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舒安夏心疼地吸了吸鼻子,顾瑞辰和赵志安用内力交锋,才将那个汝窑瓷碗震碎,如果当时顾瑞辰没冲上来,那么这些血泡可能就在她的身上或者脸上……。水眸又沉了三分,明日舒若香出嫁,她要去…。 “丫头,宁安伯府的事儿交给我。”顾瑞辰说的坚定,幽深的黑眸中却极快地闪过了一抹担忧。舒安夏知道他担心她自己又去冒险,于是承诺般的点点头。其实,她去找赵志安,还有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 舒安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身上没带药,就把顾瑞辰带回了舒府“夏园”。 顾瑞辰的衣服一撩开,他的脸上又泛出了红晕,舒安夏没注意那么多,直接毫无顾忌地将药洒了上去。 清凉的感觉袭来,顾瑞辰舒服地轻叹一声,舒安夏小心翼翼地将已经成泡的地方捅破,又将脓水弄了出来,等把顾瑞辰后面伤口全部处理好,舒安夏已经大汗淋漓。轻轻一抬头,顾瑞辰双眼安静地闭着,轻浅的呼吸均匀而有节奏,长长的睫毛垂着,粉嫩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一口。 舒安夏抿了抿唇,小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大掌里,即使这件事现在她还不能对他说,但是总有一天,她会将她所有的事儿都告诉他。 记得那日老太太在听戏的时候,说了一句极其怪异的话:嫁去顾府那才是真正的龙潭虎xue。舒安夏轻轻弯起唇角,只要有他在,什么虎xue她不敢进呢? 这时,她手下的大掌忽然收起,紧紧地将她的小手包裹住,舒安夏扬起眸,对上他那琉璃般晶亮的眸子,那双只有看到她才会闪烁着如此深邃般光泽的眸子,舒安夏喟叹一声,如烟水眸氤氲了一层雾气。 “丫头,如果每次醒来,看到的都是你的脸,我也死而无憾了。”顾瑞辰深情地开口,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 一听到他说“死”,舒安夏娇嗔地拧了一下他的手指,顾瑞辰轻笑了一声,手指攥得更紧了,舒安夏看着那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十指交叉而握的双手,忽然觉得永远地留在这个时代,也是件幸福的事儿…… 舒安夏不知是怎么睡着的,翌日一早的一阵鞭炮声把她吵醒之时,顾瑞辰已经不在了,她的枕头边,放了一颗指尖大银灰色的琉璃球。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顾瑞辰何意,但是他留下的东西,她还是好好保管。 宁安伯府虽然是用姨娘之礼娶舒若香,但由于侯伯两家在朝廷的影响力,仍然有很多官员前来道贺。 “不好了、不好了——” 外面鞭炮声声,里面却是极不协调的声音,在内堂等着的二夫人,狠狠地皱起眉,“你们找死吗?大喜的日子说什么丧门话?” “三姑娘——三姑娘不见了!”丫鬟焦急地说完,二夫人身子颤了颤。满朝文武在门口看着,他们竟然了这么个岔子,等会接亲的轿子一来,舒府找不出新娘,这不是打侯爷的嘴巴吗? 那么今日之后,“舒府毫无诚信,出尔反尔”这等言论,定然传遍整个京都,以后还如何让老爷在朝廷立足? 想到这里,二夫人咬了咬牙,“不是一直有喜娘跟着?还有陪嫁丫鬟,怎么就能把人丢了?” “三姑娘刚刚说想自己呆一会儿,奴婢们看她心情不好,也不敢惹她,就在门外守着,喜娘也进去看了几次,都没什么问题,结果这会儿吉时快到了,三姑娘的陪嫁大丫鬟一进去,就发现房内没有人了,这可怎么办才好?”丫鬟语无伦次地说着,神色愈发落寞。 二夫人狠狠地拧起眉,这个三丫头定亲的时候不见她哭闹,怎么这个时候给她找上了乱子?不过幸好宁安伯府是以姨娘之礼来娶,那也就是说宁安伯的大公子赵德安不会亲自前来接亲,搞不好拜堂的时候也是找人替代,那这样他们就至少有几个时辰的时间找人,只要在晚上入洞房之时,不被人发现就行。那眼前之事,就是必须要找个跟若香相似身形的人才行。 二夫人看了一下眼前的几个丫鬟,虽然长的水灵灵的,但是身形上,不是稍微高些,矮些,就是胖些,瘦些的,最主要是丫鬟的气质,跟小姐与生俱来的那种高贵是无法比拟的。 眼前这种情况,最好就是找舒府的其他小姐替代。 “其他小姐——”二夫人忽然灵光一闪,侯爷是最在乎名声的,如果把这件事逼到没有回转的余地,那只能找人代舒若香拜堂,而舒府之内,舒冬烟又是待嫁之身,所以舒府只能让舒安夏先替舒若香拜堂行礼。 等找到舒若香,再将两人换过来,但是日后,她就多了舒安夏一个把柄,以后无论是制约舒安夏还是制约顾家,她都多了筹码。 