆威尔捏洛克脸蛋时，洛克已经昏迷了，但是，洛克从前是死神，即使失去神力，他也能够感觉到危险的迫近。 “哦？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给忘记了。那你倒是说说看，他的什么地方碰到你了，凡是碰到你的地方，我就都把它给砍下来喂狼狗。”费尔.楠柯的眼睛里满是戏谑的神色。 洛克不作声了，因为他也不知道。 “不好意思说是吗？让我猜猜看。他应该先吻了你，那我就把他的嘴唇给削掉；然后他又摸了你的脸，那我就把他的手给剁了；再后来，他一定看到了他不该看的地方，那我就把他的双眼给剜出来。如果你觉得还不够解气，我就把他给阉了。哈哈哈……”费尔.楠柯笑得极其邪恶，一副很解恨的样子。 “你……”这回轮到洛克气得说不出话来。自己可是死神，魔王的儿子，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奚落？而且还是被人类给奚落。连气带羞，洛克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怎么，被我猜中了吧！哈哈哈……”费尔.楠柯笑得更欢了。 “去死吧你！”洛克快要被气疯了，怒吼着的同时，“刷”的一声，洛克抽出已经被搁在红木支架上的那把武士军刀，作势就要劈了费尔.楠柯。 “来啊，我赤手，你用刀，看看我们俩谁厉害。如果你能打过我，你当帮主，我当你的属下。”费尔.楠柯依然坏笑着，满脸都是挑衅的神情。 “让我走！你再不放我走，我就死在你面前！”洛克一反手，把即将劈出去的军刀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那种宁死也不肯屈服的眼神震撼了费尔.楠柯的心灵。 “你……你别乱来啊，你把刀放下！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费尔.楠柯慌了。他很纳闷：自己真心实意地待他，为什么他就死活不肯留下来？ “你先答应我，否则……”手腕上一用力，锋利的刀刃划破了麦色的皮肤。一条殷红的血线呈现在费尔.楠柯的眼睛里。 费尔.楠柯吓坏了，连声道：“好好好，我答应你。我马上派人，派人送你出去。你快把刀放下！” 这人怎么如此倔强，对待自己也恁狠了。费尔.楠柯很是不理解。就在这时，沙发前面的红木茶几上响起了音乐声，是费尔.楠柯的手机。 “你冷静一下，我接一个电话。”左手去拿手机，右手往腰里摸去，费尔.楠柯的腰间插着一把金刀，他怕洛克真的把刀划下去，如果洛克有什么动作，他宁可毁了洛克的手。 洛克闭上眼睛，他想摆脱身体的束缚，以便进入冥界。 费尔.楠柯一边瞟着洛克，一边接听手机：“什么？琦儿meimei醒了，太好了，马上告诉安叔叔，也好让他放心。好，好好照顾她，我马上就到。” “铛啷”一声，军刀掉到了地上。 “绮儿，绮儿在哪里？她怎么样了？”洛克急忙问道。他把“琦儿”听成了“绮儿”。 费尔.楠柯见洛克丢下了军刀，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问道：“怎么，你认识安琦？” “安琪？绮儿！”洛克喃喃着，他想起了在雅典大学见到的女孩安琪，她也就是绮儿，“她在哪里，你快带我去见她，我答应过她，如果有来生，我就去她的世界里找她。” “呵呵，来生，来生是什么？简直太荒谬了。你是安琦的男朋友吗？”费尔.楠柯酸溜溜地说道，“你放心，如果你喜欢安琦，我不介意把她让给你。” “喂，你这是什么话？绮儿是人不是物品，是说让就能让的吗？”洛克差一点儿抓狂，心想：情敌，情敌，难道他也喜欢绮儿吗？ 洛克稳定了一下情绪，心想：我还是应该见一见绮儿，看看她是不是还记得我。 “跟你开玩笑的啦，看把你吓成那样。放心吧，我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琦儿meimei了，再说，琦儿meimei已经有男朋友了，君子成人之美，小人夺人所爱。我虽然称不上君子，但也绝不会做小人。” 费尔.楠柯啰嗦了一大堆。其实，费尔.楠柯是在安慰自己呢。三年前，安琦高中毕业，在毕业典礼上，费尔.楠柯曾经去探视安琦。第一眼见到安琦时，费尔.楠柯的心就被打动了。但是，他看到了安琦脉脉含情的眼睛在望着叶枫，那个拉着安琦的手，正坐在安琦身边的男孩，一个像水晶一样纯洁的男孩。费尔.楠柯立刻自惭形秽起来。他不敢看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肮脏的血液。他也知道，自己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自己不能给那个天使一样的女孩带来幸福。