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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州看着将那几封信拿到肖腾云面前,开口道:“肖统领,请你朝陛下、王爷以及诸位大人说一说,当年这周楚营帐里搜出来的这几封信究竟是怎么回事?” 肖腾云面色苍白,眼底带着几分青黑,显然这几日受了不少折磨。 不过这折磨却不是因为被刑讯,而是因为得知去岁的事情终将大白于天下…… “信不是我写的,我什么事都不知道,只是为了前程朝陛下告了个状而已。”肖腾云哑声道:“这信上二殿下的印信是仿制了他的私印,我一个武官怎会知道他的私印长什么样子?” 他话音一落,众人面上登时不约而同露出了几分复杂神色。 肖腾云这话说到了关键,整个朝中能知道二殿下私印的人,只怕没几个。 “知道二殿下私印的人不多,却也不是没有。”池州道。 “是啊。”肖腾云道:“但先帝是二殿下的兄长,他总该认得出那印信的真假吧?” 肖腾云这话再一次说到了关键。 信或许不是先帝安排的,可先帝不可能认不出二殿下的私印,也不可能认不出对方的字迹,可他为什么还是会信了这几封信上的内容? “此事的疑点,当年不是没人提出来。”池州开口道:“当年太傅大人便数次朝陛下进谏,坚称此事不可草率,没多久……二殿下的府上便搜出了他与纪太傅往来的信件。” 池州说着又有人呈上了几封信件。 池州这次都没麻烦刘启,自己将那信件拆开,将信里的内容朝向众臣开口道:“纪太傅学识过人,他的书法在大渝朝的文臣中若是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便是先帝和王爷的字,也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可池州手里拿着的那盖着纪文承印信的纸上,那字迹却平平无奇。不用刘启来甄别,在场的任何一个与纪文承打过交道的人,都能判断出那信不是出自纪文承之手。 “经下官和刑部诸位大人查证,当年西峰营主帅周楚与二殿下一案,包括纪太傅一案所涉及信件皆为伪造,陛下、王爷及诸位大人可有疑义?”池州开口问道。 众人都沉默不语,殿中的氛围几乎降到了冰点。 人人都知道池州这一系列的举动,自始至终几乎没有提过那个人,可他字字句句却又都在指向那个人。这一系列用来给周楚、二殿下以及纪家满门定罪的信件,没有一份是真的,且都假得离谱。 任谁当时只要稍加甄别,都能知道这些信件做不得证据。 可当时那案子还是那么“顺理成章”地定了性,周楚满门被斩,二殿下圈禁皇陵,纪家满门获罪…… “传人证……”池州开口道。 他话音一落,便有侍卫带了七八个人进来,众人定睛一看都颇为惊讶。 只因这些人中,竟还有上一任的内侍司总管姚长安。 “当年伪造这几封信件的人已经被灭了口,因此无法再查实,但搜查西峰营和二殿下王府的人却都找到了。”池州开口道:“当然……他们的口供也证实不了什么,只能佐证当初被搜到的信件并没有藏在隐蔽处,都是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发现的。” “姚长安,当年你是自始至终唯一一个一直守在先帝身边的人,对于这件案子,你可有什么要说的?”李湛开口朝姚长安问道。 姚长安跪在地上朝小皇帝和李湛磕了个头,这才开口道:“老奴自幼便在宫中伺候,深知不可窥探主子心思的规矩,先帝对于此案的看法和安排,老奴一概不知。老奴只记得案子发落前那一日,先帝召见了很多人。” 姚长安此话一出,朝臣中顿时有几人面色苍白。 李湛目光冷冷扫过众人,沉声道:“先帝召见人,与此案有什么关系?” “先帝询问了他们对于二殿下和纪太傅的看法。”姚长安道。 众人闻言顿时开始有些躁动,只因他们知道,先帝这一次的询问应该对于案子的发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想来先帝在那个时候心中多少也会有些犹疑,所以才频繁宣召朝臣,询问他们的意见。 此时,金銮殿内,晨光初现。 朝阳从大殿东侧的窗口照进来,映得殿内火红一片。 姚长安于这晨光中,依稀想起了那日先帝寝殿中的一幕:彼时先帝已经病入膏肓,连起身都困难,整个人只能勉强靠着床榻坐起来。 那日他几乎将六部中所有信任的人都叫来问了一遍,所问的问题不过是:“爱卿觉得二弟如何?” “爱卿觉得太傅此人如何?” 病重的先帝心中在忌讳什么,众人心里都清楚,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了他的霉头,所以他们的回答都谨慎又谨慎,生怕一言不合落得和纪文承一样的下场。 “二殿下年轻气盛,尚需要磨练。” “二殿下性子确实莽撞了些……” “二殿下毕竟年幼,不懂得体恤陛下的苦心……” “太傅大人得了先帝的嘱托,对陛下和二殿下都是一样的爱重。” “纪太傅向来在朝中都极有威望……” 众人无一人落井下石,却也无一人在先帝面前为他们求情。 唯一为两人竭力作保的李湛,早在前一日便被先帝遣出了京城。 那晚,先帝最后见的人是四殿下和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