想到这里,二夫人眼睛亮了亮,“先不急着找三姑娘,先去把侯爷请来,再去请六姑娘——” 丫鬟愣了愣,领命出去。舒安夏被请来的时候,老太太、舒浔易和二夫人正襟危坐,都是一本正经地盯着她。 舒浔易说了一番什么深明大义的话,最后的结论,就是希望舒安夏能暂时替代舒若香拜堂。 舒安夏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让人看不出表情。原本吵闹的前厅内,忽然变得无比的安静。 见舒安夏不说话,二夫人又用手肘砰了砰舒浔易,舒浔易咬了咬牙,“夏儿,爹爹也知道这件事很为难,但是你想想,外面文武百官都在看着,如果忽然交不出新娘,你让爹爹的老脸往哪儿放?况且,咱们舒府一向是‘礼仪之府’,忠义和诚信都是北国的表率,舒府的名声不能毁在这件事上!况且,宁安伯府是按姨娘之礼迎娶,赵德安不会来亲自接亲,也不会——咳——”舒浔易顿了一下,“应该也不会去拜堂,所以这事儿之后,也不会有人用这事坏你名声。”舒浔易说的声情并茂。 “夏儿,只要你答应替舒府解决这个燃眉之急,替若香过了这一关,母亲答应你,等你出嫁之时,母亲多为你加一百抬嫁妆!”见舒安夏还是不为所动,二夫人赶忙加了筹码。 “夏儿,宁安伯府和舒府,事前本来就因为若香的位份问题闹的很不愉快,如今要是再多上一个悔婚或者逃婚,那么两家的关系也就彻底完了,你想想若香以后还要在伯府生活,还有你三叔——也要娶宁安伯府的一个嫡女,这——”老太太权衡之下,也开始劝说舒安夏。 舒安夏冷冷一笑,这就是她的所谓的家人。她的家人无论平时是多么看重她的父亲,还是好像十分疼爱她的祖母,在涉及到跟他们切身利益相关的问题之时,都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她。 “如果,我说不呢?”舒安夏清冷的声音从口中逸出。 舒浔易脸色一变,二夫人则是满脸看好戏的表情,火上浇油道,“侯爷看吧,妾身就说你的话绝对不会对她起作用!” 舒浔易“腾”地一下站起来,手边的茶碗稀里哗啦地打碎一地,原本带笑的脸上氤氲了一层nongnong的怒气,他双目猩红,冷冷地瞪着舒安夏,“今日你行也行,不行也得行!” 083 两男闯关 更新时间:20121121 14:19:41 本章字数:14034 舒安夏挑眉冷笑,舒浔易这是被二夫人危言耸听了,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该不该找人代嫁,而是如何找到躲起来的舒若香。.... 舒安夏静静地回望舒浔易,水眸中波澜不惊。 定亲的那日,舒若香波澜不惊,除了那铁青的脸色泄露了她的心情,其他她还是保持的很好。舒若香未婚先孕,若想嫁人,就只有宁安伯府这一条出路,然而,嫁给一个太监丈夫,日后的“性福”没了,本想着如果能当个伯府的当家主母,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弥补这个遗憾,然而他们竟让她以一个姨娘的身份嫁过去,这让心高气傲的舒若香情何以堪?再加上那日二夫人的话,舒若香知道了自己肚子中孩子这个筹码的价值,所以舒若香使了这一招釜底抽薪,根源就是要为自己争取最有价值的东西——比如正妻的身份。 既然找到问题的症结,那么对症下药一切都好办了。 舒安夏扬起眉梢,恭敬地对着舒浔易行了个礼,“父亲,宁安伯府的轿子至少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们与其在这里讨论是否要代嫁过去,不如趁着这一炷香时间找到三jiejie,毕竟,找到三jiejie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源。” 舒浔易怔了一下,舒安夏说的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是既然舒若香有心躲藏起来,他们怎么可能在一炷香的时间找得到人?不过一想到舒若香,舒浔易眼中的气焰更胜,如果让他找到她……。 二夫人一听舒安夏的话,带着些嘲讽的冷哼,“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赶快给你梳妆,只要你先过去行礼,我们就有一天的时间去找若香!何况侯爷的同僚都在外面……” 舒浔易的黑眸闪了闪,收起刚刚的戾气,“夏儿——” “爹爹——”舒安夏打断了舒浔易将要出口的话,“女儿能在一炷香之内找到三jiejie,如果找不到,女儿愿意代三jiejie行礼!” 舒浔易愣了愣,回头征询似的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的脸上有了笑意,赞同地点点头。 