于是，费尔.楠柯黯然地离开了。 三年来，费尔.楠柯再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女子。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躺在床上，盯着安琦的相片看。相思的种子在他的心里一次又一次地萌芽，又一次一次地被他给扼死了。 太久的压抑，促进了心智的成熟，费尔.楠柯反而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他的自控能力也已经越来越强。 绮儿有了男朋友？洛克的心一沉：是不是我来晚了，绮儿已经另有所爱？唉，先见上一面再说吧。 费尔.楠柯看见洛克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他就猜出来了，心想：看来又是一个暗恋安琦的想思病患者。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突然同情起洛克来。 “你放心，安琦已经脱离了危险，见到她只不过是迟早的事儿，你还是先去看一下医生吧。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逼迫你，如果你想离开，我现在就送你走。” 洛克狠狠地瞪了费尔.楠柯一眼，恨恨地道：“你想把绮儿据为己有吗？没门儿，窗户都没有！” “这不就对了吗？你只有留下来，才能看着我，免得我夺走琦儿的芳心。哈哈哈……”犹如打赢了一场胜仗一样，费尔.楠柯笑得极其阴险、狡诈。因为他的计谋得逞了，他估计现在就是赶洛克走，洛克也不会走了。 洛克突然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但是，他已经来不及去想原因了，因为费尔.楠柯已经站起身来。洛克只得跟随费尔.楠柯向门外走去。刚出门口，洛克被两个大汉给架住了。 “喂，你要干什么？你答应要放我走的。”洛克拼命挣扎。 “带他去看医生。”费尔.楠柯诡异地一笑。 “喀喀喀”的足音连同那一袭白色的风衣一起远去了。 洛克用手一抹，手上全是殷红的血液。跟着，颈上传来强烈的痛感。想来自己用力太大了，伤得不轻。洛克后悔起来，心想：早知道绮儿在这里，我又怎么会做这种傻事呢？ 第一百六十章 四张相片 洛克被“押”进病房。医生在他的颈上涂了药，缠上一圈白色的绑带，又打了一针“破伤风”，并叮嘱洛克要好好躺在床上养伤。 洛克的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他哪能躺得住？医生刚跨出门槛，他就蹑走蹑脚地下了床。还没走到门口，洛克瞥见了镜子中自己的模样。 自己的样子好吓人。颈上的一圈绑带上还有一线微红的颜色，那是从纱布里渗出来的血液。自己的脸，那道斜斜的伤疤从脸颊一直延伸到眼角，就像一条蜈蚣一样趴在自己的脸上。 唉，我已经成了丑八怪，这样一副面孔还不得把绮儿给吓坏了。洛克打消了去见绮儿的念头。他在床上躺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也不知道宙斯派出了哪些神祗，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了十八世纪？唉，自己窝在这里总不是一个办法，得想办法见到“幽灵”才行。想来“幽灵”是来自外星球上的人类，他一定掌握了穿越时空的方法。还有冥王，他答应要帮助我的，而我一直在死亡线上徘徊，也不见他有任何讯息传来。是不是相隔太远了？毕竟，十万年的时间差距也是相当大的。 想着想着，洛克睡着了。当洛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洛克是被饿醒的，中午的饭菜都被他孝敬了土地爷，到现在他还滴水未进呢。 洛克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晃了晃头，颈上的疼痛居然消失了。 医生进来了，他打算为洛克换药。当医生为洛克除去颈上的纱布时，看到了已经愈合的伤口。 “想不到这药居然这么神。你得感谢帮主，帮主把来自中华古国最好的伤药都用在了你身上。行了，不用再上药了，你可以自由活动了。”医生出去了。 洛克跳下床，正打算出去找点儿吃的，突然瞥见窗外有两个偎依在一起的身影。此时，夕阳的余晖刚好投射在窗子上。窗前的那两个人被沐浴在橘红色的阳光里。 洛克走到窗前，注视着那两个人。他们是一男一女。男的穿着白色的t恤衫，藏蓝色的牛仔裤，身材欣长。