舒浔易大掌一拍,说了一句“好”之后,屋子内的丫鬟婢女婆子们都被舒安夏召集起来,舒安夏低声吩咐了她们一遍,丫鬟婆子们会意,纷纷向各个园子跑了出去。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舒安夏也叫来了惠人,低声在她耳边嘱咐了一些事儿…… 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舒浔易和二夫人看得一头雾水,但是也未开口打扰,二夫人冷笑地看着忙里忙外的舒安夏,她之前可是派了二十几个丫头各个园子去找舒若香,都没找到,而她只用了不足十人,就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找到舒若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这时跑出去的丫鬟婆子们,开始成帮结对地话起了家常。 “听说因为南方水患,侯爷重新得到了重用,宁安伯府为了讨好侯爷,改娶咱们三姑娘为正妻了!”一丫鬟煞有介事地说道。 “是啊,我也听说了,宁安伯府寅时就送来消息,说要以正妻之礼过来迎亲呢,要我说,咱们三姑娘真是有福气之人!”另一婆子附和。 “就是,这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宁安伯和宁安伯的大公子要亲自过来呢,咱们舒府可是掌了光,尤其是三姑娘,被堂堂的伯爷和未来的世子亲自来接,真是风光了一回呢!”几个丫鬟婆子说的不亦乐乎,舒府本就不大,而且平日无事的丫鬟婆子对于八卦的传输能力更是不容小觑,所以,不一会儿的时间,这种传言就传遍了舒府的各个角落。 躲在“香园”角落里的舒若香,听到刚刚走过几个丫鬟婆子的议论,水眸熠熠发光。 她刚刚乔装成喜娘的样子跑出来的时候,怎么就没听说这件事?按理说这么大的事儿,母亲应该提早告诉她才是?难不成事情太急,而且她“跑”的也太快了? 想到这里,舒若香的脚步不自觉地向门口移了移,忽然,她的双脚又停住,不对啊,现在父亲和母亲定然为了她的事儿急疯了,说不准是他们想引她出去的筹码,不行,她再等等,不能上当。 想着想着,舒若香又退回了几步。 看了看时辰,接亲的轿子应该就快到了,如果宁安伯府已经答应娶她为正妻,她还不知好歹地“逃婚”,那么这件事传到宁安伯府耳中,她日后定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逃婚”之事事关面子,无论对于在朝廷吃官饭的舒浔易还是赵奕然,她都让他们丢足了面子,舒若香越想冷汗越多。 深吸了一口气,她暗暗做了个决定之后,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往“香园”外走去。 忽地,脖颈后的一股冰凉袭上她,舒若香身体一个激灵,缓缓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那日抱走舒天香的追风。 “是你——”舒若香知道这个人对舒天香极好,作为舒天香的嫡姐,她当然也不是外人,倏然,舒若香扯一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八meimei怎么样了?” “没死!”追风的声音冷冷的,琥珀色的眸子中不带丝毫温度。 舒若香嘴角抽搐了一下,“那日之后,我一直想找时间来看看八meimei,不过奈何这几日事情太多,才……”舒若香抱歉地开口,同时也为难地向里面看了看。 “我没去找你们算账,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追风的眯起眼,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舒若香身子轻颤,“你怎么能这么想?八meimei是我的嫡亲meimei,是同母所出最亲近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害八meimei?”舒若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一日她从背后推舒天香的轮椅,纯属意外,如果不是红川先推她,她也不会撞上舒天香的轮椅。 “废话少说,拿命来!” 追风懒得跟舒若香废话,直接匕首一挥,对着舒若香刺了上去。相对于舒若香的狡辩,追风更愿意相信他亲眼看到了,那日那一连串的人,都对舒天香的落水有直接责任,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舒若香的身体紧了紧,连续退后数步已经抵上了墙根,眼看着那个离着自己越来越近的匕首。另一侧 香炉中的计时香已经烧掉了半截,舒安夏安排的丫鬟婆子们,没有一个回来复命,二夫人嘴角嘲讽的笑意更大了,赶忙给喜娘使眼色。 舒安夏知道二夫人努定她不能赢了,所以把喜娘和专门梳妆的大丫鬟都叫了进来,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舒安夏老老实实地坐下来,让大丫鬟和喜娘折腾。 大丫鬟和喜娘的动作很快,不出多一会儿,她的新娘妆就全部画好,就在计时的那炷香只剩下拇指般大小的时候,谢管家却是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侯爷、老夫人、二夫人,宁安伯府的迎亲的轿子到了!” 一听谢管家的话,舒浔易霍地站了起来,他看着舒安夏的眼中开始有的复杂之色。//**//他已经给了她一炷香的时间,但是却没有人回来复命,所以舒安夏也只能兑现自己的承诺。 其实,在舒安夏来这里之前,二夫人已经他窃窃私语了一番,以现在顾瑞辰对待夏儿的态度来看,夏儿有极大的可能是要嫁入顾府的,但是又以夏儿的聪慧,等她出嫁之后,舒府就很难再控制她。所以冰琴想借着舒若香逃婚的机会,找夏儿代嫁,目的是抓住夏儿这个把柄之后,以后为舒府办事。 而且冰琴如此努定会在洞房之气找到舒若香,那也就是说明,要么冰琴太了解舒若香,要么这个计,就是冰琴谋划算计的。 但无论哪种情况,冰琴都是为了舒府着想,为了他着想,所以他只能促成,而不能拆台。 “夏儿,既然喜轿都来了,你就要兑现你的承诺了!”舒浔易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道。 舒安夏瞥了一眼计时香,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爹爹,香还没烧完!” 舒浔易顺着视线望过去,香的确还剩下半截手指那么长,但是舒安夏用这眼看着就要烧完的香做借口,也太……。 舒浔易的神色暗了暗,刚要开口,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来焦急地看了一眼承谢管家,赶忙给舒浔易行礼。 “启禀侯爷,宁安伯府的不只是来了个喜轿。” 舒浔易一听他的话,吞吞吐吐还有些怪异,不由得满脸不悦,“什么叫不只来了喜轿?” “宁安伯还请了陈太医,就站在喜轿的旁边,好像要在小姐上喜轿之前,要确认一下是喜脉,才能上轿!” 小厮的话一落,舒浔易和二夫人的脸一同变了色。他们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如果这样,舒安夏还没上喜轿之前,就要穿帮了,那还如何上得了喜轿,不上喜轿,不代替舒若香拜堂,他们以后又如何制约得了她? 坐在下面的舒安夏目光垂着,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意,惠人办事够麻利,这么快就把陈太医请来了,不过,按理说舒若香这个时间也该自己回来了,会不会出现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舒安夏淡淡的地瞄上那个计时香,香身已经燃尽,只剩下最后的一点火光,随着她目光的扫去,那最后的光一明一灭,从香杆上掉下来。 就在那火光下落的瞬间,门口传来几个杂乱的脚步声。 “侯爷、二夫人,三姑娘回来了!”随着丫鬟nongnong的兴奋声,身后的两个婢女架着头发散乱、眼神呆滞的舒若香缓缓地走进来。 舒浔易看到舒若香脸色一沉,刚要发作,二夫人担忧的声音便打断了舒浔易的怒气,“若香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舒若香张了张嘴,“啊——啊——”了几句,却没有吐出任何字。 舒浔易瞳孔缩了缩,“立即打水给她梳妆打扮,伯府的喜轿已经在门口了,别误了吉时。”舒浔易话音一落,几个丫鬟便把舒若香拉过来,开始忙乎。 因为拉扯的动作,舒若香吃痛闷哼几声,还是发出“啊——啊——”的声音,却依旧不能吐字。 二夫人意识到事情不妙,脸色一沉,“侯爷,若香好像有话要说,她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舒浔易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陈太医都来了,就等着验明正身呢,废话少说,赶快给她梳妆!”他现在可是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伯府的喜轿在门口等着,他也要在这个不知死活的舒若香身上踹上几脚。