女的穿着草绿色的连衣裙，腰身纤细，美腿修长。女孩的头发是黑色的，并且波浪似的披散在脑后，直垂到腰间。 他们是谁呢？洛克看不到面孔，只看到了两个男女的背影。洛克走出门口，门口并没有人把守，想来费尔.楠柯撤去了守卫，他一准已经猜中了自己不会走。此人颇有心机，看来不能小觑。洛克正想着呢，突然听见了温婉的女声。 “枫哥哥，我们回去吧，该换药了。” 洛克一抬头，看见女孩搀扶着男子的手臂走了。男子佝偻着腰，用手捂着胸口，看样子是受了伤。 “先生，这是你的晚餐。” 洛克正想跟过去看看，送饭食的女仆来了。她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提着食盒。正是中午送饭的女仆，她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连头都不敢抬，应该是被吓怕了。 洛克急忙说道：“对不起，中午的时候是我心情不好，我不该冲你发火。你把它们放到桌子上吧。” 女仆匆匆鞠了一躬之后，放下食物退了出去。 洛克扫视了一眼桌面，晚餐和中午的食谱差不多一样，只不过酒已经换成了“人头马”。洛克在椅子上坐下来，先拎起了酒瓶。 这是一瓶好酒，深琥珀色，如水晶般通透。洛克为自己斟了一杯，浅辍了一小口，忍不住赞道：“嗯，好酒！口感醇和，香味馥郁。”然后，他cao起刀叉就开吃。他太饿了。 “怎么，一个人饮酒，不觉得闷吗？”是那个慵懒的声音。洛克连头都没抬，仍然自顾自地吃着。 “要不要我陪你啊？”那个声音死乞白赖着。 “你可千万别进来，看见你我就倒胃口。”洛克终于出声了。 “啧啧啧，这瓶‘人头马’可是非洲总统送给我的，起码窖藏有三百多年了，我还没尝过呢，被你一个人独自饮了，我会心疼的。” “噗！”“咳咳……”一口酒水喷了出来，呛得洛克差一点儿没背过气去，“你……你还没死呢，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啊，你就不能让我消消停停地吃完这一餐？”洛克简直抓狂了。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费尔.楠柯把“人头马”抓在手里，为自己斟了一杯。然后，他在洛克的身边坐了下来。费尔.楠柯举起了杯子。 “本杰明.洛克，费尔.楠柯敬你一杯，饮了这杯酒之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亲兄弟。”费尔.楠柯盯着洛克的眼睛，极其认真地说。 “呵呵呵，我好大的面子。你也真是够大方的。” “那当然了，阿拉伯王储也好，非洲总统也罢，他们都要敬酒给我呢。在我的眼里，他们狗屁不是。而你却不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我心目中的上帝……” “哈哈哈……”洛克暴笑起来，“你还没饮酒呢，怎么说起醉话来了？不就是想拉我下水吗？你还是死了那颗心吧。”洛克自顾自地饮起酒来，完全不把费尔.楠柯放在眼里。 “你还真就是聪明！这么聪明的头脑得不到合理的开发和利用，岂不是浪费？” “除非你及早帮我回到十八世纪，否则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好吧，我答应你，三天后带你去见‘幽灵’，至于‘幽灵’肯不肯帮你，那要看你的运气了。我可不会帮你说话的，除非你饮了这杯酒。” 洛克斜睨了费尔.楠柯一眼，说道：“这也是威胁吗？好吧，满足你的心愿，遇上你这种死乞白赖的家伙，真是够衰的。” “砰”，洛克终于举起杯子和费尔.楠柯碰了一杯。 至此，洛克放下对费尔.楠柯的成见，两个人一边饮酒吃东西，一边聊起天来。从和费尔.楠柯的谈话中，洛克知道了“飞鲸帮”，懂得了卡洛.丹、汤姆.比尔查等当今黑道上的一些风云人物，以及他们所经营的“事业”，还有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一些事情。 当费尔.楠柯讲到卡洛.丹的时候，洛克忍不住暴笑起来。原来，卡洛.丹在去雅典会情妇的时候，恰巧被女朋友潘娜雅给看见了。潘娜雅追着卡洛.丹，从雅典一直到了马来西亚。当卡洛.丹和情妇在酒店里乱搞的时候，终于被跟踪而至的潘娜雅给发现了。潘娜雅把卡洛.丹从被窝里给拖出来，并喝令其自扇十个嘴巴，卡洛.丹没有应允，结果被潘娜雅打成了猪头，最后被迫写了检讨。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成了相当流行的一段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